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庄玉林在省城,小晗在省城,两个人都住同个屋檐下,伯侄情分才能培养出来,按两个老的话,就是以后庄玉林是要小晗给养老的,小晗要是在京市,跟大伯的关系淡,以后不一定心甘情愿,要是从小就处出了感情,等他大伯老了,他自然就会承担这个责任了。
两个老的年纪大,现在记忆力也差,上午才说的话下午就忘了,说起这个话题经常絮絮叨叨的,小晗去上学了,庄民国就在家里听他们念叨,开始他还跟他们争,现在他们念,庄民国就听。
他自己都顶着白了一半的头发,笑呵呵的,又带他们去花园里种菜。
庄玉林要娶的媳妇说也是个商场女强人,是做服装品牌的,庄玉林把人带回来第一回 就说要结婚,人看着倒是很年轻时髦。
他们日子都看好了,三天后就去结婚登记。
婚礼不办,两个人都忙,准备省下这一步。
家里人都被这个消息震得没回神儿,庄玉林要送人家女同志回家,庄炮仗两个老的回房,走一半了突然转身问:“刚刚大孙子有没有说,这姑娘多大了?’’
小晗大声回到:“大伯母二十八!’’
庄民国把他拉到一边,“这个可以不用说的,现在不是抢答的时候。’’
楼梯上传来一声“哦’’字,庄炮仗两个都转身了,突然惊讶起来,“那我们玉林,这不就是老牛吃嫩草吗?’’
第162章 番外(黄大妈)
二十八岁的庄家大儿媳妇严骆秋也是大学毕业,才工作了没几年,如今自己创立了服装品牌,她跟庄玉林的认识正是来自于服装设计,两个人通过交流认识,了解了几个月后便决定再一起了。
庄玉林两个都是人家说的工作狂,眼里只有工作的那种,说不办婚礼,最后只是两家人请了亲朋好友吃了一顿完事儿,刚结婚两个人就回公司工作去了,也不说要去度个蜜月什么的。
度蜜月也是这几年才流行起来的,他们结婚那年头,别说什么结婚酒,什么度蜜月了,都是结婚第二天就下地干活。
现在结婚跟他们以前那个年代不一样了,现在结婚,要先拍婚纱照不说,还要在结婚后去度蜜月,去全国各地玩,那花钱跟流水一样,他们别墅区之前有个嫁闺女的,请了他们庆花去给她闺女一条龙服务,人家闺女去过国外,回来说要办什么旅行结婚,不要老式的传统办酒。
旅行结婚是什么意思呢,就是出去玩,请上摄影师专门给他们路上拍照。
反正现在婚礼样式是各式各样,像庄玉林这种只请亲朋好友吃饭不办婚礼的也不是没有的,不过大部分还是会选择去度个蜜月。
庄玉林两个一句忙就把他们给打法了。
“管他去不去的,他现在总算结婚了,你心里的大石头可总算是放下了吧?咱们邻居也多少年了,哪里不知道你心里这块心病的。”退休的老头跟他一起钓鱼的时候笑话庄民国。
庄民国不承认:“胡说,我还是以前那话,随便他,我是不管的,他要结就结,不想结我也拿他没办法,家里的事都是交给他的。”
别人家里当老的还能用家里的产业来要挟,在他们家不管用。
庄玉林一手把庄氏带到现在都为止,下头都是服气他的,庄民国就算想拿这个要挟他都没用。
“那是你家这两个都和气,也没说争抢,你看其他家的,老的要下,下边为了争那个位置闹成什么样了?上个月不是还有两家搬出去了吗。”
搬出去就是家里破产的意思。
别墅区每个月都费用都是一笔大数字,现在没有家底的人家根本住不起,家里没钱了就只有卖了房子走人。
有人出去,当然就有人搬进来。
有冒头的新贵,就有落寞的老牌,反正这里是永远不缺冒头的住进来的。
庄民国叹了一声儿,商场上就是这样,根基浅的都禁不起两次冲撞就把家底给耗干了的。
过了几天,庄民国还去吃了个酒席,当年在明花巷的居委会大妈办七十酒。
庄民国跟陈夏花两个都去了,黄大妈办六十酒的时候他们也去过,那回人看着还精精神神的,这回看着人又廋又干。
黄大妈以前身体好,庄民国还记得当年家里装电话机的时候,黄大妈一个人跑遍了整个巷子,她那时候身体好,走路都不带喘气的,特别有干劲,能冲能闯,每回居委会干事评选优秀都有她。
那样一个要强的妇女同志,现在就头发稀少,靠在轮椅上头,脸上是老年人的斑点和松弛。
黄大妈儿媳妇说的:“前年就开始了,得了病,吃不下多少饭,医生也只是说要好生将养着,其他的也没办法,前几天她说胸口痛,家里姐弟们都说怕她有个好歹,撑不过这七十去,就想着要不要干脆把日子给提前,我们提前把她这个生给过了的,好在她还撑过来了,我姐去算了的,说是撑过七十就好了。”
庄民国忍不住唏嘘两声:“是要好生养着,年纪大了肯定有各种各样的毛病,好好养养也能管着的。”
黄大妈儿媳妇点头,又问他们:“听说明花巷要拆了,上边已经发通知了,你们接到消息没有?”
