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活着的鱼养在土灶旁边的大盆里,死的宰杀后用麻绳串着晾在了柴棚下。
下午三点,赵恪下班,吃完饭,天就黑了。
这么早睡觉,一家人还有些不习惯。
“茶大娘,”苏梅想了想,“冬天咱不能没有一点青菜吃,我看灶前的温度不低,要不咱们用木头钉个盒子,刨些土,种点小青菜。”
“可以,”保姆说着转身去东厢,找了些香菜、菠菜、韭菜、小白菜种子和一串蒜头,“一样种些,年夜菜里也能多个味儿。”
两人商量时,汪师傅已取了五斤黄豆、一斤绿豆泡上了:“做块豆腐,生些绿豆芽。”
来时,汪师傅不舍得他的那些用具,除了垒的烤炉没拿过来,小石磨,各种石锅、铜锅等全带过来了。
这会儿,大家倒是庆幸,幸好他都带来了,不然,磨个黄豆都得找人借石磨。问题是,还不知道能不能借到,毕竟这儿不种庄稼,没有石磨也很正常。
苏梅找出工具,让赵恪去院里给她挑了几块1米来长的木头,锯成片,钉成盒子,这一忙碌就到了□□点。
翌日,苏梅起来,木盒里已经装上土撒上了种子,七点多,对于这里的人来说,已经是半上午了。
“你们起的真早!”苏梅看着做置物架的汪师傅和纳鞋底的保姆感叹了声。
保姆放下鞋底,洗了洗手,给她端温在锅里的早饭:“我们五点起来,赵恪拿着饼子出门上班都走一会儿了。”
“晚上给他做点炒面。”汪师傅道。
苏梅洗漱后,往脸上拍了层水,又涂了层面霜,探头往东厢看了眼,没人:“叔爷和小瑜儿呢?”
保姆:“村里有一所小学,顾老带他过去看看。”
“那哪是学校啊,”汪师傅道,“就两间屋子,一至三年级一间,四到五年级一间。两老师,讲一个班的课,另一个班或两班的学生就得自习。叫我看,还不如让顾老在家教呢。”
苏梅夹了筷子豆腐,若有所思。
十点多,顾老带着小瑜儿随赵恪回来,当场宣布道:“我明天去学校教书。”
汪师傅/保姆:“……”
苏梅倒不觉得惊讶,别看顾老年纪不小了,因则自小学医,调理得当,身体素质比很多五六十岁的老人都强。
早年退休那是不愿掺和进家族或是上面的争斗,在南方那五年,是不愿引人注目,回到人们的视线中。
来到这儿就不一样了,远离了纷争又离开了人们的关注,再加上这儿又确实缺人用,可不就闲不住了。
苏梅:“卫生院不缺人吗?”
“镇上没有卫生院,倒是有一位赤脚医生。医生姓王,赫哲族人,”赵恪解释道,“叔爷说他医术不错。”
“治疗个感冒发热,或是外伤感染,完全没有问题。全镇就这么点人,”顾老笑道,“有他一个就够了。”
赤脚医生有补助,总不能他一来就抢了人家的饭碗吧,“做什么不是做,我在族中也没少教孩子们。”
“你那学历,知识储备,别说教小学了,大学都没问题,”苏梅笑道,“去吧,让汪师傅每天送你和小瑜儿过去。”
顾老笑容满面地点了点头。
小瑜儿掏了把松子给苏梅:“新交的朋友给的,妈,你尝尝。”
“这边条件艰苦,”苏梅接过松子,揽着小瑜儿道,“你能适应吗?不行的话,妈送你去京市。”
“不去,”小瑜儿双手一张,抱信她道,“我就要跟你们在一起。”
“不想见小甜甜啊?”苏梅笑道。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11点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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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8、第218章
小瑜儿迟疑了下:“我给她写信。”
初回南方后,小瑜儿心心念念都是小甜甜。
见到漂亮的花儿,好吃的糖果点心总想着留一份给她寄去。
苏梅从不认为孩子不懂事就可以不尊重他们意愿,遂他要寄,她便帮忙填单子。
如此有来有往几次之后,甜甜的妈妈卢月桂去百货商场遇到什么漂亮的丝巾、毛线,总会多买一份给苏梅寄来。
渐渐地苏梅便与她发展成了,逢年过节都互寄东西。
再加上何修竹对赵恪十分崇拜,两家是越走越近,连带着多年过去了,小瑜儿跟甜甜谁也没有忘记谁,有什么好吃好玩的亦会惦记着对方,或多备一份寄过去,或写信告之。
“写信啊~”苏梅抬头看向赵恪,“有邮局吗?”
“咱这儿没有,前进农场有,收寄只能到哪儿。”赵恪拿盆兑了些温水,端到门口给顾老洗手,“公安局有一部电话,可以借用。不过,一个月最好不要超过两次。”
苏梅捏了几颗松仁喂小瑜儿,自己也捏了一撮吃,道:“你给京市、南方军区,还有舅舅家打电话了吗?”
