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张婆子的屋子,金花就呜咽着抱着金勺冲回三房的院子去了。
王永平挠挠头,看向柳小桥:“小桥,你去劝劝金花那丫头去!这事和他们孩子不相干,别哭坏了眼睛。”
柳小桥心里好气,又不好说什么,她怎么去劝?是劝金花说,没事,那是你爹你娘糊涂,和你们无关?你娘没了娘家也是好事?
还是劝,你的亲事别听你娘的?
不过转念一想,这个时候,她能劝好金花,别让她心里对小姑子和婆婆有想法,在婆婆和小姑子面前岂不是也卖了好?
当即点点头,追了上去。
这边王永富和王永平一边走,王永富叹道:“也不知道这些女人是怎么想的,若真是个疼她们的娘家,帮扶一下,也没啥。可这江家,对三弟妹可是不管生死的,当初艰难的时候,江家只当没三弟妹这个人。”
“怎么三弟妹这日子好过了,倒像是忘记了江家当初干得那糟心事,不仅给东西搭济,还这么大胆子,背着咱们,居然允许江家借着王家的名号来收山货,在外头哄人入伙!”
“还有当初的金斗他们的娘也是,那样的娘家,她也当个宝!我说老四啊,四弟妹不会也有样学样吧?”
王永富是真怕了,今天这事后,倒是庆幸,还好跟林氏已经合离了,也幸好他没想过再找一个,不然就轮到他担心自己的腿了!
第一千三百三十二章 何必这样大张旗鼓?
王永平倒是十分有自信:“我家小桥不会那样的。再说了,我那岳父和岳母也都是讲道理的人家,我那两个舅兄也是本分人,又都只在山里打猎,断不会借着咱们家名声干坏事的。”
王永富一想,也是,老四的岳家都在山里,除了卖山货和外面的人打交道,基本是呆在山里与世隔绝。
山货卖与王家,就能卖个公道的价格,对他们下田冲子沟的猎户来说,就已经知足了。
还真不用怎么担心。
如此看来,老四娶这个弟妹算是娶着了!
拍拍王永平的肩膀,扭头看到了金斗,王永富一惊,突然想起来了:“金斗,那全家那边,你可得看好了!秀娘那孩子是个好孩子,可她那狠心的爷奶叔伯都不是啥好人,也得提防着才是。”
“你抽空得去秀娘那边,给她提个醒,可别犯糊涂!”
金斗也是心里一惊,他虽然知道秀娘不会搭理全家,可架不住全家那边的人一个个都贪财眼皮子浅,还真说不定会偷偷借着家里的势呢。
这么一想,他也呆不住了,“爹,我去问问秀娘那边去,那边的亲戚倒是经常经过全家,想必知道一些。若是真的,我得回来跟老姑说。”
说着,拔腿就跑了。
这是正事,王永富和王永平自然不会拦着。
王家两兄弟带着人都离开了院子,屋里只剩下张婆子、王永珠和宋重锦三人。
宋重锦还有事,那边里正还有几位族长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他还得过去跟人见见面说说话。
因此跟张婆子和王永珠说了一声,带着人就过去那边院子里了。
等宋重锦走了,王永珠才对着外面道:“进来吧——”
帘子掀开了,杜使君走了进来。
先前吃了早饭,一看势头不对,他就避让了出去。
只不过这院子本就不大,他的房间就在张婆子的房间隔壁,虽然隔着一堵墙,可也听了个七七八八。
等人走了,他才出来,有好多问题想问,又不好进去,正在门口发呆,就被王永珠给叫了进来。
王永珠见到杜使君的样子也不拐弯抹角:“有什么想问的,说吧?”
杜使君咬咬牙:“小师姑,我不太明白!姑父中了进士,钦点为县令,又奉旨衣锦还乡,是极为荣耀的事情。这一人为官,造福荫庇乡里,也是常情,那位借着姑父的名义去筹钱做生意,也不是什么大事,为何要如此大动干戈?”