庄民国摇头。
“你们离得远,可能不好通知到,过几天应该有人联系你们的,巷子里都在说这个事儿,说是要占了修什么,我也没注意问到底要修什么,只顾着高兴了。”
其实在城里住惯了独门独院房子的人,还想着要住楼房呢,人家现在也不叫楼房,叫小区了,里边什么花园什么景儿,什么跳舞的,热闹着呢。
黄大妈见了他们,跟庄民国他们说了会话,她精气神不好,说了会就要休息。
吃过饭,庄民国让司机把他们放到别墅区门口,跟陈夏花两个从小路走进去的。他说是散散步,消消食,路上一句话没说。
倒是说了句,还是跟陈夏花说的,“你看黄大妈以前多精神的人,说病就病了,咱们年纪也都不小了,你那边要是能放就放了,让玉林去操心吧,你也闲下来享享福,带带孙子也挺好的。”
陈夏花点头:“等手边的忙完就歇下来。”
陈夏花说要歇下来,庄民国是等到第二年才看到她真歇下来。
那还是大媳妇生了个闺女,他们当爸妈的要忙工作,庄民国一个人带两个带不过来了,陈夏花才彻底把锦绣的事放给了大儿子庄玉林。
小孙女小名叫哇哇,因为她实在是太爱哭了,由大哥庄晗给她取的小名,取至哇哇大哭的前两位,好在他还知道难听和好听的意思,没有取后边两个字。
哇哇也不知道遗传了谁,是真的爱哭,早上起来,家里第一个出声的肯定是她,她一哭,庄晗也起来了。
到周末的时候,庄晗想睡懒觉,遇上爱哭的妹妹,他还会拖着自己的小被子,拿着自己的小枕头去哇哇房里,把枕头放在她旁边,一边哄一边睡,这时候陈夏花也会陪他们睡一会,等睡到哇哇要喝奶了才起来。
庄晗曾经在幼儿班战无不胜,凭借着自己超强的说话能力让人拜服,所到之处都是一片的和谐有爱场景,但现在,庄晗遇到了自己从幼儿园到小学以来最大的难题。
为什么他的话对妹妹没用?
他已经坐在妹妹面前念叨半个小时了,已经说光了他所有的词汇了,到最后他累了渴了,妹妹哇的一声哭了。
“她怎么又哭了呢?”
庄晗搞不懂。
他人生第一次尝到了失败的滋味,他还没哭呢。
庄晗也不是不委屈的,陈夏花拿了瓶儿奶给他:“妹妹她还听不懂你说的意思呢,你要等她长大了才能听得进去。”
哇哇哭唧唧的窝在奶奶怀里,扭头不看哥哥庄晗。
庄民国有时候跟陈夏花聊天,也说起小孙女爱哭是随了谁的话,他们家的人其实都不大爱哭,大儿子庄玉林在庄民国的记忆里是基本上很少哭的。
就是那时候被隔壁大妞两个给欺负了他都很少哭,要说娇气还是小儿子庄玉春更娇气些。
儿媳妇不在,庄民国悄悄跟陈夏花说的,“肯定是骆秋从小爱哭。”
陈夏花话少,她基本上不说两个儿媳妇的好和不好。
人家外边的老太太,再是表面上说儿媳妇好的,背地里都会说上几句,什么娶都娶了这些话之类的,陈夏花不,她就是参加太太们办的宴会也不说家里的事。
人家问,她就说她忙,两个媳妇经常会给她打电话,至于好不好的,她是觉得可以了。
现在的儿媳妇肯定是跟他们那个年代的儿媳妇不一样的,要是拿以前的标准来衡量现在的,那也是不准确的,生活环境不一样,要是非要人家跟保姆似的来伺候着,家里早就吵翻天了。
他们这些想要儿媳妇手把手伺候的,只能说是生错了年代。
时间久了,人家也就知道庄家是真的一家人没闹过什么矛盾的。
他们家两个儿媳妇在圈子里也混得风生水起的,大媳妇自己创立的品牌服装,二媳妇开了娱乐公司,还拍了好多部电视剧,龚娟当了老板,偶尔也会去电视剧里客串两回。
有这样的资源,庄晗跟哇哇也去试了两回,还成了他们附近远近闻名的“童星”。
庄晗还有个外号,叫“太子爷”。
第163章 番外(庄玉坤)
庄玉坤出生的时候刚好摸到九零年的尾巴,但不幸的事,他还是一个八零后,在进入了快速发展社会的现在,在九零后都开始自称自己是叔叔的时候,庄玉坤在面对一口一个年级大,一口一个老了后,还是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不年轻了。
