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文也觉得自己很惨啊,明明这么一块肥肉,就在嘴边偏生吃不得。
还得被这些大姐大嫂们取笑,她也很难过。
“不是?那是小谢同志不行?瞧着不像啊,这么精壮的汉子,还能是个银样镴枪头?”
“不是的啦,我是最近做研究有些没太弄明白,想要过来问问大家的意见。”
使用卫生巾出现侧漏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现象。
睡眠习惯,卫生巾尺寸甚至使用者的体型,多方面因素导致侧漏问题。
不过对于车间里的女工人而言,有了卫生巾她们已经前所未有的舒心。
怕侧漏?那就睡觉的时候尽可能的平躺,那几天别乱动就是了。
“像是你银华嫂子这种腚大的,晚上就用两个卫生巾,这样就不怕了。”
厂子里的工人每个月都有劳保福利,卫生巾就是最好的福利,不像是其他女性舍不得用。
这一句粗俗的腚大倒是让阮文想起来,安心现在只做一种尺寸的卫生巾,实际上完全可以开发出不同尺寸的产品啊。
日用,夜用!
而且欧美人种和亚洲人种不同,她们对丰臀肥乳更为推崇……
阮文有些激动,“夏云嫂子你可真是帮了我大忙了。”
刚才说话的夏云有些不明白,她就是取笑了一个生产线的银华一句,咋就帮了阮文的忙了?
设备先停了下来,阮文拉着一群人聊天,“我最近是想着再改进一下咱们的产品,但是试了几次,就觉得这里。”
她从兜里拿出了一个半成品展示,“这里现在加了一对小翅膀,可是总是会磨着大腿根部。”
“阮文你是说,这料子的问题吧?”
刚才踊跃发言帮助阮文拓展思路的夏云当即提出反驳意见,“我觉得不是啊,你要说料子问题,咱们平日里来事的时候用着东西也没觉得磨得慌啊。”
“对啊,我用不完的就给我娘家嫂子和侄女她们用,没说不好用啊。”
一群人七嘴八舌起来,阮文拿着小本本记录着,最后总结陈词,“我应该是想偏了,总觉得是无纺布材料的问题,不过现在看应该是身体结构有关系。”
阮文不胖,甚至有些偏瘦,大腿内侧那里也不见得有多少赘肉,但用着也不舒服。
材质固然是一方面原因,身体结构本身则是另一方面的缘由。
为了使用卫生巾而改善身体结构这简直荒唐,所以到最后需要做改造的只能是卫生巾本身。
“前些天一直下雨,我兄弟媳妇家洗的尿布死活没晒干,我妈就拿我的卫生巾当尿布用,我家小侄女的屁股是有点红,我妈还以为是被尿激红的。阮文你说是不是因为小孩子皮肤特别敏感,所以咱们这些大人感觉不出来,但放小孩身上就特别明显。”
说话的滕榆香小心翼翼的,她看着阮文没吭声,又觉得自己可能哪里说得不太对,“我就随便说……”
“你说得对,孩子的皮肤是最娇嫩的,对外界反应也是最直接的,如果能把孩子这一关给过了的话,我们的产品可以面向任何女性,除非她对这些材质过敏。”
果然是群思广义让人思路开阔,“榆香姐,你们家小侄女平日里用尿布不红屁股吗?没用尿……”
阮文觉得自己犯了一个十分低级的错误。
卫生巾能够出现在这个国家都是因为自己在瞎折腾,又怎么可能出现尿不湿呢?
她没有孩子,也没帮人照顾过孩子,起码没有照看过这种还需要尿不湿护体的小朋友,在这方面她是真的不懂。
但阮文又抓到了一个新的市场,尿不湿市场。
不知道国外是不是有尿不湿,她或许要跟赫尔斯尽快确认一下。
在小本本上记下了尿不湿这一条,阮文又问起了婴孩尿布这个问题。
“就是用沙子啊,咱们城东就有一片很不错的沙地,会有很多人去那边弄沙子。”
“阮文你跟小谢结婚了,将来有了孩子也少不了用,不过尿布包在我身上。”
“你文昌大哥是炒沙子的好手,到时候让他帮你炒几锅沙子。”
车间里又是把事情扯到了阮文和谢蓟生身上。
而作为当事人的阮文,思绪却飘了很远。
她从车间里出来的时候,陶永安姗姗来迟,“咋样,你怎么这么快就聊完了。”
“快吗?”阮文皮笑肉不笑,再在车间里待下去,怕不是那群老娘们都要问小谢同志在床上懂不懂得心疼人了。
陶永安有些心虚,“那个我刚才和彭姐聊了几句,那个是她叔叔家的兄弟,好像是她奶奶要过大寿了,就打电话让彭姐回去,不过因为彭姐一直没结婚,家里人催得紧,头两年她跟家里闹的不太好看,就不想回去。”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问她的意思,她把钱寄回去,心意到了人就不回去了。”
陶永安想,如果彭书燕想要回老家,如果她提出要求要自己跟着回去一趟,于情于理他都会帮这个忙。
不过彭书燕似乎压根就没这么想。
这也让陶永安有些心情复杂。
她似乎真的只是想要跟他处对象,并没有考虑未来的事情。
其实,他有想过未来的事情。
陶永安不是能藏得住心事的人,“阮文,你之前和小谢同志有没有过这种情况啊?”
“有啊。”阮文很是认真的回答,“不过我很清楚自己的选择,我也知道小谢同志是怎么想的,你确定你明白自己的心思,也明白书燕姐的心思吗?”
