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光刻机的研究还花不了那么多钱,阮文也不是养不起。
只不过早前为了避开和研究所牵扯过密的嫌疑,阮文早就和研究所那边断了资金往来。
如今再联系起来,她倒也不怕。
“你倒是像极了我们那代人。”前面没路那就走出一条路来,有什么可怕的?
沈老看着阮文,阮文像极了她的父母。
“你尽管放手去做,小唐他没什么恶意,要是回头有什么麻烦,解决不了的问题尽管打电话过来,我要是能帮得上忙,肯定帮。”
阮文笑了起来,“那肯定的。”她看着正在一旁安静吃饭的女儿,“将来我还指望您能指点这孩子一些呢。”
这是沈老最喜欢听的话,“那好啊,就等小元元长大,继承了我的衣钵。”
……
周建明来接妹妹和外甥女回家。
军大衣裹着,他还是怕这俩人冷。
“你跟沈老谈好了吗?”
“差不多。”阮文抱着女儿坐在三轮车的车斗里,头顶上盖着军大衣倒不觉得冷。
“哥,你说我做的对吗?”
那么多人都支持她,反对的声音似乎没有。
甚至沈老也鼓励她,放心大胆的去做,有什么麻烦回头找他,他来想办法。
阮文反倒是有些拿不准了,自己这次的选择,真的没问题吗?
“你什么时候还前怕狼后怕虎了?”周建明的声音飘散在寒风里,“文文,你咋了?我认识的文文可是哪怕全天下的人都不赞成只要我觉得对我都会去做。”
现在大家支持,怎么反倒是有些迟疑了呢?
“我哪有?”阮文低笑了声,她可真是吃多了脑子转不动,竟然问出了这问题。
“哥,我只是在想。”阮文看着安静的街道,夜空中又飘着雪花。
“那么多人支持我赞成我,我反倒是压力大了些。”多少人的希望都压在她肩头呢。
周建明听到这话心头一动,是啊。
那么多人都把希望寄托在文文身上,单说那个413所,上百个研究员都指望着阮文这一次能把仪器卖出去。
又怕卖出去了之后,反倒是坑了国家。
希望、压力全都在阮文身上。
而她也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姑娘而已。
“文……”
“可压力越大,我反倒是越兴奋,哥我有些明白为什么汪萍一心想要只仕途上做出点成绩了。”
怕的越高,越多人的幸福都系于自己一身。
那是压力,却也带给了人无穷的动力。
“你放心好了,我肯定能把这一单做的漂漂亮亮。”让光刻机成为他们的印钞机!
周建明的话又咽了回去,他这个妹子呀,从来都想得开,哪需要自己开导呢?
“那肯定的,你姑可跟我说了,说你要给我买车,快点把这订单拿下,到时候好给我买车。买了车我带着你们去兜风。”
“你那驾驶技术,行吗?”
“怎么不行了,之前罗嘉鸣可是没少教我开车,我其实也想买来着,但是你姑不让,说我这样太高调,万一再把那些媒人招惹过来可不好。”
“得了吧,你这叫自恋。”阮文哈哈笑了起来,这吵着了昏昏欲睡的谢元元,小姑娘在阮文怀里摸索了一番,拽到了妈妈的衣服一角,又甜甜的睡了去。
“怎么说话呢,你哥我有资本好吗?我可跟你说,这段时间给我介绍对象的可多,我拒绝都拒绝不过来,你倒是给我想个办法呀。”
“想什么办法?你真想听?”
“你说说看。”
“你把自己养胖点,五大三粗的肯定没那么多姑娘惦记了。”
周建明叹了口气,“你瞧你这说的,肯定不知道还有媒人嫌弃我瘦呢,说要就是因为家里少了个做饭的,所以才这么瘦。敢情我结婚就是为了找个人给我做饭?”
“这媒人跟你说的?”