“打了。”赵恪就着顾老的洗手水,洗了把脸,拿毛巾擦道,“你看看有什么要寄的没有,准备一下,在大雪封路前,寄出去。”
“你不是要带人打鱼吗,南方就算了,京市、陕北寄些鱼吧,用冰包好。”这样到了说不定还活着呢。
茶大娘听出了她的意思,张嘴便道:“那这邮费可不便宜。”
这儿的鱼,大的一条能有一百多斤,小些的也有几十斤,鱼加冰,份量可不轻。
赵恪凝了凝眉,东西送到冰城,才能走火车,而冰城的列车员,他不曾打过交道:“寄鱼干吧,这个轻省。还有黑木耳、松子仁,让茶大娘跟你一起去镇子里走走,看谁家多,买些。另外,你爹娘、我爸妈那儿再寄份养老钱。”
前两句还好,听到最后一条,苏梅忍不住笑道:“往年咱们在南方那么好的条件,每年还收几回妈寄给我们的零花钱呢,现在跑这么远这么偏,反而寄钱回去,你让妈心疼死啊。”
赵恪想到京市母亲收到钱的表情,勾了勾唇:“那就不给我爸妈寄了。”
苏梅点点头。
吃完饭,赵恪带着人继续去帮人加固房子,顾老带着小瑜儿去学校,汪师傅在灶前继续做架子,苏梅和茶大娘各背了一个竹筐,拿上钱票去后面找宋大娘。
“大娘,”进了屋,苏梅直接道明来意,“我想买点晒干的马哈鱼、黑木耳和松仁,你知道哪家多吗?”
“我家就有,要多少我给你装,也别说什么买不买的,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来年晒了按数还我。”
“大娘,”苏梅笑道,“我家亲戚多,我买了是作年礼寄出去的,要的数量不少,我怕一次给你清光。这么着吧,你家均点给我,我也不提钱了,回去,我拿些南方的东西跟你换,剩下的你带我走几家,挑困难户,一家我买点,你看成吗?”
这话一说,宋大娘就知道,新来的这一家,年轻的夫妻俩都是实在人,做人做事踏实:“成。”
晒干的半米多长的马哈鱼,宋大娘给她拿了五条,干木耳两斤,松仁三斤。
东西送回家,两人跟宋大娘走了五户,其中三户是赫哲族人。
都特热情,说什么也不要钱票,又大又长的鱼干,成包的黑木耳、榛蘑、山野菜,还有风干的山鸡野兔,硬是往竹筐里塞。
苏梅撕扯得衣兜都绷线了,手里的钱票硬是一张也没给出去。
“苏同志,你也别让,”宋大娘劝道,“你们带的粮食要是有多呢,一家送两斤吧。也不拘什么粮,红薯土豆都成。”看着鱼干、木耳给的多,在他们这儿却不值钱,苏同志倒好,一掏就是五元、十元的钞票,大家哪好意思收啊。
苏梅按南方的市价给的,遂没明白这其中的道道,闻言点点头。
两只竹筐装不下,赫哲族的两个汉子帮忙挑回来的,茶大娘提起暖瓶刚想给两人冲碗麦乳精,两人放下东西一溜烟跑了。
苏梅跟茶大娘放好东西,一家给舀了十斤玉米面,一块早上做的豆腐,半斤红糖,一瓶麦乳精。
“够吗?”苏梅看着那近四百斤的鱼干,还有十几只风干的鸡兔,几十斤黑木耳、二十多斤松仁、十几斤山野菜,心里有点没底。
茶大娘想了想又给添了两斤大米,宋大娘家没给米,而是给了一小罐米酒。
“成了,先送这么多吧,咱们刚来,送多了打眼。”茶大娘说着唤上汪师傅,挨家给送了过去。
宋大娘看着送来的东西,出去打听了一圈,知道另五家,家家都一样,她家可能是因为昨天提来了五斤大米,遂今儿没给米,给了一罐米酒。
舒心地笑了,这事办得敝亮大方。
“宋大娘,”王铁牛不安地搓了搓手,“给的多了,晚上我给退回去吧?”
“安心地收着,”宋大娘笑道,“他们一家刚来,人生地不熟的,日后咱们多帮趁着。”
王铁牛想了想:“成,明儿下网,捞了大家伙,我给送去两条。”
王大娘笑着点点头,其他四家见此,对视一眼,又将提出来的东西放回家了。
晚上这几家舀了些玉米面,贴了一圈饼子,豆腐冻上没舍得吃,给孩子们冲了碗红糖水解馋。
宋大娘给丈夫温了酒。
老局长刺溜刺溜一连喝了三杯,才不舍地放下杯子,让老妻把酒收起来,留着过年喝。
“放心了吧?”宋大娘笑盈盈地问丈夫。
这几天丈夫跟着新来的局长到处跑,不就瞧人家年轻,不敢放手吗。
老局长夹了筷子鱼肉,笑眯眯地点点头:“是个干实事的,比我有魄力多了,说做什么,一声的事。”
“他要能留两年,你成看了,咱们这儿要换一翻天地了。”
“咋,”宋大娘惊道,“他来了,还走?”
“留不住啊~”老局长悠悠一叹,“这么个人才,国家哪啥得让他在咱这小地方空熬。”
“咱这是边境小城,守着国门呢。”宋大娘不服道。
老局长笑着摇了摇头。
……
吃完饭,苏梅仍然是不想早睡,后天暴风雪就来了,明天东西就得寄出去。
赵恪没空,汪师傅驾着局里的马拉雪撬去前进农场,她起来的晚,这会儿就得将东西打包好,信件附上。
苏梅和小瑜儿伏在炕桌上写信,茶大娘跟赵恪打包,汪师傅在灶上忙着做油茶面,顾老教四五年级的语文、数学,这会儿忙着备课呢。
苏梅抬头看他,精神奕奕,时不时地嘴里还会哼唱两句,状态是前所没有的好。
翘了翘嘴角,苏梅拿起一封封写好的信递给赵恪,让他在上面签个名,以示两人共同写了这封信,问候与心意齐到。
东西太多了,没有寄完,留下的自家吃。
翌日,苏梅起来,远远地就听到江面上传来一片欢呼,“这是在捕鱼?”
“嗯,”茶大娘放下手里缝了一半的棉鞋面,起身给她端饭,“吃完饭,我扶你过去看看。”
“好。”早上的饭是茶大娘做的,白米粥,海鸭蛋,“忘了跟汪师傅说,让他问问看农场有没有鸡鸭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