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筱道:“陈公子同我夫君是同乡,应当来的。”
张灵药点了点头,把兔子放起来,“那也是缘分,小小,我后日就去永州了。”
张灵药也不知怎么开口,她想离开这里,可十几年的养恩又不知如何偿还。
托顾筱照顾徐氏?这话好像不必说,顾筱是个好姑娘,那时什么都不知道就愿意来看徐氏。
以后定会照看的。
张灵药想,要是能早点找到就好了。
她冲顾筱笑了笑,“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再见兴许是几年后了,到时候回来估计都不认得这些人了,还要托你照顾。”
顾筱点点头,“等你回来。”
张灵药使劲点点头,外头喜婆喊了声吉时到了。
张灵药松了口气,她该出嫁了,先是拜别父母,然后由兄长背上花轿,徐氏看着她的背影,低头擦掉眼泪。
两个女儿,都嫁人了,都不常见。
徐氏心里堵的慌,英国公拍了拍她的手,“喜事,就别哭了。”
是呀,是喜事,徐氏也想不出更好的场景来,女儿嫁的是喜欢的人,哪怕随行百里也愿意。
就算以后日子不如心意,不是还有他们吗。
陈宁远晕乎乎的,他没喝多少酒,喜酒都让沈羲和他们给挡了,可是路都走不稳,还得扶着墙。
揭过盖头,喜婆她们都出去了,陈宁远对着新娘子道:“委屈你了。”
宅子是租的,除了喜房,其他屋子家具都不全。
在广宁陈家也算富贵人家,可再怎么比也比不过英国公府。
张灵药摇了摇头,“婚姻嫁娶,你情我愿,哪儿有委屈一说。我还没什么嫁妆呢,你不也没说什么吗。”
陈宁远猛地摇头,“我娶你又不是为了嫁妆……”
他觉得自己命好,随手扶起来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夫人。
“那我嫁给你就不怕什么苦日子,再说了,去永州做知县,是为了造福百姓,何来吃苦一说。”张灵药笑靥柔柔,“我什么都不怕。”
陈宁远看着张灵药的眼睛道:“那夫人放心,我必不会让你受苦。”
喜烛垂泪,沈家,顾筱在照顾酒鬼。
沈羲和没喝过几次酒,自己成亲的时候还是别人给他挡,这回一回喝够本。
顾筱给他喂了蜂蜜水,伸手给他按太阳穴,“还难受吗?”
沈羲和头有些疼,但被顾筱按着,就没那么疼了,只是他皱了下眉,“难受。”
“难受还喝那么多。”顾筱起身去拿干巾,想给他擦擦,却被沈羲和拉住了手。
沈羲和:“……别走,你在这儿我就不难受。”
顾筱摸摸他的额头,“我不走,我去拿个东西。”
沈羲和道:“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
顾筱没忍住笑出了声,“傻子。”
第125章 醉酒 渺渺兮予怀,望……
沈羲和头疼还困, 却坚持睁着眼睛看顾筱,“哪里傻了……”
顾筱轻轻拍了拍他的脸。
她是没见过沈羲和醉酒的样子,成亲那日他身上的酒味淡, 也没像现在这样,躺在床上起都起不来。
他哪里傻……
知道她偷偷攒钱却还瞒着周氏就挺傻的,人在襄城, 每月骑马回来也挺傻的,街上有趣的小玩意, 不管是多大人玩的,都给带回来, 也傻。
还有去医馆问女子月事,都不知道别人怎么看他。
顾筱道:“哪儿都傻。”
沈羲和紧紧拉着顾筱的手, 就是傻,也是顾筱的夫君。
看陈宁远成亲, 沈羲和就能想到自己成亲那日。
屋里现在铺的被子还是大红色的呢,真好看。
沈羲和喝醉了, 脑子昏昏沉沉,他觉得傻字不好听,便道:“不傻, 我现在还能背《大学》,背《中庸》, 背《赤壁赋》……”
“我背给你听,壬戌之秋,七月既望, 苏子与客泛舟游于赤壁之下。清风徐来……”沈羲和望着顾筱的眼睛,背的一字不差,“渺渺兮予怀, 望美人兮天一方。”
沈羲和话说得多,嘴巴发干,他声音微哑,伴着春日的细风,传进顾筱耳朵里,“我好喜欢你。”
喜欢,心悦,钟情。
桌上的瓷杯里的蜡烛被风吹晃了烛芯,顾筱道:“我也喜欢你,不然怎么会嫁给你。”
反正沈羲和醉着,这话说就说了。
沈羲和愣愣地看着顾筱,脑子里哪儿还有什么《赤壁赋》,苏子与客去了哪儿与他何干,他只想把顾筱现在的样子刻在脑子里。
好明日起来,还记得这些话。
顾筱见沈羲和愣愣地,道:“天一方后面是什么?”
