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文点了点头。
汪萍登时抓着她的手往外去,“那我先去吃饭了。”
她说走就走,都没在病房里待多大会儿。
江雪梅看着这任性的小姑子,牙齿紧绷着,好一会儿才开口,“汪萍倒是跟小时候差不多,这性子都没怎么变。”
病房里就这么几个人,除了老大家这三口,就是汪成斌、谢蓟生和汪老。
汪老不想跟大儿媳妇说这么多话,他看了眼谢蓟生,“你开车送她们回去,外面太阳毒,别晒着了。”
江雪梅:“……”晒一下怎么了,怎么就这么娇贵,几步路还要开车送回去?
只不过她也不敢开口,这位公爹脾气大,她刚嫁过来的时候就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死活撺掇着去了外面自己过小日子。
这次要不是老爷子病危,她也不想回来。
折腾的很,坐车没把她坐吐。
结果一回来,老爷子也不是那么跟孙子亲近,说话的时候都爱答不理。
他们一家三口坐了两天一夜的火车,到现在还没吃饭呢,老爷子也没关心一句。
亲闺女就进来了不到两分钟,特意嘱咐谢蓟生开车送她们回家吃饭。
这可真是偏心,偏心到家了。
她刚想要开口说上那么一句,被老爷子抢了先,“我这里没什么事,你们回去就行了,单位上的事情那么多,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回头也不用让晓航过来,让他好好学习好好工作建设祖国就行。”
江雪梅听到这话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在砰砰的跳,他们这才下火车不到两个小时,老爷子就要把人赶走,这是什么意思?
真的不把他们当汪家的人看是吧?
“爸,这次我们都请了假,特意回来照顾您的。”
“有保姆医院里也有护工,蓟生都安排好了,不用你们在跟前伺候。”汪老看了眼幼子,“你送你大哥他们去车站。”
他不想跟儿媳妇多说这么些,可并不代表他听不懂那话里的意思。
这个儿媳妇,和他最不待见的林平山一个路子的,说话最阴阳怪气恶心人。
这是来看他的不假,可也惦记着他的东西呢。
不过他有什么东西?
汪老伸手要老四帮着把这桌子给收拾了,他吃饱了现在想躺下睡会儿,谁都不想搭理。
汪成斌看着老爷子这般,再怎么不通人情世故也知道父亲这是生气了。
给大哥大嫂下脸子为阮文和汪萍出气呢。
老爷子能这么做,汪成斌却不能这么干。
“晓明饿不饿?小叔带你去吃东西好不好?”
“好,我妈说了全聚德的烤鸭好吃,东来顺的火锅也好吃,她说我跟着来看爷爷就带我……”
江雪梅连忙捂着儿子的嘴,“小孩子贪嘴,你别听他胡说八道。那爸我们先去吃点东西,你好好休息,等过会儿我们再来陪你说话。”
汪成斌听了个五分,却也反应过来,大嫂和当年一样,嘴上说的可好听了,实际上办的事情却并不地道。
他也没说什么,喊来护工帮忙照看,又是吩咐了几句这才带着兄嫂一家三口离开病房。
护工看着离开的人,陪着病人说话,“您是有福气的,这么多孩子都围着您转。还大老远的带着孩子回来看您,真是有心了。”
汪老听到这话撇了撇嘴,“这福气,不要也罢。”
第277章 277打秋风的亲戚
回到北池子大街,汪萍吃饭时都不忘吐苦水,“别听那老娘们的话,她从嫁过来就那样,也不知道我妈当年怎么就眼瞎,给大哥选了这么个媳妇。”
她没说要嫂子给汪家当牛做马,可自己家一直被惦记着,那总是够恶心人的。
关键是现在阮文都被惦记上了,她江雪梅也好意思。
阮文笑了笑,“吃饭吧,吃饭还堵不上你的嘴?”
“你听我说啊,我估摸着过两天二哥他们也会回来,我二嫂也是个有意思的,不过你过些天就回去了,没必要跟她打交道。”
汪家的儿媳妇是三个梅。
江雪梅、纪春梅,还有一个是跟老四离了婚的岳洪梅。
岳洪梅嫁过来的晚,所以没怎么跟这两位妯娌打交道,可汪萍不一样啊。
她比两个哥哥小了十几将近二十岁,这两位哥哥结婚的时候,她还是个小姑娘呢。
那会儿可真是知道什么叫做知人知面不知心。
俩嫂子斗法,没少拿她和老四当筏。
他俩还傻傻的被人利用。
“那你呢?”阮文问安静吃饭的谢蓟生。
“他就那冷脸,谁敢招惹他?”汪萍瞥了一眼,她觉得阮姑姑蒸的老豆角可真好吃,尤其是这新蒜捣的碎碎的,带着几分辛辣味,吃的人直呼过瘾。
“后来呢?”
“后来住不开了呀,家里就那么大,又有了孩子,你说怎么住吧,他们就搬出去了,后来我大嫂寻了个机会跟我大哥去了外面,再后来老二家也走了,这些年来也就回来了一次,就我妈死的那次。”
不是汪萍说嫂子坏话,“我妈有点钱,回来就是图她那点钱,你可不知道在灵堂上那叫哭得一个伤心欲绝,关键是当年还骂我妈偏心眼呢,怎么这么多年没见就婆媳情深了呢?”
