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气不过,这样的哑巴亏,说实话,还真的没吃过。
孙二这么干,戳人肺管子了。
她妈人都没了,计较也计较不起来,伸伸这人,就不会说人家坏话,顶多就是说一句这人不行,就听西爱说。
他瞧着,其实里面有误会,“我接触她,觉得她不是这样的人,你们应该沟通沟通。”
说完了,看着西爱乌漆墨黑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我们沟通沟通怎么分手可以吧?”
全部给老子死。
西爱直接就走了。
什么浪漫什么情怀啊,都泡沫了,就刘伸伸这样的,就是飞是个来回,西爱觉得也够呛。
早上起来,看着家里的饭菜,嗯,三合面的馒头配着咸菜丝,真没胃口,没精打采的看着张平,“大爸——”
张平一副日子好歹过下去的样子,很有默契的掏出来两毛钱,“一毛钱买个烧饼,一毛钱买跟油条,咸菜丝是免费的,够了吧。”
“随意吧,胃口不好。”惨白的小脸蛋,矫揉造作的林黛玉一样的。
张平就给了五毛,看的宋慧萍冷笑,“平时抠搜的,自己袜子破的补丁带着补丁的,也不见你买双新袜子,就知道给钱吃吃喝喝的。”
她不对着西爱喷,就对着张平喷,西爱那摩托车油钱,都是张平给掏的。
张建国看了一眼,“小姑娘,胃口不好也是有的,早上起来没精神,出去见见人走走就好了。”
明菊在一边吃饭,她就不吭声了,其实女孩子在人家家里很难有平常心,都是小姑娘,差不多大的,你说你偏着这一个的时候,说这话就没想着明菊坐在这里。
合着就你家姑娘金贵呗,人家别的小姑娘吃粗粮咸菜的,你家的得烧饼配着油条还得余着零花钱是不是。
王红叶看了她一眼,圆场子,“吃饭了,吃饭了,小森你看看明菊爱吃不爱吃,可以去跟西爱一起,尝尝咱们家巷子门口那家的焦圈儿豆汁,他们家烧饼做的一绝,你爷爷吃了几十年了。”
“不用了,我们家里吃,改天再去吃。”
过日子的人家,少有这样隔三差五出去吃早餐的,家里都是现成的,明菊不去。
西爱坐在街头上,慢悠悠的吃,外面照旧是勤快的学生没日没夜的贴着大字报,红袖章的骑着自行车精神抖擞的看着周围。
她嘴里面咬着油条,外面的烧饼焦脆,里面的油条也稣香,腮帮子鼓起来,她喜欢大口吃东西。
身边坐下来一个人,她眼角看鞋就知道。
远处有□□,热闹闹的听不清。
她低着头喝豆汁,然后一张传单飘下来,刚好泡在里面。
刚要发飙,却看见上面一行字。
热烈庆祝我国第一颗□□爆炸试验取得完全的成功。
消息公布了。
我国西部地区新疆罗布泊上空,飞机空投的威力高达330万吨T当量的□□试验成功,意味着我国□□爆炸试验取得完全成功。
距离□□爆炸成功,我们只用了两年零两个月。
距离梅如去世,才两个月。
西爱心里面淡淡的想。
远处的人群近来了,拉着大横幅,有宣传车上面是红色幕布,上面有那么大的花儿,喇叭在车上宣传,下面的人发传单。
西爱站在一边,大口大口的把东西都塞在嘴巴里面,然后捡起来一张,仔细的看。
邮递员挤在里面,跟弼马温一样的,老远的就把信扔给西爱,“老张家的,信,你的信。”
隔着人山人海一样的,西爱垫着脚尖张望。
然后也不知道是谁,把信递过来了。
她看着只有挂号信,来自一个永远没有地址,没有联系方式的地方,西爱知道,是罗布泊。
京张寄来的,实验早就成功了,只不过还没有做完最后扫尾,所以隐而不发。
“你妈妈如果活着,一定会很高兴。我们终于有了真正意义上的战略核武器,美国人在比基尼岛56年就成功了,留给我们的时间并不多,我们的核弹家族需要这一颗□□,所以我们力求赶在法国人之前实验。”
“西爱,干惊天动地事,做隐姓埋名人!”
