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垦食堂
大胖正在孵化房里查看前天放入的一批种蛋,帘子一掀,司务长走了进来,“怎么样?”
大胖指了指脚下的篮子:“又捡出来23个死蛋。”
几番折腾,大胖已经了解到,一枚种蛋在孵化的过程中,每个阶段的变化,遂一枚蛋有没有生命力,拿在手里观察一下,就能断定。
司务长捏了捏眉心:“上上一批,前期是不是也这样?”
“师傅,上上一批最后之所以孵化出了那么多小鸭,那是因为中间苏同志接手了。你看上批,前面一直有她在照料,孵出了多少,后来她去市里,剩下的一百多个种蛋,我们接手,又孵出了几个。”
“别不承认,没有苏同志,咱这孵化房还真就办不起来。上面还说,半个月后,第一批军嫂过来了,让咱们给大伙儿一家分几只鸡鸭养,”大胖愁眉不展道,“咱手里就这么点鸡鸭苗子,分出去了,还养啥?”
“师傅,你再去找找叶部长呗,让他想办法把苏同志留下。”
司务长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那么多封举报信,叶部长也顶不住啊!早知道,就不让她去市里了。”
“那,”大胖不甘道,“就让她这么走了?”
司务长摆摆手:“你让我想想,想想。”
“部队除了咱们军人,就只能留家属和孩子,家属、家属……哎,有了,”司务长双手一拍,双眸发亮地看着大胖问道,“早上小黑蛋是不是兴奋地跑来叫道,他娘和赵副团长要回来了?”
大胖点点头:“王红志开车去接的人,算算时间,这会儿该到家了。”
司务长闻言,掀开帘子,急匆匆地出了孵化房,向外走去。
大胖望着晃动的门帘,半天没想明白,他师傅不想着留人,这是闹哪般。
赵恪推着独轮车过来,远远地就见司务长等在路边。
“来跟苏梅说转正的事?”赵恪把独轮车交给迎过来的王红志,抽了支烟递给司务长。
司务长接过烟,没有急着点燃,而是凑近赵恪,小声道:“赵副团长,听说你家小儿子住院,是苏同志帮忙照顾的?”
赵恪点点头,笑道:“你想说什么?”
“嘿嘿,”司务长第一次跟人做媒,没有经验,又没怎么跟赵恪打过交道,遂不自在地搓了搓手,“我想着你工作那么忙,孩子常常照顾不到,这家里不得有个女人,又恰好,苏同志为人和善,又有帮你照顾孩子的经历,不如、不如,你俩组成一个家吧?”
“成啊!”赵恪掏出打火机,冲他举了举。
司务长从怔愣中回过神来,慌张把烟噙在嘴里,凑近引燃。
赵恪收了打火机,笑道:“劳烦你多跑几趟腿,帮我做成这桩媒。需要什么,你列个请单,我去准备。”
“好、好、好的。”司务长晕晕乎乎地连连应道。
“苏梅在后面,”赵恪道,“你看要不要我把孩子带走,你跟她说。”
“好。”司务长这会儿已经不会思考了,这事……是不是太顺了?
“苏梅,”等几人走近,赵恪道,“司务长找你,小瑜给我,我先带他们几个上去。”
“司务长,”苏袂把小瑜递给赵恪,看向司务长,“那一百多个种蛋,孵化得怎么样?”
“你走后,又破壳了13只小鸭,7只小鸡,2只鸽子,3只鹌鹑,其化的全成了死蛋。先不说这些,苏同志,”司务长愧疚道,“工作的事,我没帮你办成。”
“我知道,”苏袂道,“方才叶部长跟我说了。”
“那他有没有说,让你什么时候走呀?”
“三天后。”
“啊!这么快?”司务长愣了一下,忙道,“你先等我一下。”
随之他飞快地追上赵恪,“赵副团长,你现在赶紧去军部,找周师长打结婚报告,催他快点批下。”
然后不等赵恪回答,又一溜小跑地奔了回来,“苏同志,你想不想留下?”
