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高氏的命脉!
高氏跟宋弘夫妻多年,宋弘的手段,她心里怎么会不清楚?
他是个说到做到的性子,若是自己不如他的意,只怕他真能做出来他威胁的那些事情来。
因此,就算再心灰意冷,可也要挣扎着活着,若她真死了,不说荣宜县君的身后事,总不能真让她一个堂堂县君,连百日和周年三年都无人管吧?
更不用说,跟着她陪嫁的这些人,还有荣宜县君留下的那些老人,只怕也活不成了。
有了这些牵挂,高氏倒还真不能死,不敢死了。
这几日天气好了些,高氏也慢慢出来在院子里走动一二了。
见王永珠回来,高氏也没别的表情,只看了一眼,就继续低头看面前的花。
这是一株牡丹,开得姹紫嫣红,国色天香。
却越发映衬出高氏面容惨淡,毫无生气。
若是往日,王永珠也不过是进来,打个招呼,然后走。
可今日,王永珠想着在路上接到的消息,倒是犹豫了一下。
若是高氏知道了这个消息,对她来说应该是好事吧?只是从自己嘴里说出去,恐怕高氏还会多想。
干脆也就闭口不言,只冲着高氏点了个头,也就出去了。
出了院子,就吩咐人,将她路上得来的消息,传到高氏的院子里去。
王永珠知道,别看如今高氏被软禁,院子里的人轻易不能进出,也传递不出什么消息来。
可高氏掌握国公府的中馈这么多年,以她的手腕,也不知道这府里安插下了多少人手呢。
宋弘要面子,所以这府里的人手,只有宋五在暗中排查清洗,倒是没闹到明处。
说不得高氏还留着后手呢。
果不其然,王永珠走了没多久,就有一个下人拎着食盒进了高氏的院子。
高氏最近赏花的时候,是不喜人打扰的,伺候她的人也都知道她这个习惯,都远远的避开。
因此等她贴身的婆子带着一脸说不出来的神色,走过来的时候。
高氏语气就有些不好:“不是说了你们别来打扰我的吗?”
那婆子欲言又止:“夫人,出了大事了——”
高氏冷笑:“我如今这样子,就是天塌了又与我何干?能有什么大事?莫非我们爷得罪了皇上,要抄家不成?那才是大事呢!”
贴身婆子露出难色,凑进了两步,附在高氏的耳边道:“外面传来消息,说是六爷中风了——”
“中风?”高氏眼睛一亮,终于露出一点活气来。
那婆子才缓缓将今日收到的消息一一道来。
原来,自从高氏在荣宜县君下葬后第二日,那么一闹。
高家人初初还以为自己占了便宜,一家子争得不可开交,大打出手,虽然高家极力隐瞒,可也有风言风语传了出去,多少人背后笑他们呢。
这也就罢了,可后来等他们理清楚了,才发现,这高氏交回来的这些庄子铺子,都是些空壳了,哪里还不明白是被高氏耍了?
因此,五七那日,高家做的法事道场极为敷衍。
宋弘说高氏病得几乎起不来床,又有太医佐证,五七那日还是王永珠代替高氏去的。
高家不敢得罪王永珠,倒是勉强将那日法事做了下来。
只这事以后,高家跟高氏倒是恩断义绝,病了这么些日子,也无人上门探望。
至于那高六爷,被王永珠和高氏教训一顿后,倒是老实了些日子。
加上高家人也恨上他了,只觉得都是因为他,高氏才这般对高家,因此高六爷在府里的日子也没有以前那么快活林。
好不容易养好了伤,身上脸上不明显,能出门了。
高六爷倒是又恢复了往日的风流,开头还有几分顾忌,只到青楼里喝喝花酒,听听小曲,摸摸那妓子的手,再和上两句诗词也就罢了。
后来听说高氏病得都不能出门,连五七都不亲至,高六爷那花花心思就又活泛开了。
这不是听说顾家三爷,都一大把年纪了,还娶个年纪轻轻的妻子,又得了皇后给的赏赐体面,谁人不羡慕。
别人也就嘴上羡慕两句,毕竟比不得,人家有个厉害的哥哥,还有个彪悍的外甥女,能比吗?
再说了,他们虽然娶不得这样年轻的妻子回来,可哪个房里又少了年轻貌美的丫头?
唯有高六爷心中不忿!这不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么?
凭啥顾老三那把年纪了,娶个年轻漂亮的媳妇,人人羡慕?
他不过是和几个漂亮年轻的丫头玩玩,就被揍得跟死狗一样?
