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晶不解,顺着望去。
河边五颜六色趴着一堆仪仗队,风吹麦浪似的拜下又起来,拜下又起来,程桥的眼神钉子似的看着最后一排那方白色队伍。
那儿跪坐着四五十人,乌央一片雪白礼服,长袍戴冠,飘飘欲仙,跪拜了一上午是人都得脱去三斤水,这会儿衬着雪色华服,楚楚动人。
第一排那个,磕头磕的贼有节奏的,不是陈以南是谁。
刘晶一怔:“……”
好漂亮,她下意识想。
随即一顿,暗骂自己不长心。
雷霆发觉唠叨的队友闭嘴了,一时不习惯,“刘晶你看啥呢?”
刘晶神色奇异,张张嘴,半天才出声:“我咋原来没发现陈以南她、她还长得挺好看的?”
——何止是挺好看,那真是太好看了。
雷霆顺着望过去:“……”
林冲也顺着望过去:“……”
方阵里,陈上校利索地磕了个头,明明是歌般娇柔的祈福,硬生生被她磕出了高考百日誓师的壮烈感。
她也不喜穿白色,太不耐脏,干事都不利索。
但好看,就是好看。
扔人堆里一眼能瞧见的那种好看。
俩男生齐齐一声草,“真美啊。”
程桥:“……”
锃一声,程桥默默拔出刀来,寒光凛凛雪光照人,顿了下,又收回去,咄地一响。
“好看吗?”他问。
林冲、雷霆:“……”
气氛陡然焦灼了起来。
看戏的刘晶:“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又是一个脑门子磕下去,陈以南双手拜下,趁机瞄了眼光脑,屏幕上密匝匝的光点像鱼龙入海,亮成一片,越来越多地靠近礼仪方阵。
“嘿!”她腿伸长,趁人不注意蹬了杨昊天一脚,正好揣他脸上,杨昊天小声哀嚎一句,偷看了眼前头的武曌,老太太精气神真不错,一上午了还精神抖擞地听着诵经。
“干嘛!”
陈以南:“猎物来了!抄家伙!”
杨昊天:“!”
顿时,什么瞌睡虫都赶跑了!他赶紧看光脑,卧槽一声。
陈以南小声道:“一个传一个,快,告诉大家来人了!”
杨昊天快速点头,一把推醒了旁边打瞌睡的贝浩。
“醒醒!大餐要开动了!”
就这样,左边穿右边,右边再传右边,很快一个方阵又“活”了过来,都不困了,磕头磕得贼带劲。
作为第一排的瞭望者,陈以南机警地盯着礼仪进程。
不一会儿,主持诵经的大和尚忽然高举禅杖,声若巨雷:“落——神——兽——!”
陈以南:“???”
轰隆隆一通响,洛水河边十几座石狮子顺次被杠杆推进水中,不少民众自发跪下,冲洛水河拜下,祈求着来年风调雨顺,切莫洪涝复发。
数千斤的石头家伙砸破水面,激起十米巨浪。
无数人的目光都被献河神吸引了,连武曌都转过头来。
——若是个有脑子的,便该知道,此时正是偷袭的好时候。
陈以南丈量了下距离,脚下距离洛水正好卡在一公里的极限,还是距离围观群众更近些,但围观者人头众多,考生一旦打偏,击中了真·老百姓,那就是罪过了。
她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又一尊石狮子落下,巨浪滔天,忽然,光脑屏幕上,有三个模糊的光点出现在洛河水底。
陈以南一顿,险些以为自己眼花了。
细看,三个光点游动着,卡在光脑极限距离内,忽隐忽现,一会消失一会出现。
“水底有人,做好跑的准备。”她低声道,贝浩没听清,“什么?”
话音未落,忽然一声枪响,一名方阵边缘考生应声倒地。
陈以南:“!”
来得好!可以跑路了!
她吹声口哨,白色方阵立刻散开,大家游鱼似的撤入围观队伍里,边跑边脱礼服。
废话,白色可太显眼了!
偷袭者:“???”
草,丫是不是一直等着偷袭,跑太快了吧!
正值此时,洛水河上趁着惊涛骇浪,三名偷袭者破水而出!
端的是好一个惊艳出场,光彩亮相!
值得好一场掌声!
百佳明像头骄傲的藏獒,抖落着身上水珠子,“哈哈,我胡汉三又杀回来了!”
然而,本该是白色方阵的地方,现在空无一人
百佳明:“……”
我掌声呢?
现场依旧沉浸在降落镇河神兽的欢欣中。
穆丹子擦着眼镜上的水草,“失算了,没想到洛河真有水鬼,上来晚了。”丁斯特沉着脸,来回扫视着围观人群,似乎在找什么。
“喂,你谨慎啊,都滑到170名了,再和陈以南力战几回,说不准就被踢出天王初选了。”穆丹子认真说。
丁斯特:“……”
见他这幅嘴硬有怀着恐惧的模样,穆丹子叹口气,“反正我也想找她,你说吧,这些乌央乌央的人头,哪个是她?”
一听这话,丁斯特心里忽然有点安慰,好歹穆丹子也是我们区走出去的当届第一名,很向着第二战区。
谁知,穆丹子快速换好弹夹,开始瞄准:
“我去聊,我去杀。”
“杀不成就做基友吧。”
丁斯特:“……”
丁斯特:“???”
第189章 河边截杀
第一枪,响在石狮子坠落水中的一刻,轰然巨响间,除了礼拜方阵一直盯着的考生们,并没多少围观群众注意到。
然而,白色方阵一撤,武曌就转过了头。
见此,和尚住持作势要停下诵经,武曌冷声道:“念你的。”
住持:“……”
诵经声依旧,上官婉儿悄声上前,请示道:“陛下。”
武曌似乎笑了笑,一上午听着劳什子礼仪真让人头发都掉一层,现下,终于来了点有意思东西。
“看看这帮崽子什么闹法。”
“到时候一锅抓了。”她道,冲着诸天神位俯身一拜,看着挺诚。
上官婉儿有点担忧:“可,陛下,稍后要祭祀召唤列宗,您——”您到底准备的是李唐宗室的旧物还是武家的呢?
武曌看她一眼。
上官婉儿被目光中的冷意冻住,立刻低头。
末了,还是没忍住咬住嘴唇:“陛下,臣的诚重之心天地可鉴。”
“臣、臣害怕闹大了不好收场。”
“有甚可怕,区区数百学生。”
“他们最多挑个头而已,今天朕登基,心怀不轨之人不是学生,他们与大周没有利害关系。”武曌清醒道,六七十的老人了,眼神依旧清明。
上官婉儿:“……”
她忽然明白了武曌的用意。
这些考生掀起的闹剧,在普通人眼中可能并不是争夺积分,而是抗议武曌登基,那么,顺次而来的,就会有别的真·反叛者呼而响应。
武曌想钓鱼的是这些真暴乱分子。
“那……”上官欲言又止,“祭拜神灵会有魂体复现,您——”她大着胆子扫了眼旁边搁着的“列宗”旧物,只是一些书信和布料,根本看不出是李唐的东西还是武则天老家人的。
“自然是李唐的。”武曌道,有点好笑。
上官心中松了口气,好歹是几十年一遇的登基大典,这么多围观群众看着,若是待会儿灵体复现出来了个不认识的人,民众不得炸锅。
但是
上官没忍住,又看了眼祭祀旧物。
礼官和尚正恭敬地做着整理,书信上的文字若隐若现,上官婉儿倒着读了读,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