沈羲和摇了摇头,“忘了。”
顾筱又端来蜂蜜水给他喝,然后又问:“大学中庸还会背吗?”
沈羲和实在想不起来,“也忘了。”
但他还记得别的事,他伸手把腰间挂的荷包拿下来,“给你的银子。”
里面有银票有碎银子,加起来有六七十两。
赚的钱给她,应该的。
沈羲和伸手比了一个一,“给我留一两,我去街上给你买零嘴吃……”
说完这句,便再也抵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顾筱低头看着钱袋,掩唇轻笑,给钱袋里留了一两银子,然后替沈羲和宽了衣裳。
夜深人静,烛泪偷垂,顾筱呼一下把烛灯吹灭,然后回床上睡觉。
明天应该也是个好日子。
次日。
沈羲和醒的醒的早,因为喝了蜂蜜水休息的还好,头已经不疼了。
他抬眼看枕边人,还睡着,便小心翼翼地下床穿衣。
梳洗之后,自己煮了碗面,吃过刷碗收拾,家里人也都醒了,沈羲和打了招呼,就去上职了。
昨日只有沈羲和参加了陈宁远婚宴,故而宋昭清祝修远都没喝酒。
两人商量着晚上下职去沈家食肆吃一顿,要是能从酒坊打两壶酒那就更好了。
沈羲和听着酒字,宿醉失去的记忆一股脑儿涌上来,他给顾筱背书,说喜欢,然后顾筱也说了。
沈羲和目光呆滞,神游天外。
……
宋昭清拍拍沈羲和的肩膀,“沈兄,你怎么了?”
沈羲和猛地摇头,“没怎么,我晚上回家,不去食肆。”
宋昭清心道,谁关心你晚上回哪儿。
等晚上下职,宋昭清祝修远提了酒去食肆,至于沈羲和,爱去哪儿去哪儿。
食肆照常热闹,两人点了两份烤生蚝,一盘炸鸡柳,一人一碗螺蛳粉,不够再要,省着吃不完浪费。
两人来的有点晚,等菜等了一会儿,就听见有人道:“这儿还是太小了,该找个大点的地方啦。”
宋昭清在心里连连点头,说得好,早该换个大点的地方,最好离六部近一点。
沈二娃把煮好的菜端上来,“过几天就搬了,在城南第二条街上,离这儿挺近的,到时候还是这个招旗。”
招旗上画的东西越来越多,面条包子,螺蛳粉,烤生蚝炸鸡,要不是招旗足够大,还真不一定能放得下。
找着这个就能找到沈家食肆,除了沈家食肆也没人挂这个。
就算挂了的看着也不像沈家食肆的招旗顺眼。
一是不如沈羲和字好,二是不如顾筱画的好。
满满登登挤了这么多东西,看着哪个都想吃。
“那是挺近,啥时候搬呐,可别耽误生意。”
酒楼那边收拾地差不多了。
就等把这边的锅碗搬过去,沈二娃道:“也就耽误两天,到时候开业了大家去捧场。”
还得耽误两天呦。
两天吃不到炸鸡烤生蚝螺蛳粉,那得怪想的。
不开业不是为了别的,而是等沈大娃回来,也不光为了等大娃,而是想等他把啤酒带回来。
五月的亲事,还要去抚宁接新娘子,四月底头里,肯定得回来。
果不其然,三天后沈大娃就回来了。
去了一趟南方,沈大娃又晒黑了,人也瘦了。
看着高高瘦瘦,眼睛亮的跟天上星星一样,咧嘴笑露出一口白牙,已经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小婶儿呢?我带回来几样酒,不知道是不是小婶儿要的那种。”沈大娃去了一趟,带回来了酒,种子,还有南方的东西。
还把抚宁的海货送了过去,跑了几趟,赚了三百多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