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拉着说了一通,阮文整个人都有点懵。
最后还是杨主任过来,把她解救出来。
“他到底什么情况?”
虽说改革开放好些年,省城里也有些外国人,但这种要常住的还是头一个。
关键这还跟阮文有关,杨主任觉得这件事绝对不简单。
伍功事先准备好的说辞派上了用场。
“真的?”
“我骗您干嘛呀。”阮文拉着人出去喝茶,“我估摸着吧,他爸当年带他隐姓埋名,怕不是因为他的出身有问题,不过人家在内蒙生活那么多年,要不是这次遇到沙尘暴家毁人亡也不至于现在流落异乡。我跟他简单沟通了下,发现他的学术造诣相当不错,我正愁着怎么安排他呢,要不主任您把他给收了?”
“学校有制度,不能随便进老师。”
“我又不是让他直接去当老师,您不是会俄语吗?方便跟他沟通,教他赶紧学会中文,把他塞到您实验室里就行,帮忙打个杂什么的还没问题。”
阮文总不能用完就丢,她从高山这里拿到了那pvc管的实验数据和生产线设计图,本着物尽其用的原则,打算让高山去省大那边。
一方面有系主任教汉语,另一方面这本来就是一个科学工作者,说不定能帮着系主任解决一些研究上的难题呢?
能够搞出pvc管的人,还能是草包不成?
阮文的安排让杨主任有些奇怪,“他的来历,真没什么问题?”
“您胡思乱想什么呀,这些年来叛逃去香港、台.湾,偷渡去美国欧洲还有毛子家的不少,可你见过几个投诚的?”
“有我们也不会知道。”
师徒之间到底有某些方面的相似,不过阮文可没在这时候认亲。
“谁知道呢,就流浪到我那个牧场里了,大概这就是缘分吧。您又不用给他开工资,就当帮帮我。”
这是自己的得意门生,杨主任能怎么着?
“你呀,净给我找麻烦。”
“那投桃报李,您需要什么设备跟我说,过些天我要出国,回头给您带回来。”
杨主任有些奇怪,“怎么又要出国?”
“考察。”
阮文倒是没骗人,她的确要出国一趟。
赫尔斯和华纳在电影合同上出现了分歧,这个问题一直没有解决。
阮文从边疆回来后,赫尔斯就联系她,希望她有时间尽快去美国一趟。
当初赫尔斯作为Joe的经纪人,和华纳签下的是A版合同。
五十万美金的版权购买费用,一共五百多万美元的制作费用,累计票房收益是七千多万美元,至于周边以及录像带收入,阮文没有得到太具体的数字。
不管怎么说,第一部 《茱莉亚小姐》可以说是大赚特赚,华纳很快就和赫尔斯商讨签订了第二部的合同。
如今出现分歧的,其实是第三部 小说。第二部电影已经开机拍摄,听赫尔斯说,大概会在圣诞节期间上映。
这大概是美国的春节档吧。
虽说第二部 电影的市场反响还不知道如何,但华纳既然主动提出购买第三部小说的影视版权,自然是看好这个市场的。
看好,并不代表给的钱多。
因为第一部 所带来的票房十分漂亮,赫尔斯在和华纳谈第二部时,依旧是A版合同要价二百万美元。
华纳当时咬咬牙答应了。
如今要拍摄的第三部 ,赫尔斯要的是五百万美元。
这下华纳可不答应了。
这不是狮子大开口吗?
然而赫尔斯坚持认为,《茱莉亚小姐》值这个价。
双方陷入僵持之中。
阮文被赫尔斯请去,当然她不见得会露面,只不过赫尔斯觉得阮文倒是有必要去一趟。
反正最近阮文也想着去美国再考察一下,便应下了赫尔斯的邀约。
阮文出国的时间定在了五月底。
这个时间让杨主任拧了下眉头,“不在家陪孩子过儿童节呀?”
