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梅拿起自己带来的棉布:“大娘,我想用它做两个门帘,四个窗帘,你看够不够?”
“这么好的料子做什么帘子,尽糟蹋东西,”王老太接过摸了摸收起来道,“你原来用粗棉布做的门帘窗帘呢?”
“尺寸有点小了。”
“拿过来,我给你找布帮帮。”
老太太的手艺、审美那是没得说,苏梅点点头,转身回去拿了帘子过来。
王老太丢给她一把剪刀,一叠红纸,“我来缝,你剪些‘喜’字窗花。”
苏梅双眸一亮,冲她竖了竖拇指:“大娘,你想得真周到!”
早上逛集市,她完全就没想到要买些红纸回来,剪些‘喜’字窗花来布置新房。
王老太拿起另一把剪刀,拆去帘子的锁边,笑道:“结婚嘛,就要喜庆些才成。”
苏梅认同地点点头,哪个女人没有一个婚纱梦,不曾期待过自己的婚礼。
这场婚礼虽然简朴仓促,她跟赵恪也不是因为感情而结合,然而却不得不说,人家赵恪付出了自己最大的诚意。
她也该尽一点心了。
这般想着,苏梅取了张红纸在手,测了下尺寸,铺在席子折了几道,拿起剪刀,心里略略一打草搞,就剪了起来,有原主的底子在,再加上她描画的天赋,对尺寸的把控,片刻,一张半米大的鸳鸯双喜就成了。
苏梅展开,王老太一眼就喜欢上了:“好看!再多剪几幅,咱这院也装扮一下。”
苏梅笑笑折起放到一边,又拿了张红纸剪了幅喜鹊连枝双喜,随之像点开了剪纸技能,剪了各式双喜六张,又剪了赵瑾林念营牵手托喜,小黑蛋抱喜,小瑜儿扑在地上抓喜,戴帽军人和长辫子姑娘牵手拿喜,还有龙凤窗花、牡丹窗花、喜鹊窗花等等。
张宁过来唤苏梅帮她抬床,看到地上一席的剪纸,惊得张了张嘴:“我就收拾了下小课间,去杂物房找了竹床,她就剪这么多了?!”
王老太放下手里的针线,拿起一个一看,正是小黑蛋抱喜那张,“还别说,这小黑蛋剪的真像。”
张宁凑过来看了会儿,伸手也拿了一个,一看军人和长辫子姑娘就乐了,“唉哟,今天拍照没拍过瘾是吧,还又专门剪了个合照。”
苏梅霍霍完红纸,放下剪刀,揉了揉手指:“拍的全家福,我跟赵恪没照合照。”
“哦,”张宁理解地点点头,笑道,“所以剪一个弥补遗憾来了。”
苏梅没理她的打趣,挑了四对普通的双喜,四对窗花给她,拍了拍身上的纸屑:“是把杂物间的床搬到小课间,对吗?”
“嗯,”张宁放剪纸,小跑着追上她的脚步,“咱俩抬。”
苏梅刚想说不用,她一个人就行,回头瞅见抱着小瑜儿找来的赵恪,立马不吱声了。
便是如此,看到苏梅跟张宁抬了张竹床从杂物房里出来,赵恪还是眉头一拧,放下小瑜儿,赶过来接住,斥道:“都看到我过来了,也不说唤我一声。”
“谁看到你过来了?没看到啊,”苏梅装傻道,“张姐你看到赵恪过来了吗?”
张宁方才没回头,也就真没看到他来,遂摇了摇头。
赵恪扛着床,勾唇似笑非笑地看了苏梅一眼:“看来我是没入苏同志的眼呀!”
苏梅噎了噎,一时不知怎么回答,遂转移话题道:“小瑜儿什么时候醒的?”
赵恪:“有一会儿了,看不到你就一直哭。”
“我去看看他。”苏梅忙转身朝王老太身边的小瑜儿走去。
赵恪扛着床进屋,在张宁的指示下放好,问道,“有客人吗?”
