温迪冲出花园宫殿,发现外面已经多了两个人。
来得这么快?她不敢耽误,赶紧朝着厨房跑去。
她在厨房外面找了个地方扔垃圾,丢掉兜着的玻璃碎片后,立刻进入厨房去找瑞洛拉。
“还没吃早饭吧?”瑞洛拉递给她两个胡萝卜餐包。
“谢谢。”温迪接过面包,边吃边说,“我怀疑琪雅给他下药了。”
醉得那么沉,肯定不光是喝酒。
瑞洛拉听完,并没有露出意外的情绪。
她点头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作为亲自动手叫醒维瑟烈,用尽各种手段都失败的她,早就怀疑这个所谓的“喝醉”有猫腻。可是,瑞洛拉也想不到解决办法,针对喝醉,她可以煮各种花样的解酒汤,但下药?她哪知道解药怎么配?她又不是药剂师。即便是药剂师也得见过迷药,才能配制出它的解药,不可能无中生有。
“你放心,陛下也有所怀疑。”温迪说。
“是吗?”
“嗯!”温迪肯定地点头,将自己刚刚跑回去做的事情给瑞洛拉说了一遍。
她遗憾地说:“真可惜,你当时要是没有走就好了,等到天亮,他醒来的时候总能跟他说几句话。”
“琪雅说了会派人来,如果到天亮我还没走,她的人会亲自把我赶走。”瑞洛拉无奈地说。
“没关系,我刚刚试探了一下,陛下绝对也察觉到不对劲,连续两个晚上都失去意识,就算出于对自己安全的考虑,他也会调查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的。你再试试,不是还有一件衣服吗?第三夜肯定能成功!”
“那这就是最后一搏了。如果还是失败……”
“不会的!”温迪说,“如果仍然失败,我就算豁出去也会把阴谋说出来!”
“你说不定会死的。”瑞洛拉无奈地说。
“不要紧!”温迪想,她又不亲自说,到时候写一份告白书悄悄扔给维瑟烈也是一样。
不管怎样,她都不能让琪雅和凯瑟琳的阴谋达成,否则这个游戏体验也太糟了。
乌鸦说的有一点对,玩游戏就应该为评分、成就、称号去努努力,什么都想划水,那岂不是一辈子都吊车尾?她的游戏暂时看不到尽头,既然如此,她倒不如去拼一拼,尝试下争取搞个称号,说不定会对她在下一个世界有所帮助。
“我先去工作了!”温迪摆摆手,与她告别。
下午时,温迪又看到了出来开屏的琪雅。
太阳礼服和之前两件衣服不同,它是用白色和金色的线绣成的,底下的基色似乎是大红色,若影若现,完全被白金两种丝线盖住。随着琪雅每一步行走,这条裙子便如同一只活的蝴蝶,有一道道光环围绕着琪雅上下翻飞,惹人瞩目。在灼目的光芒中,琪雅走过人群,踏入宫殿,这时那光芒才变淡了一些。看来,这件太阳礼服就要在太阳底下才能发挥最耀眼的光辉,但即便来到室内,琪雅周身仍然带着一层光。
维瑟烈再一次被她深深地迷住,他放下公文,来到琪雅面前,满面笑容。
在他张口前,琪雅率先问道:“这件新衣服是不是更好看?”
维瑟烈的笑容陡然一收。
他看着琪雅,声音因发愣而停顿了一瞬:“……啊?”
琪雅并未察觉,她正欣喜地沉醉于太阳礼服的美貌中无法自拔。琪雅急于向维瑟烈展示这条裙子的美,在他面前转了两圈,停下时恰好背对他,完全错过了维瑟烈片刻的愣怔。她催促道:“你说呀,这件裙子是不是很衬我?”她仍然保持着背对维瑟烈的方向,因为她要向他展露这条裙子背面的巧思:在肩胛骨的位置,金线和白线留出了空白,露出底下的鲜红基色,形如一对羽翼,宛若受伤的天神。
“很,很衬。”维瑟烈的表情渐渐变得凝重,他疑惑地看着“瑞洛拉”背对自己的身影,声音变得又轻又缓,“它很美,这件太阳礼服是与你最匹配的。”
“咦?你怎么知道它叫太阳?”琪雅疑惑地旋转,这次面对着他,拉着他的手好奇地问。
维瑟烈的笑容越来越勉强。
他小声说:“……我猜的。”
“也对,这件裙子除了太阳还能想到什么呢?”琪雅抱住他,“陛下,你真聪明!”
