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文第一次来他家拜访,拎来的蜜桔倒是进了自己肚子好几颗。
“第一件事是来向您汇报一下,早前不是托您从国外捎来了一些种子吗?”
“怎么样?”
何部长到底是管农业的,对这件事情更为关心。
“那种子不算是特别好,李教授在那边特意做了实验发现种出来的棉花质量还不如咱们国产的棉种,不过其他的一些作物种子倒还可以,他觉得玉米倒是不错,比从毛子家那边搞来的玉米种子好。”
听到这话何部长笑了一声,觉得阮文特意提到毛子家意有所指,毕竟早前的那位领导人可是玉米的忠实爱好者。
“他们的棉花种子不好用就不用,咱们继续培养咱们的。那第二件事呢?”
阮文刚才说,有两件事。
“第二件事嘛,就是还想麻烦您再帮忙弄一些种子,就有什么种子都弄来就行,只要适合咱们这边种的就可以。李教授还想再搞搞实验。”
何部长听到这话忽的笑了起来,阮文这是来跟自己汇报消息,顺带着提出新的要求,更是告诉他一件事
她没事。
不然,官司缠身的人哪还会想这么多?还要种子,这种子就算是拿到手,也都是个把月后的事情了,真要种植成功那也得几个月的时间。
真要是麻烦缠身,阮文还有心情管这个?
“行,过些天有一个会议,不过是在欧洲那边,到时候我会让人给你带回来一些。”
“那真是麻烦您了。”阮文站起来表示感谢。
薛老师瞧她太过于客气,拉着阮文坐下聊了起来。
“听说你跟乐雪搞了个什么月子公司,现在经营的怎么样?”
月子公司挂牌出售这件事,是特定消息只告诉特定的人。
其他人倒是不怎么知道,毕竟林二姐也好,祝福福也罢,可都不打算招惹来其他的人,万一再来个林家都不能招惹的人物,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所以这种消息内部消化,薛老师不怎么知情。
她倒是对月子公司推出的月子餐十分感兴趣。
“前段时间增加了经营策略,最近给差不多五六个孕妇供月子餐,生意倒也不错,就是月嫂还缺了些人手,乐雪最近在想法子招人呢。”
月子公司正常营业,在林二姐和祝福福看来倒是正常的——这就是一个假象,骗骗外人,至于内部的财务危机,除了上心的人谁又在乎呢?
薛老师听到这话笑了起来,“那我能给你推荐个人不?我倒是认识个不错的,她最近想着要换个工作挣点钱。”
薛老师推荐的人是办公室同事的妹妹,她寡妇失业没了收入。
正愁着找一个工作。
听阮文这么一说,薛老师就想着帮着牵桥搭线一下。
“介绍人倒是没问题,不过当月嫂挺累的……”
“没事,她要是干不了那就是她的事,不过我帮着介绍了也算是全了这个人情。”
她话音刚落,有人敲门。
何部长见两个女人聊得热络,就过去开门。
看到门外站着的人时,他愣了下。
“建明有点忙,让我把东西送过来。”罗嘉鸣的语气不是很好,他知道周建明其实没事,只不过那人懒的跟政治牵扯。
罗嘉鸣想着也没为难人,索性过来了一趟。
“是嘉鸣吧?”薛老师听着声音像是罗嘉鸣,她连忙过去,看到真的是他后,连忙把人拉了进来,“你说你,多少年都没来了,还有没有点良心了?”
她一说这话眼泪就往下落,看的罗嘉鸣心里头也不好受,“您再哭,我现在就走了哈。”
薛老师连忙抹干净眼泪,“谁哭了?你快坐下吃个蜜桔,阮文带过来的还挺甜的。”
罗嘉鸣看着那蜜桔,咬牙切齿的看着阮文,“我说我买的蜜桔怎么没了?”
何部长:“……”
薛老师:“……”
阮文面不改色,“我还以为是我哥买的呢,原来是你买的啊,回头我赔给你。”
“不就几个蜜桔吗?你还整天住在阮文家里呢,人家管你要住宿费伙食费了没?”
“要了。”
薛老师:“……真的要了?”
阮文点了点头,“象征性的收了十块钱。”
薛老师松了口气,“十块钱也算?你这青年多大饭量你还不知道?还跟女同志计较几个蜜桔,你好意思?”