“哪有,当然是跟你姑说的,把她气得够呛。”
阮文哈哈大笑起来,这简直是质疑阮姑姑的手艺。
媒人不会说话,难怪挣不到这个媒人钱呢。
……
一月底正好赶上春节。
阮文得在省城好生操办一番,在阮姑姑这边待了几天后就先回去了。
走之前她特意去看了汪萍。
生产让汪萍多少伤了点元气,这些天一直都在排恶露,整个人精神都透着几分萎靡。
阮文细细嘱咐了几句,“先把身体养好,别的事情到时候再说。”
她知道汪萍好胜心强,现在就一心记挂着要回单位,可这不是身体不允许吗?
汪萍点了点头,“你去忙你的吧,不用管我。”她自己选的路,谁都不怨。
倒是汪老,担心女儿,特意跟阮文交代了句,“你要是有时间,就多跟她打电话,写信也行。”
他见惯了汪萍无法无天的模样,如今这般憔悴,让汪老心疼不已。
他宁愿汪萍跟自己顶嘴,也不想她这么虚弱无力的躺在床上。
“我知道。”
汪萍到底有没有产后抑郁,如今也没心理咨询师做出判断。
但这种心情调节不过来,对她很不利。
阮文回到省城便又是给乐雪去了电话。
“乐薇最近没什么事对吧?你让乐薇去找汪萍说说话。”
过去一年乐雪很忙,月子公司规模比早前大了不止一倍,光是做月子餐的大师傅都请了五位。
阮文说的是一点都没错,这是个大市场,她现在就想着把这个月子公司开到上海去,汪萍那边派了一个月嫂过去,自己倒没顾得上过去探望。
“那要不我过去看看?”乐薇还是没结婚的小姑娘呢,也不懂得跟产妇聊天,乐雪怕她说错了话,再气着汪萍。
“还是让乐薇去吧,你说话周全反倒不好。”
乐雪:“……”周全倒也是错了?
不过阮文既然说了,乐雪倒也没再说什么。
那个小章出国后,乐雪又是回学校读书了。
刚好要放寒假了,没事倒是可以去找汪萍闲聊。
乐雪本来也没好好读书,不是什么文化人,可汪萍不一样,她当年可是正经读了大学的那种,腹有诗书。
乐薇跟她多交往,倒是没错。
……
阮文放下电话,瞧着忙里忙外的李阿姨,她招呼人坐下。
闲聊起了生孩子这回事。
和汪萍不同,当初阮文生产后有她的那一套。
除了嫌弃自己那臃肿的身材,鼓囊囊的肚子外,阮文整个人都十分积极。
李阿姨听到阮文的担忧笑了起来,“这千百年来不都这样吗?女人生孩子是过鬼门关,现在好多了,早些时候没那些妇产科,都是靠接生婆来帮忙,那才叫受罪呢。”
“不过,女人可不就得走这一遭吗?她娘家人呢?”
“她妈妈早些年去世了。”
“那婆婆呢?”
阮文轻咳了一声,“男方那边亲妈去得早,后妈怕是只会给惹麻烦。”
“难怪呢,这生了孩子就得要长辈帮忙照看着,多少有经验嘛,而且亲妈贴心些,虽说这月嫂能帮着带孩子,可还能听你说心里话?”
李阿姨说完想起来,阮文当初坐月子的时候貌似也没长辈,“你不一样,十个男人也顶不过阮文你一个,你自己想得开。”
想得开。
可不是嘛。
人生最怕的,就是想不开。
“那我回头让我姑过去跟她说说话好了。”阮文本想着,乐薇是乐天派,小姑娘能活泼气氛。
可那姑娘偶尔也缺心眼,怕是察觉不到汪萍的情绪。
阮姑姑倒是最好的人选。
在生产前,汪萍就经常给阮姑姑打电话。
“那也行,你那姑姑体面人说话做事都让人舒坦,就是过去帮忙怕是要辛苦她了。”
“我问问吧,她本来就挺待见罗嘉鸣。”
阮秀芝答应的爽快,她一直记挂着当初罗嘉鸣对阮文的救命之恩。
让人住在自家也不算啥,那不叫报恩。
如今能帮忙,她自然乐意去。
……
祭灶节后,赫尔斯还没带人过来,倒是程佳宁从法国回了来。
过去一年她净跟人磨嘴皮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