这年头的节日少,儿童节也只属于儿童,大孩子不好过,阮文是没那个脸蹭人家小朋友的节日。
“那边约好了的,我走之前给她买节日礼物。”
杨主任叹了口气,“你呀。”亏得有谢蓟生能帮忙分担,不然这遭罪的就成了孩子。
他话里的未尽之意阮文倒是都明白。
送走了杨主任,阮文坐在那里发呆。
好一会儿,她被人扯了下袖子。
来参观高山的邻里们都离开了,这个俄罗斯族的年轻人还有些兴奋。
“我能去读书吗?”
谢跟他说,往后自己要把这里当家。
既然是家,那肯定要跟周围的人说一样的话吧?
他觉得自己需要去读语言班,需要去做很多事情。
“可以,不过还不是现在,你可能听不懂他们上课。”阮文用英语回答,两人在沟通上有些困难,好在连说带比划,倒也能进行沟通。
高山对自己的名字很是喜欢,“谢跟我说了,他回头教我练毛笔字。你会写吗?”
小青年自然不知道毛笔字怎么说,不过他比划的倒是像。
阮文笑着摇头,“我写不来,你好好学。”
“那我一定能超过你。”
阮文:“……”小样,我谦虚一句你还嘚瑟了。
回头偷偷学了,吓死你哦。
……
阮文再度去美国前,回了趟安平县。
二棉厂经营不算太好。
纺织厂的厂长再清楚不过对面的情况,“有工人来咱们这里打听,说是熟练工好上岗。”
只不过这边纺织厂也都步入正轨,还真用不上这些熟练工。
他们有自己的培训机制,也不见得瞧得上国营工厂那套。
“注意着点,保卫科一定要二十四小时巡逻,别出现岔子。”
“你放心,这个我知道。”
阮文这边工人是齐了的,短时间内不扩大生产规模,压根不用再招工。
“对了。”走到厂门口阮文又想了起来,“我记得过来的时候看到了其他纺织厂。”
“咱们这边是产棉大区,纺织厂就地建厂倒是常事,最近开了两家吧,差不多年后就能生产了。”
阮文笑了笑,“效率倒是快,要再有二棉厂的工人来打听,你就推荐他们去那些工厂好了,也不用推荐,就随口说一句,别总是盯着我们。”
厂长点头应了下来,“行,晓得了。”
阮文交代妥当,开车出去的时候,看到了站在厂门口的人。
邱爱梅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身边还有个中年男人。
两人忽然间拦住了车子,倒是把保卫科的几个保安吓了一跳。
“阮文,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邱爱梅看了眼过来的保安,“在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换个地方吧。”
阮文不觉得自己跟邱爱梅有什么好说的,她没有吭声。
眼瞧着保安要把自己叉出去,邱爱梅慌了神,“阮文,魏知青死了!”
保安哪管这个啊。
他们又不认识什么魏知青。
就要把这位邱厂长从车前拉开时,车里头传来了阮文的声音,“上车吧。”
……
县里的国营饭店远没有当初热闹红火,小馆子经济实惠更受工人们待见。
头些年眼高于顶的服务员如今也是九天仙女下凡尘,热情的推销着酒水。
“不用,再去做几个菜,过会儿我带走。”
外带比堂食要贵一些,服务员瞧着这位客人递过来的钱,连忙去跟后厨商量。
邱爱梅看着出手阔绰的阮文,眼底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
“这是春红家的。”
邱爱梅的介绍让阮文愣了一下,其实她早些年是见过李大利,但几年过去这人变化有些大,阮文都没认出来。
“春红大姐前段时间刚跟人订婚,这么介绍不合适吧?”
邱爱梅听到这话一愣,一直没开口的李大利猛地站起来,“她又找男人了?”
“她单身女人,找个男朋友订婚结婚不是很正常吗?”阮文笑了起来,“男朋友比她小好几岁,不过人不错,我之前见过,还帮过我不少忙。”
阮文这倒没说谎话。
托马斯·丹尼尔是证券经理,说不上多资深,但是行业内的人总是触觉敏锐消息更灵通一些,帮了赫尔斯不少。
阮文目前在海外的图书版权进账全都交由赫尔斯打理,帮助赫尔斯可不就是帮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