维瑟烈定定地望着她。
琪雅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陛下,我脸上有东西吗?”她的声音略微发抖。
过了一会儿,维瑟烈伸手在她脸上擦了擦:“对,不知道在哪沾上的。”
“哦!”琪雅低下头,小声地松了口气。
但距离她最近的维瑟烈听得清清楚楚。
他的表情变得更难看了,但是他很快就整理好自己的表情,在琪雅抬头前收敛。
维瑟烈问:“你今晚又想约我去昨天前天那个地方吃晚饭吗?”
“你又猜到啦?”
“每次你穿新的衣服,都会这样说。”维瑟烈强调了“新的”这个词。
“是啊,做个纪念嘛。”琪雅勉强地一笑,她上前抱住维瑟烈的手臂,小声恳求道,“这是最后一次,去吧,好吗?”
“最后一次?”
“对啊。”琪雅微笑着说。
维瑟烈轻轻抚摸着她的裙子,手珍重地摸着每一条金线,每一条白线,最后停留在那对鲜红的翅膀上。他若有所思,过了十几秒后,才慢吞吞给出一个回复:“好,晚上我会如约赶到。”
“你对我太好了!”琪雅感动地抱紧他,把莫名流出的眼泪蹭在他衣服上。
维瑟烈面带笑容将她送走,回到批改公文的书桌前坐下,突然伸手摸了摸被打湿的部位。
突然,他伸手揪住那一小块衣料,用力一拧,将湿润的指腹擦在手巾上抹干。
仿佛无比嫌弃。
第441章
从琪雅穿着太阳礼服大摇大摆进来,温迪就一直跟踪她,然后悄悄摸进宫殿角落蹲着,边擦地边偷看。维瑟烈的挣扎,维瑟烈的犹豫,维瑟烈的嫌弃,他的所有情绪变化全部被他收入眼中,看完全程的温迪表示:晚上大概会有好戏看。他与那件太阳礼服一定有故事,说不定是只有他和瑞洛拉知道的故事。
琪雅这是自己挖坑自己跳啊。温迪摸摸头。
啊!她手上还抓着抹布!
温迪气鼓鼓地扔掉抹布,挽起裙摆擦头顶的脏水,先把自己搞干净再继续擦地。
到晚饭时间后,温迪悄悄离开,迅速来到餐厅吃完晚饭,接着转向走到花园。
这次她没再选择进入宫殿,因为每次进去都会被当成琪雅的属下,最后不得不跟着大部队一起离开,跟着走了老远才能折回来,这太耽误时间了。她趁着天黑,悄悄进入花园,在花园内的隐藏点躲好,安静地等待宫殿中的饭局结束。温迪很庆幸她是选择吃了饭才来的,她真没想到躲在花园里居然都能闻到浓浓的牛排香味,馋得她要死,如果她没吃饭,早就该饿得咕噜咕噜叫了。
但她现在已经吃饱了,因此还扛得住。
熬到宫殿中的人渐渐散去,琪雅穿着那身金色的衣服从宫殿中走出,带着一大队人马缓缓离开。她脸上泛着得意的笑容,不时低头扫视着身上穿的衣服,手珍惜再珍惜地抚摸过裙子的每一处,如同爱抚着世间最宝贵的稀有物。当然,这件太阳礼服也配得上这种形容。她面带笑容,高高兴兴地离开,这是最后一次也是最值得的交易,她当然很快乐。
温迪挥动右手,不断驱赶着围绕她飞行的蚊子,等了十分钟左右,才看到另一处入口悄悄走来一人。
是瑞洛拉。
温迪扒着花架,紧紧盯着那道人影,等黑影打开宫殿的门进去后,她也悄悄摸了过去。
现在该轮到走主线剧情了,她必须得盯紧点,以防意外。
她来到走廊一角,趴在上次打通的小孔上偷偷往里看。
宫殿内的灯光全部都被熄灭了,只有淡淡月光透过窗户洒进去,因此屋内明显光照不足。温迪一开始只能看到一片漆黑,适应了一会儿后才能看到一个正在移动的影子。那个人明显是瑞洛拉,她往前走了几步后停下,她面前是一张床,床上躺着一个鼓起的包,那应该是被子。被子里是维瑟烈,对,串起来了。
怎么又睡着了?!
温迪揉揉眼睛,难以置信:你就这么渴吗?明明有所怀疑,怎么还非要喝?