“这番岂不是得罪了乡亲父老和亲戚我?再者,若真要处理这事,也不宜大张旗鼓,只需小姑父派两个心腹去,找那镇长或者是别的人,略微的示意一下,悄悄的就能将事情办成了,还不伤师姑和姑父的体面不是?”
杜使君京城里长大,从小听到的就是同气连枝,最开始接受的就是,以家族为重的教育。
看到的也都是,京城的那些官员们,谁家没有亲戚?需要信任的地方,都是用自家的亲戚才放心。
到底都是一家子人,就算有些贪小便宜或者别的毛病,可总比外人可靠些。
尤其是大家子宗族里,有钱有权的少,总是有些贫苦的族人,为了面子名声,那些大家子每年也得拿出不少银子来,养着他们,总不能真看着同族人饿死不是?
至于那些姻亲什么的,偶尔借一点势,拉虎皮扯大旗,司空见惯了。
只要不是太过分,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了。
好歹都是亲戚,便宜他们总比便宜外人要好不是?
就杜家,太医院这边,那是没人插手。
可杜家的医药铺子里,也有不少亲戚,只要不出大错,也都这么混着。
更不用说,自家娘管着的那些庄子铺子里,除了她的心腹陪房,也多是言氏那边的娘家亲戚。
说是用起来可靠!
哪里见过王永珠这般一点情面都不讲的。不过是自家三嫂的娘家兄长借着名,拉几个人入伙生意,这算什么?好歹没直接找人要钱不是?
再说了,不看僧面看佛面,好歹是嫡亲的哥哥嫂子,就算不对,私下派人去办了也就是了,何必这样大张旗鼓?
这伤了哥嫂的面子,亲戚间生分了不说。
也伤了王家的面子!
别人一说,这姑父做了官,对小师姑的娘家居然一点情面都没有,别有用心的人看到了,只怕是觉得姑父对小师姑不满了。
难不成小师姑出去就有面子了吗?
对于杜使君来说,小师姑这一手,简直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在京城里,这样的小事,何必赌上自己?只一个吩咐,或者一个态度,多少人就能揣摩着将事情给办了,半点不脏自己的手。
若是别人,杜使君估计会觉得果真是乡下来的,不懂这些门道,什么都要自己上,岂不是惹人笑话?
可是自己这个小师姑,还有小姑父,明摆着不是这样的人啊?为何还要这样行事?
王永珠倒是讶异地看了杜使君一眼,果然环境很重要啊!
小小的少年,只因为耳濡目染,这种行事手段,一看就是大家子教育出来的。
跟他一般年纪大的金壶,还有更大些的金斗,就连王家几位兄长,都没有这样的见识。
暗叹了一口气,王永珠道:“你其实就是想说我小题大做,明明可以悄没声的处理掉的事情,非要这么闹出来,折损的是我自己的面子是不是?”
杜使君不吭声,可他的眼神和神情都告诉王永珠,是的,就这个意思。
王永珠笑了,招手示意杜使君坐下:“难为你替我着想,倒是谢谢你了!”
然后才细细分说:“你只看到了其一,不知道其二。今儿这事,若是要解决,自然依着你想的那法子处理,事情又办了,又不损名声才好。”
“只是我跟你姑父,这次回乡能呆的时间不长,家中的兄长又不懂这里面的事情,若是不立下个规矩来,恐怕我们一走,他们虽然没有那坏心,却能被人撺掇利用着,做下不好的事情来。到时候我们离得远了,如何能来得及处理收场?”
“倒不如这样,借着这事发作了,闹得越大越好!杀鸡儆猴,也让那些起了歪心的人心里惧怕一二。连哥嫂的面子都不给,嫂子的娘家哥哥都这般严厉处置了,那些外头的人,真要再生事,岂不是要再掂量掂量?”
第一千三百三十三章 真正的重头戏
“再者,你小姑父如今的处境,虽然离开了京城,也不知道还有多少眼睛盯着他,等他出岔子。万万不能背上一个纵容亲朋鱼肉乡里的名声!先立下规矩来,让旁人都有所警醒,也不敢借机生事!”