苏袂:“……”
她听到了耶,听到他要赵恪打结婚报告。
苏袂尴尬地点了点头:“想。”
“我想了想,你要留下,只能成为家属。你看你带了两个孩子,赵副团长也带了两个孩子,你的孩子需要一个父亲,他的孩子需要一个母亲,”司务长绞尽脑汁地想着词,“你想留下,他希望有人帮他照顾孩子,你们二人倒不如搭伙组成一个家。这样,不就什么都解决了。”
苏袂:“……”
“成不成?你给个准话。时间紧,事情多,不能耽误,像结婚报告今个儿就得交上去,争取明天就让周师长批下,还有聘礼、吃食,咱也要列出个单子,”司务长突然小声道,“我听说,赵副团长家里有钱,聘礼咱可以多要点。”
“咳,”轻咳了声,司务长继续一本正经道,“领完证,在食堂办婚宴,我亲自撑勺,四凉四热,再备一个汤……”
越说,司务长越兴奋,好像已经见证了一对年青的男女在他的牵头下走进了婚姻的殿堂。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蚂蚁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qiuqiu73瓶;Lin081830瓶;刺桐花20瓶;南宫思瑶、女王、不爱吃苹果、提剑赴山河10瓶;佳的喵、早起可以,早睡不行5瓶;风飘飘兮4瓶;14092789、随身空间有点爱、﹏果果糖”、赵小姐、发大大柴、就是这个了、laye、落月无霜、bale不会取名、左辞夏、微微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7、第47章
小黑蛋、林念营从花城回来时,苏袂有将家里的钥匙给他们一把。
张宁怕他们弄丢了,平时就让他们放到她家抽屉里,用时让他们自己拿。
王红志将那车东西背到家,是张宁帮着开门规整的,可是东西好多呀,大小铁锅、煤炉子、煤块、咸菜坛子、各式盘子碗、油罐子、半袋半袋的粮食、风干的海鱼、腌制的腊肉、干菜、果脯,放满了厨房和杂物房;书籍、营养品、电视机、收音机、自行车放在院子里又是一堆;还有不断送上来的被褥、布料。
张宁直抓瞎,没有衣柜、箱子,收拾都无从下手。
“小梅——”张宁站在半山腰朝下喊道,“快上来收拾东西。”
“来了。”苏袂应着,转身就想溜,司务长的碎碎念念太强了,这么会儿,他已经说到请哪些领导,请谁做证婚人,要谁帮赵恪挡酒了。
“哎苏同志,你还没有说,你答应不答应呢?”
既然这个婚不得不结,赵恪人品又不错,赵瑾、赵瑜也不是难缠的孩子,那也就没有什么好矫情的,遂苏袂回头响亮地应道:“我答应了,司务长你去准备吧。”
“好咧!”司务长哈哈一笑,双手做喇叭状,朝一手抱着小瑜,一手拎着东西往山腰走的赵恪喊道,“赵副团长,苏同志答应了,你快去打结婚报告!”
赵恪回头,苏袂正从车上抱了一包东西上来,四目相对,赵恪止不住唇角轻扬,高声对山下回道:“唉,我这就去。”
把包和小瑜递给下来的王红志,赵恪俯身看着念营、小黑蛋,笑道:“念营、念辉,我们组成一个新家怎么样?”
林念营回头看看上来的苏袂,再看看山脚下喜气洋洋的司务长:“你要娶婶婶吗?”
“不止呢,”赵恪笑道,“叔叔要把你们娘仨一起娶回家。”
“从此呀,”赵恪抱起两人乐道,“咱们要成为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喽!”
林念营双眸闪了闪,看着他,问道:“永远不会不要我们?”