高六爷本就是个极为自私的人,越想越不服气,又知道高氏如今病了只怕没精力管他,王永珠今日去参加婚礼。
就偷偷的跑到往日的相好,怡红院的头牌那里。
俗话说,小别胜新婚,老房子着了火,那是摧枯拉朽一般。
高六爷抱着头牌就心肝宝贝的又亲又摸,那头牌本就是高六爷捧起来的,这些日子没来,生意冷落了不少,见了高六爷,那也是极为殷勤服侍。
很快就滚做了一团。
两人干柴烈火没多久,怡红院里就突然响起一声女子的惊叫声。
吓得无数客人,几乎当场去世。
客人们还没回过神来,就听到那女子无比凄惨的喊救命。
这是出人命了?
谁也没那么心大,还能继续办事,纷纷提起裤子往外跑,看热闹去。
出去了顺着那救命声,就到了头牌的房间。
门都没关严实,大家伙把门一开,好家伙,鼎鼎有名的高六爷,衣衫半解,沉甸甸的压在那头牌的身上。
头牌妖娆的脸上,满是惊恐,见人进来,只呼救命。
走进一看,哦霍!高六爷整个人硬挺挺趴着,嘴角流涎,两眼无神,人事不知了。
大家伙七手八脚的将高六爷掀开,将那坦荡荡的头牌姑娘给拖了出来。
等到怡红院的老鸨赶到,头牌姑娘裹着被子,哭得真是肝肠寸断啊。
一问,才知道,两人谈人生谈到要紧处的时候,谁知道高六爷突然就两眼一翻,嘴角流涎,整个人都硬了。
在场的都是这出入风月场所的老客了,一听这头牌说的情形,再看高六爷这模样,谁不知道,他这是那啥风了么?
纷纷挤眉弄眼起来。
第一千六百一十九章 报应来了
老鸨真是急得不行,这客人出了这样的事情,张扬出去,也坏她们做生意的名声不是?
恨得拿眼珠子白那头牌,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难道不该捂着,偷偷的去叫人么?
闹得这大家都知道了,可怎么收场?
有那不怕事情闹大的,早就派人去找大夫来,一路急匆匆而去,拖着大夫回来,这动静,早就惊动了人。
不少闲汉就围上来,堵在门口看热闹,打听情况。
这消息么,都是越传越夸张失真的。
没一会,这外头的人都知道了,高六爷跟那头牌姑娘,老夫聊发少年狂,一树梨花压海棠,谁知身体扛不住,死在了姑娘的肚皮上。
这一听说出了人命,那顿时如同油锅里滴了两滴沸水,炸开了锅。
已经有人跑去报官,还有人就往怡红院里挤,想趁机进去看看这怡红院里头的姑娘,更有趁乱挤到头牌姑娘的房间里,也好开开眼界。
等明儿个也能出去吹吹自己,好歹也是进过怡红院头牌姑娘房间的人了。
再加上怡红院的客人,还有姑娘们,那真是百年未有的热闹。
等到高六爷的随从知道消息,挤进去,自家老爷坦荡荡歪嘴巴流涎水的英姿已经被人看了个精光。
更不用说那头牌姑娘,大夫和高家的随从还有围观的人挤满了屋子,自然有那不老实的趁机占她的便宜。
好一通闹腾后,直到顺天府的衙役听人报官,说怡红院出了命案匆匆赶来,将人群驱散了去。
听说是高家六爷,虽然如今高家不再是一流的门第,可到底底子还在,衙役们不敢怠慢,将人给护送回了高家。
高家也得了消息。
高六爷的几个兄长,几乎没被气出个好歹来。
这老六就是管不住自己的裤带子么?先前荣宜县君死之后,他被从怡红院头牌的床上拖下来的事情,如今还有人提起呢。
就这么不安分?百日还没过,就又跑去风流快活了?
你要风流快活可以,谨慎一点,大家也不说什么。
可一去就闹出这样的丑闻来,是嫌高家的脸丢得还不够么?
想着高家只怕这一两个月,又要成为京城的谈资,别人嘴里的笑话。
高家其他几个兄弟就恨不得将高六爷给捶死。
可当着衙役的面,还真不能!只得捏着鼻子,谢过了人家,给了赏钱,才让人将高六爷给抬进府去。
又叫人请大夫来看。
大夫来看诊后也直言说了,高六爷年纪不小了,又一直风流不羁,这就是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不是?以前应该还服用过助兴的药,对身体的伤害本就不小,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还好这修养了个把月,算是勉强保持住了。
若是清心寡欲,小心保养身体,也就罢了。
偏他这才几天功夫,就又去了怡红院,那风月场所里,房间里连焚的香都有催情的效果,一受刺激,这不,就收不住了么?
如今还算好的,只是昏厥过去,施针过后,再调养一段时日,性命暂时是无忧了。
只是有一样,以后只能卧床不起,半边身子不能动了。
还有,不能再行房事了,不然只怕就是天王老子来,也救不了他的命了。
说完,施了针,又开了药,拱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