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是没住过学校宿舍。”
“不一样的,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嘛。”
“那你从美国回来不也一样吗?”
“那不一样。”王春香仔细想了想,最后总结陈词,“反正我们不一样。”
……
她的宿舍的确不大,不到二十平的大开间,除了被蚊帐遮挡住的床,最明显的大概就是靠墙的书柜。
书柜有些破旧,瞧着刚补了漆的样子,色差颇是明显。
“怎么这么急性子?好歹让这柜子先散散味。”
“不要紧的,我每天回来后都会打开窗户。”王春香话音刚落下,傅南胜打开了窗户。
因为后墙也有个窗户,两边一通气,这倒也没那么热了。
王春香去倒水,阮文随手拿了本书,看到扉页上的名字时愣了下,“傅政委看的书还挺多。”
分明是傅南胜的藏书,如今都充实了王春香的书架。
这未尝不可以看做是这个男人在用属于他的方式,一点点侵袭王春香的领地。
从称呼上就可以看出来。
傅南胜,着实好手段。
……
阮文住在了学校的招待所。
王春香拗不过她,只好跟着一块过来。
“吴国庆去给老乡们做检查了,得过几天才能回来,学校也没设什么医学院,我看他那意思倒是想弄个医学院,可是也没什么钱,他说想法子,也不知道有什么主意。”
“徐爱民去教那些不懂汉语的孩子读书了,他这人闲不住,最喜欢和孩子在一起,之前我们刚过来他就跟孩子们打成一片问了不少事。”
“陈巧心当初不是报了农学院嘛,这不去找你们那个李教授了,前两天还打电话过来跟我说,她看到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小战士,结果问了一句话把那小战士闹了个大红脸。”
王春香说着说着笑了起来,“阮文,你别跟阿傅置气了,我知道你是心疼我,不过我觉得在这里挺好的。在上海我可能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老师,拿着学校发的工资过着日复一日的生活,可是在这里我觉得我像是回到了三十多年前,咱们国家刚成立的时候,那时候一穷二白的什么都没有,我可以像那些前辈一样,一砖一瓦的建设着,真的阮文。”
阮文没见过雪莲,她想天山雪莲也不过像是王春香此时此刻的笑容吧。
“那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找他麻烦,行了吧?”
“那我们说好了。”王春香松了口气,“回头我让他请你吃饭。”
“哎哟,我们小王同学可真厉害呀,现在就能管得动傅政委的钱袋子了。”
王春香小脸一红,“阮文,你怎么这样呀?”
“我怎么样了?”阮文隔空耍赖皮,“我就说了句实话而已,你看你着什么急呀?”
单论口舌,王春香哪里是阮文的对手?
“我睡觉,不跟你说了。”
脸皮薄的年轻姑娘当鸵鸟,虽然很丢人,但很有效。
……
傅南胜与王春香的婚礼是在出伏这天办的,简单的很。
男方没了家人,以部队为家,又是在驻地举办的婚礼,所以21团的团长成为了男方亲属代表。
王春香压根没想着通知家里头,阮文和一同来边疆的那些老朋友们是她的亲友团。
刚来边疆,一群人手头上也不怎么宽绰,几个人凑了份子钱。
大概是觉得阮文来这边也没带多少钱,徐爱民喊着阮文一块凑的数。
阮文热热闹闹添了二十块钱,打算回头私底下再给王春香一个红包。
她这次出来,早有准备,还真带了不少钱。
凑个大红包的钱还是有的。
白天太热,所以婚宴是在晚上举行的。
篝火点起,司务长搞来了几个烤全羊,他刀工了得,倒是让一群人吃了个欢快。
当地生产的一种马奶酒是喜酒,饶是阮文闻到味道就想起了那次内蒙之行,还是笑吟吟的喝了下去。
喜糖倒是也不少,都是傅南胜搞来的,还弄来了一些巧克力和提拉米苏。
阮文吃了口,甜得齁人,一看就知道是从北边弄来的,怕是没少费心思。
她看傅南胜的眼神软和了许多,不管怎么说这人如今表现的还算有诚意。
21团的小战士吃吃喝喝的在那里起哄,“政委,亲一个。”
“胡闹!”团长虎着一张脸,瞪了那小战士一眼,“好事成双,得亲两个!”
