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没等想很清楚,第二天一早,明菊就来了。
站在门外等着他,穿着的是红色的工装裤,头发两边麻花儿垂下来,脸上带着粉色的日出一样的绯色,鼻子上带着一点儿津津的汗水,那一双明媚的大眼睛就那样的看着你,“我喜欢你宁宇森,我自己来跟你讲的。”
然后再笑一笑,“这个事情,别人不知道的,是我自己来的,我爸妈也不知道,别人也不知道。”
怕耽误你上班时间,知道你早起晨练,所以就赶在所有人起床之前,收拾好自己,然后来看你,跟你说一声。
“我知道你们家妹妹可能不喜欢我,昨晚上应该也会跟你讲,我来直接跟你讲一声,是怕你不清楚自己的心意,我想对得起自己,你不要有负担,听我说说心里话。”
“你来的那一年,我第一眼就看见你了,你跟别人不一样,你脸上带着笑,见人你就笑,眼睛里面又有活儿,那时候我就想,这人家里一定教的很好,所以才这样的好性格。”
“后来你到我爸爸手底下,我心里面高兴,为着我总是时不时的看着你,时不时的邀请你到家里来吃饭,我心里面欢喜着呢。”
“再后来,与你接触的亲近了,我便想的更多了,想着要是能跟你结婚,朝夕相处就好了。”
“所以,宁宇森,你有什么打算呢,对未来。”
或者说是,你对我,有没有什么打算呢?
未来里面,有没有我,可不可以,考虑一下我。
这是一个姑娘的心跳。
为了自己喜欢的人,努力勇敢一次,不算是什么没面子的事情。
很多时候,大胆的一问就好了。
宁宇森对她,有感觉吗?
有。
西爱说的他觉得很好,很对。
可是时间过去了,他仔细想想,他并不是西爱口中的那部分人,他不是精英。
他的人生,就是普通大众的一员,在生产线上做着自己的事情,这就是他的人生。
这一刻,他对眼前的姑娘,是动心的。
但凡是情感丰富的敏感的人,必定是容易动情的。
西爱看着他站在那里,没有拒绝。
便紧紧的抿着唇,走出来。
“宁宇森,你跟我——在一起吧。”
“我们以后,结婚吧。”
明菊头晕目眩1看着她,“你们?”
“你们不是兄妹吗?”
“不是,宁宇森姓宁,我姓张,哪里来的兄妹?他是我大爸战友的儿子,寄养在我们家。”
明菊瞬间什么都懂了。
她明白了。
难怪西爱那么不喜欢她。
难怪了。
明菊走了,她觉得这个事情没有办法比较,她跟西爱,没有办法比较的。
养兄妹之间,打小的感情,而且宁宇森说不定与西爱之间,已经有一些情愫了。
伸伸在后面,你说拉都没拉住她。
看她站在院子里面跟宁宇森说结婚,只觉得嘴巴里面一阵发苦。
他觉得西爱什么也不懂。
她懂个屁。
结婚的事情,是能随便乱说的吗?
他改变不了结果。
最后就是,西爱跟宁宇森在一起了,瞒着所有的人。
走的时候,西爱上火车,宁宇森沉默着送她,“路上小心点,去那边有事情就打电话。”
跟以前一样,大哥哥一般的。
西爱就歪着头,山不就我,我就山呗,“知道了,你记得给我一天写一封信,然后记得不要跟别的女孩子接触太多了,还有,要经常记得我最好。”
甩甩手,人就走了。
火车走的没影儿了,宁宇森才扯着嘴角笑了笑。
这丫头,怎么就这么豪横呢?
喜欢西爱吗?
肯定喜欢,看着长大的,不喜欢也喜欢三分。
至于有爱情吗?
全是鬼扯,这个年代的人,只有好感跟合适,爱情是极少出现在口中的。
西爱很有心眼,她喜欢的人,不能只大胆的去追,还得有心眼一点。
要一个你喜欢的男生来喜欢你,其实并不难,这句话,是她亲自跟伸伸说的。
“我觉得追男孩子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当然不要死皮赖脸的去追,要做的,最好是带一点技巧的。”
什么技巧呢?
伸伸白生生的脸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西爱,你这样会吃亏的。”
早晚有一天,是会翻船的,对感情的事情,太不慎重了。
西爱毫不在乎的笑,躺在金黄色的软沙上,“你如果想要人喜欢,那就要变得有趣,成为一个有趣的人,最直接的方法就是保持新鲜感,把各种各样的你展现给他。”
“要他知道,即使生活了这么多年,依然没有了解我,原来,我还是这样子的人最好。”
年纪轻轻,谈起来撩人的本事,简直不要太老练了。
伸伸捏她脸一下,“你又知道了?”
能的你不轻,天底下就没有你张西爱不知道的事情了是不是?
西爱呲牙,捏的不疼,但是她娇气,一把拍开鬼喊着,“疼死了,你要死是不是刘伸伸。”
坐起来嘚嘚瑟瑟的,在落日的余晖笼罩下,“我就是知道,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我张西爱不懂的事情,我太了解人性了,我如果想要追一个人,就没有追不到的,全世界,就没有我追不到的男孩子。”
伸伸看着她笑,看着她那么放肆的笑,就很想问一句。
那我呢?
我能不能追的到。
可不可以追一下我。
可是最后也没有说出口。
但是这不影响他觉得宁宇森与西爱没结果。
因为,他已经给西爱家里去信了。
轮起来心机。
伸伸可能是最沉得住气儿的。
西爱虽然聪明,奈何天生不懂低调。
深藏不露的,才是高手。
伸伸是如何运用高超技巧写信的呢?
人家是一封家信,首先是写给刘凤的,表明一切都好,他好,西爱也好。
戈壁的天气好,今年的收成好,他们种的试验田也很好,总之哪哪儿都好。
并且还好到去旅游了,特意跑到青海湖那边去看望宁宇森了。
去了一看,宁宇森不是很好,但是好在那边有姑娘喜欢他。
“环境艰苦,工作也有危险性,我观察到他手上泛黄带着味道,有一些不好的想法,如果家里这边有关系的话,还是尽可能的回来吧。”
又说,“好在这边师傅很照顾他,经常请他到家里来吃饭,师傅的女儿也很漂亮。”
语言的魅力,不说工作不好,只说自己的一些不好的想法。
不说师傅的女儿对他有意思,只说师傅的女儿很漂亮。
又兢兢业业的问,“现在家里好很多了吧,大家都还好吧。”
家里好很多了,那宁宇森就操作下赶紧回去吧。
并且说明,“纸笔节省,姑姑看完信后,请转交给红叶婶儿。”
属于合并家信,一人多用。
瞧瞧这事儿,办的这叫一个地道。
张家也第一次意识到了,宁宇森到年纪了。
他是不是应该回来了?
宋慧萍戴着老花镜仔细看了三遍,她是人老成精,琢磨了半天,“森森可不能在那边结婚了,那边干了多年了,总共来家里一次,那次我瞧着人黑瘦了多少啊,那地方苦。”
要是真的一辈子在那边了,不能够的事儿。
她对着宁宇森,虽然说是不如西爱,但是也当亲孙子一样的,手点着上面西爱的名字,来回的看,舍不得放下来。
刘凤看着那信,老太太来回的捏着不给,瞥了一眼,不好意思要,觉得这老张家也难为人,西爱这孩子,去了多少年了,那地儿多苦啊。
但是转念一想,他们家伸伸也去了,还是为了西爱这个死丫头,便什么伤感也没有了。
死丫头一个,“那这信我拿走了啊?”
“什么?”
“我说,这信我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