罗嘉鸣觉得阮文真是有本事,不管到哪里,总是能够迅速的和人打成一片,自己这个外甥反倒是不如阮文了。
不过他也没在这边久留,更是婉拒了舅舅留饭的要求,“下次吧,我约了汪萍去看电影。”
“那快去吧快去吧,别耽误了约会。”何部长十分热烈的督促。
这眼看着大外甥有结婚的打算,他十分的欣慰。
罗嘉鸣骑自行车来的,瞧着阮文没有骑车,他看了眼,“公共交通工具,载客一块,送人到家,要不要?”
“黑心吧?”阮文吐槽了一句,还是跳到了后座上,拽着后车座上的钢条,“汪萍不是出差了吗,你去哪里跟她看电影?”
罗嘉鸣说看电影就是借口,他只是不知道怎么去应对舅舅和舅母的热情。
恨意还有,可他们也的确是关心自己的亲人。
“何部长家这一贫如洗的,为什么呀?”
“钱都捐出去了。”罗嘉鸣低声说了句,“他是被我外公收养的,我母亲死后可能是触动了什么,就把大部分工资津贴都捐了出去。”
阮文听到这话愣了下,“这是不是有点太过激了?”
“人做错了事,可能用一辈子去救赎,不都这样吗?”罗嘉鸣的语气里有太多的情绪。
阮文想了想,“那他们的孩子呢?”
虽说老一辈的革命家不太讲究这些,但是孩子不一定能接受吧?
“他们没孩子。”罗嘉鸣声音低低的,“有一个儿子,早些年病死了。”
于父母而言,世间最悲痛之事,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阮文没有再继续八卦,入目是晚秋的荒凉,她声音低低的,叹息声像是一滴水,落在了湖面上,然后消失没了踪迹。
……
祝福福很低调的来茶楼,她刚过去就看到了阮文正捂着耳朵在那里和小孩子们玩。
“过会儿姐姐请你们吃爆米花好不好?”
小朋友们也都捂着耳朵,脆生生的回答,“好。”
明明那么多孩子,声音却整齐划一,倒像是训练过千八百遍似的。
看着阮文那张笑脸,祝福福觉得很是刺眼。
她直接进了去。
茶楼的服务生引着她上楼,到了二楼祝福福看到坐在那里的人时,她脸上的神色有些绷不住了。
“二姐,你怎么在这里?”
林二姐也想要问祝福福怎么在这里,只是话到了嘴边,她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被那贱人给耍了!”
她和祝福福都被请到这里来,阮文肯定是原本就打算好了的!
想到乐雪的那通电话,林二姐警惕的问道:“阮文跟你报价多少?”
祝福福没有搭理,只是从包里拿出自己一贯爱吃的话梅,“二姐,我和阮文新仇旧恨加起来便是移山平海都难消磨,这件事您还是别搅合了。”
她低垂着眉眼,忽的抬起头来,眼角眉梢都是志在必得。
林二姐被这话气着了,刚想要开口,又听到祝福福道:“我捏着阮文的软肋,所以她就算是请你来恶心我,那也没用。真要是鱼死网破……”
祝福福轻笑起来,那张妆点的十分精致的脸上透着几分笑,“那最终倒霉的只会是她。”
她声音刚落下,外面想起了爆米花摊老板的吆喝声,没几秒就是“砰”的一声巨响。
祝福福拧了拧眉头,起身看着楼下阮文在那里给小孩子分爆米花。
“这样快活的日子,不见得有几天了。”
林二姐听到这话莫名的有些不舒服,知道是在说阮文,可她莫名的觉得不舒服。
还没等她想清楚这里面的联系,阮文已经上来了。
“不好意思,让两位久等了。”
阮文依旧抱着一个小竹筐,里面是开得灿烂的爆米花。
闻上去倒是有些香甜,似乎味道很不错的样子。
“你们要来点吗?”
林二姐瞥了阮文一眼,没动手。
这种东西,她不稀罕吃。
祝福福则是捏了颗话梅塞到嘴里,慢条斯理地说,“阮文,你现在这做法可不地道呢。”
“有吗?”
阮文依旧是要了一杯白开水,吃着爆米花喝着白开水,更能体会到这种小零食的美味之处。
“你是说我请二姐过来?”
祝福福不置可否,阮文笑了笑,“不知道二位有没有带着支票过来,我们说好了的,两千万。”
林二姐看着弟媳妇,再看阮文,她再也忍不住,“阮文,你这是耍我玩是吧?”
她不知道祝福福手里到底拿捏着阮文什么把柄,但是两个林家人如今都被要求拿着两千万过来,这可不是小事。
要知道,这两天她跟银行那边联系,办理抵押贷款手续都焦头烂额。
如今让阮文看林家人内部的笑话,这让林二姐愤怒。家丑不可外扬,这件事林二姐一直都牢记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