陶永安并不是十分确定,“我就是觉得,我是不是占有欲太强了?”
“男人的占有欲普遍强烈,这是你们雄性动物的特征。打个比方,有没有觉得哪位年轻漂亮的女同志多看你一眼就是对你有意思?”
陶永安悻悻,青春年少的时候有过。
“事实上,女人也有占有欲,尤其是婚后,她的世界明显就小了很多,家庭所占比重明显增大,这也就导致她会在家务事上有更多的‘牢骚’,可男人不见得会喜欢听这些,一个想说一个不爱听,家庭矛盾就会出现,曾经的珍珠变成了鱼眼珠子。”
阮文的长篇大论让陶永安觉得自己像是个混账,好在这种错觉并没有维系太久,“你哪来的这一套套的理论?”
“不跟你说这个了,你今天下午没事是吧,吃完饭跟我去挖沙子去。”
细沙、棉布。
婴孩还在襁褓中时,多是用这两样来解决屎尿问题。
或许前世阮文是婴孩时期用过这玩意,但她完全没有任何的记忆。
这会儿把沙子搞回来,过滤之后再地锅里炒一遍,本质是为了感受细沙的柔软。
阮文脱了鞋,踩在上面。
这举动让陶永安觉得她有些走火入魔,“你要不再用来揉揉脸?”
“脚心的皮肤是很敏感的。”阮文觉得脚趾缝间有细沙流淌,的确极为细腻。
像是指缝间流淌过的水,但又断断续续的。
水是凉的,但是这沙子有些暖,而且更软。
“那照你这么说,下次我也可以试用了,直接垫鞋里面就行呗。”
之前阮文还让谢蓟生帮忙向部队推销,不过也没有搞成。
陶永安觉得这事还挺让阮文郁闷,他现在有点往阮文心头戳刀子的意思。
“我大概能明白她们说的棉柔什么意思,咱们再做精细处理吧。”
还是材质问题,再来做实验,寻找合适的材质。
“那你有思路没?”做实验也得有迹可循啊。
“具体的没有。”阮文有了方向,“去炼油厂看看吧,之前炼油厂的傅厂长不是来找过咱们吗?”
“傅厂长已经调到首都去了,现在炼油厂是郑副厂长管着,听说过了国庆节才会有新厂长走马上任。”对省城的人事调动向来清楚的陶永安终于有了压过阮文一头的感觉。
“听说这位郑副厂长和黄主任还有点亲戚关系呢,上次来找咱的其实就是他,我估摸着他上门来,有黄主任在背后指点。”
阮文还真没注意这些弯弯绕的关系,“不管背后高人是谁,咱们先过去看看再说。”
炼油厂的副产品众多,说不定还能找出点思路呢。
阮文和陶永安去的不巧,炼油厂这两天在整修,仓库里的存货大部分都已经发了出去,还真没看到什么东西。
除了一桶桶的原油。
“之前厂里说要引进一条生产线,不过主持这事的傅厂长调走了,也就没再搞下去。”
郑副厂长看着年轻的女同志,想起了黄主任的交代,“阮文同志你是去过国外,有见识的,你觉得要是你是厂长,会怎么发展这炼油厂?”
“我也没什么大主意,不过我看咱们厂子里那边有不少沥青对吧?”
“对,炼油厂嘛,这玩意少不了。”
“我之前也在实验室里折腾过原油,又是学化学的不免会接触到这些。其实炼油厂的发展方向很广,你就拿那沥青来说,咱们现在促经济发展,得先个前提吧,那就是修路。修路总是少不了沥青,所以这即便是不起眼味道不好闻的沥青也大有用途,至于其他的柴油汽油润滑油更是少不了。前些天不还说要引进小汽车嘛,汽车嘛自然得烧油。”
阮文忽的想起了自己的那辆小汽车,也不知道谢蓟生帮她联系了没有。
“石油是经济命脉,什么时候都少不了的。我不太清楚厂子里的设备状况,要是设备允许,当然是发展齐全点好,如果不允许的话,那就少而精,把一门工艺研究透彻了,做到了极致,那在这个行业里也总是能有一碗饭吃。我就胡说八道的,可能太学生气了,郑厂长您随便听听就行。”
郑副厂长笑了起来,“学生气好啊,学生时代意气风发,而且敢想敢做,比我们这些老骨头强多了。”
炼油厂之行有些遗憾,阮文没能看到机器运作,只能等些天再去。
不过郑副厂长是个极为通透的人,当即让人送了几桶油到卫生巾厂,供阮文做研究使用。
陶永安评价这人,“还挺人精的,我觉得说不定他能转正了呢,要是黄主任给他出出力的话。”
“这得看上面的安排,黄主任怕是出不上力,他还得避嫌呢。”
“举贤不避亲,人家是自己一点点赶上来的,推一把也不要紧吧。”
“现在说是不要紧,但是炼油厂这边责任重大,万一出点什么事,只怕是黄主任也得被牵扯进去,他的政治野心可不是一个商业厅主任,应该不会在这件事上犯糊涂。”
陶永安觉得阮文有些危言耸听。
不过阮文也没再在这件事上讨论,郑副厂长的前途如何,其实和他们关系并不大。
“陶永安,我今天在车间里聊天,又有了新的构想,咱们可能要忙了。”
阮文把自己的想法跟陶永安说了。
“日用夜用,用得着分那么清楚吗?”
“其实细化尺寸,一方面可以细化市场,另一方面提供更为贴心的服务本质上是为了抢占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