“等我们离了这里,我家兄长经过此事,肯定是不敢乱掺和的,其他的乡亲,有我三嫂的兄长前车之鉴在这里,也不敢乱来。只要他们老实本分,能出的乱子就少,也能保他们一方平安。”
……
杜使君这才恍然大悟,犹豫了一下,才道:“可这样,您和小姑父的名声就…”
王永珠不在乎的道:“名声这个东西,得看什么时候!再者,我们这般,就算有人背地里嘀咕,又能如何?占着大义国法规矩,谁能当面指责我们半个不是?说出去,还得夸上我们一句大义灭亲,公正无私才是呢!”
“至于父老乡亲,打了一棍子,自然也要给些甜枣安抚一二才是。”
“那甜枣是什么?”杜使君好奇的问。
王永珠却不答了,只挥手道:“既然到了这地方了,也别老闷在家里,出去逛逛去,要是不认识路,找金壶他们带着你到村里走走。”
杜使君无法,只得怏怏然的退了出来。
想了想,到底还是跑到前头院子里,正好看到金壶和金罐两兄弟要出门,忙喊道:“金壶兄弟,你们是要出去吗?”
金壶这也是小一年没回来,听金罐说村里的那些小伙伴还一直都惦记着他,也就想出去走走,跟往日的伙伴也见见面。
刚要出门,就听到杜使君喊他,扭过头来:“我跟金罐去村里走走,杜公子要不要跟着一起?”
本是客套话,他这一路是看到杜使君是如何抗拒到七里墩的。
都猜到杜使君只怕到了村里,也是成天闷在院子里,不爱出门的。
不过到底看到了,这不邀上一句也不好,谁曾想,他就这么一客套,杜使君居然就答应了……
金壶,金壶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让自己这么嘴快!客套个啥?
脸上还得笑眯眯的:“杜公子昨儿个才到,不多歇息两日?”
杜使君一摆手:“不用了,这一路都在马车上闷着,好不容易到了地方了,以后还得住上些日子,总得看看熟悉熟悉。还请金壶兄弟带路了。”
金壶还能怎么说?
只得做了个请的手势,将人给带出了门。
那边,宋重锦在书房里见了里正和几位族长,正说着正事。
先说起,这到底是衣锦还乡,里正也说了,这是七里墩无上的荣光,怎么也得热热闹闹的办一场才是。
几个族长也七嘴八舌的出着主意,什么流水席要办上半个月,最好还有什么划旱船的,踩高跷的都要请来,还有唱大戏的,一气唱上半个月,这样才热闹喜庆呢。
要说这乡下,委实也没什么娱乐,一年到头,也就年成好,或者哪家有钱的地主老财家里喜事,才会请唱大戏的来热闹热闹。
因此,这个主意一说出来,大家都说好。
还是宋重锦,只说这样太过奢侈高调了,愣是将半个月的流水席给压成了三日。
唱大戏什么的这个倒是同意了,不过也只允许三日。
里正和其他几位族长虽然觉得三日有些短,不够炫耀,但是宋重锦说了,他们也只能听着。
至于流水席,里正倒是想着让村里人都出点东西,反正粮食什么的每家都有,还有菜蔬什么的,也费不了几个大钱,能为县太爷出点力,也是大家的荣幸。
至于请唱大戏,划旱船的这些钱,也打算让村里大家凑凑,反正不能弄得寒碜让人笑话了。
宋重锦哪能让村里掏钱,只说他自己掏腰包就是了,倒是要麻烦村里人帮忙了。
里正他们拗不过宋重锦,也只得依从了。
说完这事,宋重锦才说正事,先是将江家借着王家和他的名号,在外头拉人入伙凑钱做生意的事情说了。
话还没说完,王家族长先急眼了。
他们跟宋重锦的关系岂不是更近些,他们都还没借着光呢,那八杆子的外姓江家人居然抢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