跟两个堂兄比起来,庄玉坤是幸福的。
因为年级相差大,两个哥哥小时候可没有跟他一样接受这么好的物质条件,庄玉坤从小在城里长大读书,庄民安夫妻两个什么都是给他准备了最好的,上头又有叔叔哥哥们宠他,导致庄玉坤三十的人了还整天不着调,一点都不为自己的婚姻大事着急。
他不急,庄民安两个急啊。
庄玉坤大学毕业后安安分分去公司上了班,后边他嫌弃人家公司上班管得太严了,说什么没有自由,都没跟家里说一声就跑了,他跑去哪里了呢?影视城当群演去了。
“你们家这都是什么基因,啊?一个个的,从大的开始就不着急结婚,好了,现在轮到他了,他就有理由了,说哥哥都不着急,都实行了晚婚晚育,凭什么对他就要实行早婚早育?”
不想结婚也就算了,先搞搞工作吧不是?
他工作也不认真上,跑去当群演还当得很有意思,人家都是为了当群演熬出头,有梦想,以后好混个配角,要是再来点运气红了就能演主角戏了,他不,他放着嫂子家的资源不用,非要窝在影视城里,跟人挤来挤去,跟人去住小房子,跟着人一起吃盒饭,吃烧烤,还觉得自己这是美好的小日子。
简直叛逆得过分了。
影视城四周房租贵着呢,好的大酒店一晚上要好几百,他们当群演的都是住偏远的小旅馆,住大通铺,一个房间三四个人的那种。
人住得越多,就越便宜。
庄玉坤刚去外边串了一把,手里还拧着一瓶饮料,穿着拖鞋,美滋滋的回了房里有人,还跟同房的群演一人带了两串。
庄玉坤其实生得不错,虽然不是如今圈子里流行的花美男模样,长得也十分清秀的,好好收拾收拾,他是真不错,而且还上镜,上次有个露一面的机会,定角的人本来是很中意庄玉坤的,说给他这个机会,但是呢有个条件,他要拿大部分。
对群演来说,只要有露面的机会就意味这可能,很多人都盯上这个露一面的机会的,要其他人是庄玉坤也就同意了,但庄玉坤本人不同意啊,他嫌弃人家这个时间长,事儿多,钱还少,果断躺回去做他的群演去了。
在地上躺躺就跟睡个觉一样,就能拿钱了,他为什么要去看别人脸色。
就那一回,最后这个机会叫别人得了去。
房里都是一直一起当群演的,也是多年的熟人了,看他这样“毫无大志”的都十分痛心。晚上睡觉,几个人睡一屋说起话,说上个月净挣了多少,这个月能挣多少,要寄多少给家里,他们在一旁说话,庄玉坤就拿着手机打游戏。
还给游戏里充了点钱。
扣款的声音响起,其他人顿时停止了说话,他们突然想起来:“玉坤,怎么从来没见你拿钱回家啊,你挣的全都叫你花光了吧,还是要存点钱的,这游戏该少充就少充吧。”
要不是大家一起当群演当了好几年了,他们还以为庄玉坤这是在“微服出访”呢。
毕竟没有一个群演会是这样,好像一副全然不把挣来的钱当钱的模样,花钱如流水。
庄玉坤嗯了两声,又沉迷于打游戏中。
打到一半,他妈的电话打过来了,孙大芬是打电话提醒他的:“你二叔下个月七十了,你记得早点回来,别迟到了。”
庄玉坤:“那我肯定早点回来,我提前一周回。”
孙大芬又老生重谈:“你二叔都七十了,你想想你爸多大年纪了?庄玉坤,我跟你爸都不年轻了,你别跟我们整天嬉皮笑脸的,今年过年你要是再不解决你的个人问题或者工作问题,我就找你二叔给安排了。”
庄玉坤打游戏都不香了:“我爸想抱孙子孙女的,我那两姐姐不是有吗?每年都带过来让喊的,我爸还给包了红包你忘了?”
庄玉坤小时候一直以为自己是独生子女,还十分引以为傲,发下毒誓要好生奉养二老,念着他们也不容易,这么大把年纪了才把他生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