阮文笑得肚子疼,无视王春香那求助的目光
你整天阿傅长阿傅短喊得那么亲切,现在看我干什么?
团长在那里解释,“我们傅政委和王春香同志都是留学生,咱们现在改革开放向外看,可以学学外国电影嘛。来,亲两个!”
王春香是在国外深造了两年不假,但她还没跟人处过对象,一时间慌乱了神,不知道被谁推了一把,脚下不稳就要跌倒。
傅南胜刚巧不巧的抱住了人,揽着那柔软的腰,他似乎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是他之前送的那瓶花露水,大概用的时间久了,只剩下淡淡的味道。
篝火在王春香的眼睛里跳跃着,有点像是心跳的样子。
傅南胜看着这个昨天跟他领了大奖状的人,他忍不住笑了起来,“别听他们瞎胡闹,没……”
有人推了傅南胜一把,话都被堵在了薄薄的唇瓣里。
21团的战士们笑了起来,还自带音响的鼓掌。
始作俑者也跟着笑了起来。
要是傅南胜敢不安分,看她回头怎么收拾他!
第333章 333俗人
阮文这段时间在边疆忙活。
前些天何部长陪同副总理来边疆考察,待了没几天就回了。
三伏天的边疆,还真不是人待的地方,万里无云的晴空,就连地里的庄稼都蔫了吧唧的,等到后半晌天气微微转凉,这才露出点精神头。
倒是和人没什么两样。
人虽然走了,但有些事情也算给足了暗示。
国家层面对和意大利那边的合作喜闻乐见,毕竟现在经济发展为主,能赚外汇当然是喜闻乐见。
不过国家层面再鼓励,也没多余的钱来帮边疆搞建设。
还得靠边疆这些兵团自己来建设。
其实国家未尝不想鼓励人来边疆投资,但……
交通不便,有几个人愿意来呀?
何况这年头的有钱人也没多少,在东部尤其是那些沿海城市,搞一下投资不更好?
来钱快还更省事,总比种棉花好。
前期投入几十上百万,单靠种棉花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本呢。
何部长捎来的一番话,大概就差往阮文脑门上贴上“傻子”两字。
不过傻不傻的,阮文自己心里有数。
参加完婚礼后,她和陈巧心一块往第五师那边去。
农学院毕业的陈巧心如今跟着李教授在这边钻研作物培植,来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收获还挺多。
“我之前带来了些种子,差不多等后年你再过来,就能吃到高产的蔬菜了呢。”
来到边疆不晒黑是不可能的,就连阮文最近也黑了两度。
“贾团长不是说给你们弄塑料大棚吗?”
“这边昼夜温差有点大,怕是效果不好。”
“也是,先看看。”阮文笑着看向车窗外。
……
贾天山来车站接人,早就熟能生巧。
“你还想着,你前些天怎么没过来。”
“好些朋友在那边,去找他们花了些时间。”阮文看着一脸喜色的贾天山,“你这是要提干了?”
“胡说什么。”
他都团长了,再提还能提到哪里去?
师长那位置,贾天山可不敢觊觎。
“前些天上面来我们这视察了。”
第五师的地理位置不太好,准确点说这些兵团,也没多少地理位置好的。
但矮子里面也有最矮的那个吧?
第五师就是这个最挫的。
如今摇身一变,倒是成了边疆发展的先头兵,尤其是86团,先后被中央、兵团和师部表扬,贾天山的嘴角都要挂上几个小太阳了。
“阮文,你往后有啥打算?”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