他七岁了,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从婶婶留下照顾生病的小瑜,先送了他和弟弟回来,他跟赵瑾就在猜测,赵叔叔什么时候娶婶婶?
如今不过是猜测成真罢了。
他不排斥跟赵瑾、小瑜组成一个新家,也喜欢赵叔叔,怕的是再成为新家里那个多余的一员,被抛弃。
赵恪颠了颠他,笑道:“放心吧小家伙,日后呀,你们四个都是叔叔和婶婶的孩子,咱们六个人啊就是一个圆,缺了谁都不完美。”
小黑蛋扯着赵恪的衣领,纠结道:“我要叫你爸吗?”
“念辉想叫吗?”赵恪笑道,“不叫也没关系。”
小黑蛋头一低,埋在了赵恪肩头,嘟囔道:“怪不好意思呢。”他曾渴望,也曾幻想过有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陪他玩玩具,给他讲故事,抱着他举高高,可当这个人真的出现了,他害羞之余又有些胆怯,觉得有些对不起舅舅口中那个常常给他寄东西的爹。
赵恪放下两个孩子,蹲着揉了揉他们的头,“那就还跟现在一样,叫我叔叔,等什么时候想叫了,再叫,一个称呼,不用太在意。”
“嗯。”两人点了点头。
赵恪起身,拍了拍两人的背:“好了,上去玩吧。”
小黑蛋还小,对两个家庭的组合,根本就没弄明白,就知道以后大家不分开,天天有人玩,遂赵恪一说,他立马追着王红志、小瑜撒丫子跑上了山腰。
林念营眼里有些许释然,跟着追了上去,他要去通知赵瑾。
赵恪看着两个孩子向上窜的背影笑了笑,转身往下走了几步,伸手去接苏袂怀里的包袱,苏袂往旁边躲了下:“棉被,不重。”
“那我去打结婚报告了?”
“嗯。”苏袂点点头。
“呵……”赵恪轻笑了声,哼着咯秋莎下了山。
司务长站在独轮车前正要帮忙,一见他下来,忙提脚迎上,跟他说起了聘礼,婚宴的规格。
赵恪边往下走,边摸了摸身上的口袋,掏了叠钱票给司务长:“你看够不够?不够我回头再给送些。”
司务长接过来一看,好家伙,厚厚一叠,光钱,粗粗一看得有五六百。
“会不会太多?”
多吗?
赵恪记得当初他娶张馨云时,彩礼是九百九,另有一对金手镯,当时他妈还说,轻了,后来,又给补了套翡翠手饰,两身衣服,两匹毛呢料子。
婚宴更是摆了七八十桌。
“这是菜钱,”赵恪道,“聘礼,我明天再拿给你。”
“啊!菜钱要这么多?”司务长惊道,“你准备请多少人,办多少桌呀?”
“现在讲究一切从减,”赵恪笑道,“咱不办婚宴,你跟海岛那边订几头猪,再要点海鱼,后天中午给战士们加餐,让大伙儿都沾沾我们的喜气。”
司务长想了下:“加餐是加餐,我再给你张罗两桌,该请的请一请,咱别让人看低了苏同志。”
赵恪点点头:“行,你看着办。”
说罢,冲司务长挥了下手,转身跃过这边的溪桥,绕过农垦食堂,去了军部。
打开办公室,伏案写了份结婚报告。
“回来了,”宋政委听到动静,过来笑道,“举报信的事,知道了吧?”
赵恪收起笔,抬头瞟了他一眼:“你很高兴?”
“没没,”宋政委一看他微微眯起的双眸,忙摆了摆手,“我是替你高兴、替你高兴。你想呀,出了这事,苏同志要想留下,不得答应你的求婚?”
“说来说去,你就是没安好心!”赵恪瞅了眼手里的报告,墨水干了,遂卷了卷握在手里,“说吧,怎么赔偿?”
“想讹人就说,找什么理由啊?”
“不讹你,借我点钱,过两天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