瑞洛拉站在床前发怔,温迪觉得,她肯定和自己是一个想法:你不喝琪雅劝的酒能死吗?
任务!
任务怎么办?
温迪满脑子只有这个问题。
可是瑞洛拉却没有生气,她只是叹息一声,就慢慢在床边坐下,牵起了维瑟烈的手。
“维瑟烈。”她遗憾地说,“这或许是我最后一次来见你,我没有第四件宝物,不可能再从琪雅那里交换到第四次机会。如果你再不醒来,我永远都不能将她们的阴谋告知你,我只能离开这里,为了你,也为了我。我很担心我们的孩子,我想琪雅不可能会好好照顾他,她假扮成我,却不会将我的孩子视如己出,她会担心阴谋败露,她会担心自己被揭穿,我真害怕我们的孩子会死在她的手中。”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了,维瑟烈。我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我很担心你,也很担心我们的孩子,可如果你不醒来,我要向谁去表白这个秘密?除了你,我不信任其他人,除了你,没有人会相信我。”说到这里,瑞洛拉停顿了一下,因为她已经发现了自己话语中的漏洞。她相信了海瑟薇,海瑟薇也相信她。不过考虑到把这个唯一性消除有点不给丈夫留面子,于是她体贴地跳过了这句,没有解释。
“我还是很爱你,但是我已经陷入迷茫,我曾经对自己很有信心,我相信我能解决一切麻烦,找到你,将一切秘密都告诉你,至于最后要如何做,将全部由你来决定。可是,前天,我失败了;昨天,我也失败了。直到今天,直到现在,你没醒来,我的一切假设与努力都化为乌有,我无法拯救自己,如果没你听从,我不知道还能将这个秘密告诉谁?莉娅?罗耶?她们都无法帮我,也无法对我有全然的信任,我只能相信你,可你甚至听不到我说的话……”
如今困扰着瑞洛拉的只有一件事。
她无法唤醒维瑟烈,也不愿意一走了之。
正如她自言自语时说的,如果她走了,维瑟烈是国王,可她与他的孩子该怎么办!
孩子还那么小,他却不清楚他的母亲并不是真正的母亲,琪雅一定会想方设法杀死他。
没人会想到,想杀小王子的人是他的“亲生母亲”,凶手会逍遥法外。
光是想想这些,瑞洛拉就无比担忧。
她不光是为了自己,为了丈夫,为了复仇,也为了她的孩子才回到王宫,她不能放弃他。
“如果到明早你也没有醒来,我会一直坐在这里,等你苏醒,即便有外人闯入,我也要说出一切真相。即使这会毁灭王国的尊严,我也不在乎,我愿意付出我自己的生命与琪雅,与凯瑟琳一起死去,为王国的声誉付出维护的代价,也要揭穿她们的真面目。我不会让一个假面人藏在你和孩子的身边,即使我要付出的代价是我自己……”
“但是那三件衣服,你一定要将它们埋进我的陵墓,别让第三个人穿了,我舍不得。”
瑞洛拉将双手交握在胸前,仿佛正捧着那件金色的长裙。
“尤其是太阳礼服,维瑟烈,那是属于我的,那是太阳,我的太阳。”
“不。”床上的人突然坐起,他握住惊慌的瑞洛拉的手,小声说,“你才是我的太阳。”
瑞洛拉惊讶地看着他。
维瑟烈下床,他根本没有换掉身上的衣服,连鞋子都蹬在脚上。
他抚摸着瑞洛拉的手,紧紧攥住。
“那条裙子是你的,当然是你的,只属于你,你是我的。”他珍重地握紧她,吻在她的手背。他的手微微颤抖,因为激动,他激动于他的宝物失而复得,“我总觉得这段时间‘你’不对劲,没有,是她不对劲。你怎么会有不对劲?愚蠢的人是我,我没发现你不在我身边,一个不知从哪来的莫名其妙的人顶替了你的身份你的名字你的脸,迷惑我做出那么多愚蠢的事!”
那件太阳礼服,是维瑟烈与瑞洛拉初遇时,瑞洛拉穿在身上的。
他远远地被一轮人间的小太阳迷住眼,抬头望去时,那个小太阳朝他笑,招手,露出他一生中见过最美丽的笑容。
“你叫什么名字?”穿着骑装的王储在瑞洛拉眼中也是英俊潇洒。
“瑞洛拉!”她没有隐瞒自己的名字。
“我能叫你瑞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