汪萍觉得这些都是演员,要真走这一条路说不定还能把自己混成一个人民艺术家呢。
“这次回来,估摸着是觉得老爷子撑不过去,就想着来分割遗产的呗。”汪萍直言不讳,“她那人就那样,你别搭理她就是了,用不了两天老爷子就会把他们赶走。”
现在老爷子连其他来探病的都不想见,哪愿意整天听大儿媳妇在耳边聒噪?
阮文笑了笑,“知道了。”她也没想着回头跟江雪梅妯娌情深。
整个汪家,汪老那是对谢蓟生有恩,所以阮文爱屋及乌愿意去照顾,哄老人家开心。汪萍是因为合了她的脾气,阮文喜欢跟她来往。
其他人,又关她什么事呢?
阮文看了眼谢蓟生,他在那里喂谢元元饭吃,有点坏心眼的把一点点蒜蓉往小朋友嘴边送。
谢元元可不管这是蒜蓉还是什么,小舌头一卷往嘴里塞,结果下一秒辣的苦着一张小脸,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阮文瞪了他一眼,“你故意的对吧?”
小谢同志很是无辜,“她总是乱吃东西,这样不好,让她长长记性也不错。”
虽然这么说,但谢蓟生比谁动作都快,抱着女儿去喂奶。
汪萍看着他熟练的模样,“你可不知道,他小时候真的就拽了吧唧的,像是谁都欠他一百块。”
谁知道,那个酷酷的不爱说话的谢蓟生,如今成了绕指柔。
汪萍笑了笑,阮文能把谢蓟生调.教好,她也能把罗嘉鸣调.教的乖乖听话,不然别指望她答应结婚。
她忽的笑起来,嘴角都是甜蜜蜜的笑意。
阮文也跟着笑了起来,慢条斯理地吃着阮姑姑准备的午饭。
……
江雪梅忽然间来北池子大街这边拜访,阮文事前还真不知道这消息。
当时她正抱着女儿在屋里头读书,屋里头还有阮恬在那里看书,那是周建明从学校图书馆借出来的书,让阮恬慢慢的看,有什么不认识的字就记下来,回头问他。
七月下午的时光极为静谧,直到江雪梅的声音打断了这岁月静好。
“这里是阮文家吧?”江雪梅看到门口几个妇女聊天纳鞋底,她打扰了下,“我是汪家的媳妇,过来看看阮文她姑和孩子。”
她身后跟着儿子,手里拎着一网兜的橘子苹果,这是刚从百货大厦买的。
橘子可不是现在的时令水果,买这一网兜东西,可没少花钱。
“秀芝,找你的。”
江雪梅刚才就在打量,想着这些人里面谁会是阮文的姑姑。
等看到那个穿着旗袍的站起来时,她忽然间觉得自己的后牙槽都是酸的。
这是阮文的姑姑?
不是说阮文是在乡下长大的吗,乡下的女人她见过,多数都是面黄肌瘦,就连头发都枯黄的那种。
可眼前这个,和其他穿着花衫子的不同,她那一身旗袍剪裁得体,一看就知道是特意请人给做的,很可能是出自苏州那些老手艺人之手。
脖子里也挂着一串珍珠项链,虽说那珍珠不怎么大。
但成色好得很,一看就知道是花了大价钱买的。
江雪梅觉得自己的心都在抖,下一秒她笑容满面的过了去,“您就是阮文的姑姑啊,难怪阮文出落的这么水灵,都说侄女像姑,这话可真是一点都没错。”
阮秀芝并不清楚阮文和汪家这位大儿媳妇之间有矛盾。
来者是客,她请人进去,柔声柔气的喊了阮文一句。
江雪梅只知道谢蓟生的媳妇开了个厂子,专门生产一些稀罕物件,好像是有什么卫生巾。不过这两年内地有多少卫生巾厂啊,在江雪梅看来都不靠谱,她可没敢用那些盗用别人技术搞来的,卫生条件都不过关。
她用的卫生巾呀,都是特意托人从香港买的,好用得很。
至于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家电,也就是听人提了一句,谁知道质量怎么样?
她还是想法子从香港那边弄齐了再说,晓航毕业后说话就要结婚,总得给他准备齐全了才是。
四合院收拾的很干净,江雪梅看着阮文从西屋里出来,她客客气气的笑,“我和明明过来看看他妹妹。”
阮秀芝觉得汪家这个儿媳妇很是能说会道,一张嘴恨不得能说出花花来。
又是长嫂如母又是说起了育儿方法,就没消停过。
“元元长得可真好看。”江雪梅这话倒是极为实在,小姑娘长得那叫一个水灵,单是看着就讨人喜欢。
谁还不喜欢长得好看的小孩?
汪晓明看着那个很小的妹妹,目光落在了躲在阮秀芝身后的阮恬身上,“妈,这是谁?”
江雪梅也好奇了好一会儿,瞧着这孩子打扮的十分漂亮,但眉眼间和阮家这姑侄俩也不像,她有些拿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