一起邮寄来的,还有照片,现场天空的照片,那么亮,像星星坠落。
西爱拿这信,跟着队伍走了很久,伸伸在一边看着,欲言又止,他这个人的脾气就是这样,想一晚上,看西爱不高兴,就会反思自己,觉得是我的错,他会服软。
西爱回家的时候,家里人已经一屋子了,她笑了笑,拿着传单给大家读,读完了继续说,“我妈说过,我们只有一台计算机,上海J50,所以研究人员编程完之后得跑到上海去,算完了再回北京,然后继续编程。”
她找个地方坐下来,然后继续笑,“□□需要空投,需要飞机,可是我们没有小于十吨的飞机,就改装啊,吧轰炸机改造了。”
“我在那边住过一段十年,吃的馒头里面是有沙子的,咯吱咯吱的,到了晚上,蚊子追着人跑,头上都有个套子,熟人见了都认不出来,老鼠晚上饿极了,啃电缆线咯吱咯吱的跟吃骨头一样。”
她说,大家就听着,欢欣鼓舞的。
中华民族不欺负旁人,也不能受旁人欺负,核武器是一种保障手段。我们国家没有自己的核力量,就不能真正的独立,面对这样庞大又严肃的题目,我不能有另一种选择。
这是梅如最后的回忆录里面的一句话。
夹杂沙子的馒头,喝的是苦碱水,西爱那头发,洗了都结块儿的,冬天冷的零下三十度,西爱说着说着,突然觉得感谢很多,感谢当初送自己走的家人。
感谢曾经的这些经历。
她经历过,她去过那里,她觉得是无意义的,一直以来觉得是吃苦,可是现在,她有点不一样的感受了。
用一辈子,做一件有意义的事情。
愿以身许国,隐姓埋名。
她去东北的心,从来没有如此的坚定过。
她不是为了去政治避难,也不是为了贪图享受。
在那里,有最为肥沃的土地,有最合适的土壤,广袤的平原。
她要去做自己要做的事情,完成自己毕生的梦想。
跟刘伸伸一起去陕北,她能做什么呢
儿女情长,然后安稳一生。
虽然足够甜蜜,足够幸福,可是她觉得这不是她。
有时候活着活着,就成了大人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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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锅盖
张建国在那里看着,觉得她这样子的时候,像是梅如。
虽然是母女,但是性格完全不一样,做事方法也完全不一样,因为经历不一样,但是一样的是,决定要做一个事情的时候,眼睛里面有光,心里面有小火焰,扑腾扑腾的,那一种感染人的决心是一样的。
西爱为什么要讲这个,不仅仅是因为她想说,而是说给孙二听得,有的人听得懂,有的人听不懂,有的人听懂了却装作听不懂的样子,一直低着头。
孙二垂着头,看着手里的脆枣,这个月份,还有西山的呱啦枣儿吃,吃了一半捏在手心里,国中在她旁边坐着,看着她问,“真的不容易,一直没听你说过他们那时候的事情。”
国中不是很清楚伸伸跟西爱当年去西爱的事情,这会儿听着就很起劲儿,觉得俩人跟自己认识的还不太一样,自己的认识还是有一些肤浅的。
西爱看了孙二一眼,就是说给你听的,有的人活着,还不如死了,翻了个白眼儿。
孙寡妇是一句没听明白,只是心里面犯嘀咕,你说说这梅如当初怀孕的时候,她听着宋慧萍说了,都是在实验室里面的,对孩子不好,这生出来了,孩子果真是不太好,就连性格脾气都怪的很。
王红叶跟她一样,也不明白,她就笑了笑,“你们聊着,聊着。”