“嗯,娇客!”张宁乐了会儿,道,“你今天搬东西,也不说留张床,还没办酒席呢,今晚就想让苏梅住过去呀?”
赵恪一愣,随之不由懊恼地按了按额头:“忘了这茬。”
他想着已经领了证,却忘了,很多地方是只认酒席不认证的。
“麻烦你和大娘了。”
“我娘是巴不得苏梅从我们家出嫁呢。”张宁笑道。
赵恪微微颌首,把这份情记下了。
天晚了,苏梅拿着王老太拼好的两个门帘,抱着剪纸跟在赵恪父子身后,回那边布置。
“盖房的战士回去了吗?”路上,苏梅问道。
赵恪看了下天光:“还要等一会儿。”
“那我们要不要留饭?”
“不用,”赵恪解释道,“方才炊事班的小战士过来,通知我们晚上过去杀猪菜,我让他跟司务说一声,多弄点,等会儿带大家过去。”
“杀猪菜!”苏梅抿了下唇,“想吃。”
赵恪驻足,看着她笑道:“中午不是刚吃了腊肉饭。”
“那能一样吗?”苏梅道,“新鲜的猪肉肯定要更想些。”
赵恪伸手接过她手里的门帘剪纸,把小瑜儿递给她:“这些我回去弄,你抱着小瑜我先过去,让司务长给你捞个大骨啃。”
说到最后一句,赵恪眼里都带了笑。
苏梅抱着小瑜儿冲他挥了挥手:“放心吧,有大骨了,定然分你一半。”
……
赵恪回去挂上门帘,拿面粉熬了点浆糊,打开一张张剪纸贴时,才瞅见剪纸上一家人的肖像,拿起戴帽军人和长辫子姑娘,唇角翘了又翘,眼里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赵瑾和林念营那张贴在了两人的卧室,小黑蛋和小瑜的那两张贴在了东厢的墙上,喜鹊双喜贴在了堂屋后墙上,其他的喜字窗花也都贴在了门窗上,唯独他和苏梅的这张,既不舍也不好意思贴,被他叠起小心地夹在了书本里。
……
以猪骨、鱼骨打底,放了酸菜、海带丝、菌子、干贝、笋子、木耳、猪肺、猪血、土豆块等物的杀猪菜,虽不如东北那样搁了大块肉来得实在,却也鲜美无比,香的狠。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字数少了,明天万更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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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52章
赵恪背着赵瑾,带盖房的战士们过来,苏梅刚拿斧头劈开只猪头骨,三个孩子、王老太、张宁,还有炊事班的小战士,好奇地在她周围围了一圈。
五个猪头,一个羊头,二十只猪脚,四只羊蹄,六条尾巴,司务长让采购帮忙买了包大料,怕明早来不及,下午就开始卤了,一锅装不下,要分几锅来。
第一锅卤了一只猪头一只羊头,四只羊蹄和六条尾巴。
羊蹄收起,尾巴崭段给大家儿解馋,猪头羊头上的肉拆干净,只留了头盖骨给他们吃猪脑羊脑。
“来了,过来吃猪脑猪尾巴。”苏梅口中招呼着,拿个勺子,小心地挖了猪脑到盘子里。
司务长给调了个汁,嫩嫩的猪脑跟豆腐似的,不醮汁满满的是卤香,醮了汁又是别样一种风味。
三个孩子跟王老太都喜欢吃,张宁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嫌腻。
战士们也就略尝了尝味儿,就一个个跑去给外面的战士打饭去了。
大胖起身让开椅子,赵恪把赵瑾放坐上去,拿开苏梅手边的斧头,看了眼旁边大盆里的羊头骨:“怎么还有羊?”
司务长盛了两碗杀猪菜过来,一碗给赵瑾,一碗递给他,蒸的杂面馒头就放在旁边的长案上,随便吃。
“海岛一个叫张贺山的同志,听说你结婚,送了头自己养的黑山羊过来,说是谢你去年台风时救了他家三娃的命。不收还不行,”怕赵恪怪他自作主张,司务长解释道,“你是没见,在这跟我跳脚呢,让战士去叫你,你上山了。”
那应该是上山砍竹子搭厨房那会儿。
去年台风来袭,海岛垦荒队房倒屋塌,羊跑猪散,他带队前去救援,从倒塌的房子下救过孩子,也去山林里搜救了几个追羊赶猪的半大孩子。
赵恪想了好一会儿,洗过手端起碗吃饭了,才想起张贺山是哪个孩子的家长。
赵恪脑中不期然地晃过一个斯文的汉子,带着两个光着上身的赤脚娃儿,慌张地朝他跑来,急切寻问他背上男孩的伤势。
“他家娃多,缺衣少鞋,”赵恪跟苏梅道,“回头,你收拾几件孩子们的旧衣,再帮忙打几双七八岁、五六岁孩子穿的草鞋给司务长,让他帮忙送过去。”
“我不会打草鞋。要不,”苏梅道,“我给纳几双鞋底?”
赵恪刚要点头,就听王老太问苏梅:“你有碎布头吗?”
苏梅摇了摇头,这会儿有点后悔把家属院的旧衣都处理了。
王老太:“家里有稻草,有工具,这个交给我。”
苏梅:“那我跟你学学。”
山里穿布鞋太费,不如草鞋来得轻便、防滑。一家人穿鞋,她不可能每次都找大娘。
“嗯,”王老太点头,“过两天,我让孩子们叫你。”
……
从农垦食堂出来,王营长背着小黑蛋,张宁挽着王老太回去,苏梅抱着小瑜儿牵着林念营,跟在赵恪父子身后过去拿她和两个孩子的换洗衣服。
还别说,大红的喜字窗花一贴,整个屋子都有一种喜气洋洋的感觉。
林念营兴奋地从他和赵瑾住的屋子里跑出来,叫道:“婶婶,我看到墙上贴的我了,还有小瑾哥,我们拿着双‘喜’。”
小瑜儿挣扎着下地,迈着小短腿吭哧地跃过门槛,扶着墙跑去看,赵恪提脚跟上。
苏梅掏了块帕子给林念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很喜欢?”
“喜欢!”林念营依着她,仰着小脸道,“婶婶,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我、小黑蛋、小瑾哥、小瑜儿,你、赵叔叔,我们组成了一个家,是不是就不用分开,永远生活在一起了?”
苏梅没有去安抚他这份忐忑与不安,不管她现在说什么,下多少保证,被人抛弃嫌弃的经历深植内心,短时间内他也只会将信将疑。如此,倒不如将这份不安转到踏踏实实地日常生活上。
“傻瓜,哪有永远不分开的家人,”苏梅弯腰揽着小家伙晃了晃,笑道,“咱部队没有中学,过个三两年,你和小瑾就要离开我们,去市里你舅老爷家上初中了。”
“啊!”林营念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这么快吗?”
“对呀,”苏梅笑道,“按你王奶奶给你们补课的进度看,开学,你都能跳一级上三年级,再有三年,你可不就要上初中了。说不定,读完五年级,你舅爷就要你们过去了。”
这个年代,初中可不好考,不是说试题有多难,而是学校、教师资源稀少,初中毕业就有招工的资格,所以好学校的竞争力并不比后世小。
且老爷子对几个孩子的期许又绝不止初高中,遂为了他们的学业,老爷子还真会提前一年让他们过去,亲自补课帮他们打好基础。
“哪、哪我不跳级……”
赵瑾被他爸背着出来上厕所,闻言眉一挑:“出息!”
苏梅噗嗤一乐,捏了捏林念营的脸蛋,兴灾乐祸道:“被哥哥嘲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