出去做饭去了,她就知道做饭,做了一辈子的饭,孙寡妇跟着她出来,“您出来干什么,赶紧进去,这里不用人,您这要是给人看见了,日后怎么端着岳母的谱儿。”
孙寡妇撸起来袖子,笑了笑,“她红叶婶子,咱们什么样的人,人家都知道,不是那摆谱子的人,这要是眼里有人的,要饭的都能敬奉,这要是眼里没人的啊,就是穿金戴银的,人家也看不上你,姑娘愿意我就愿意。”
这话说的实在,你说她家里什么也没有,孩子连个爹都不齐全的,这样子就很好了。
王红叶听着听着,刷锅就没劲儿了,你说说,人家国中真不错,人长得关键是帅气高大,瘦瘦高高的,见了人就笑,对谁都能说得上话儿,脾气瞧着好得很,斯斯文文的,她心目中女婿就是这样的。
但是西爱你说说,不比孙二强啊。
家庭好,人长得漂亮,学历还高,人还有才华,你说王红叶这心啊,有点不甘心。
“她红叶婶子,你说说我这也算熬出来了,等着到时候小孙娶个媳妇,我也有脸面对列祖列宗了,我知足,那时候我一个人带俩孩子,养不活,多亏了你们这些老街坊,闺女打小没有买过衣服扯过布,穿的都是西爱的衣服。”
孙二在外面听见了,脸色就很淡,“妈,您屋子里说话去,我来帮着打下手。”
王红叶哪里能让她干活儿呢,“都屋子里面去,你今天是娇客,就等着吃饭就好了,别跟我们客气,都是一家人。”
“红叶婶子,我给您还有我妈带了那边的小米回来,每天早上煮粥喝,对身体好,养人呢。”
“那敢情好,谢谢你了。”
等着人走了,王红叶你说是确实是忙不开啊,她不能喊宁宇森吧,人家女朋友在,不然给明菊听到了,以为是喊她干活儿的呢,她不干这样的事情,想了想,喊西爱来。
西爱就气死了,“您瞧瞧,有人给您干活,您不要,非得我来。”
坐在小蒲团上,你说那衣服好好的,看着心疼王红叶就跟她说,“就你叽歪,吃饭的时候怎么不见叽歪,你那衣服小心点,别脏了,火星子扑上可不行。”
西爱撇嘴,“吃饭我照旧叽歪,你饭菜做不好我还批评你呢。”
“黑,你也知道,你这么本事,怎么不给我找个好女婿呢,你看看人家国中,你看看——”
刚起个开头,西爱就眼睛挤在一起,“您可别说了,您就事论事,国中哪里好了,伸伸哪里又不好了,长得高高瘦瘦的就是好的啊,您这话儿忒没内涵了。”
一句话,堵死了。
王红叶半天没回过神来,还赚了一个没素质。
家里就这样,不是满意刘伸伸的,但是吧,谁要是开口说了,只要开个头,西爱就堵回去了,所以你瞧瞧,家里风平浪静的,一团和气,没有一个人说是闹腾的。
她就寻思着,这一家人过日子和气,最重要的是自己,甭管别人,谁对谁错的,该说就说,那伸伸矮,他天然的就矮,你说这个没有用。
而且高矮胖瘦的,西爱不太在乎。
“大妈,您可别说我对您,你瞧瞧,这家里闹矛盾的,婆媳矛盾的,大多数就是男的不行,双面胶一样的,两头为难,可是这要是婆婆大姑姐的一开始说老婆坏话的,一句话堵回去了,你看她们下次还说不说,闹不闹了,之所以当个双面胶,那是没拿着自己老婆当自己人,觉得自己老婆差劲,觉得自己老婆不好。”
“一样的道理,可是我看着伸伸没觉得哪里不好,不好的地方我跟他说,我直接就说他了,你们跟我说,这才是长久之道。”
男女过日子,很大的矛盾是来自婆家的,为了什么,婆家挑刺儿,不拿着你当一家人,跟你男人背后嘀嘀咕咕的,嘀咕来嘀咕去,就出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