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娃从车上下来,“你们收拾地够早的,别用板车了,用马车吧。”
陈氏问:“还租个马车干啥,离得又不远,推就推过去了。”
沈大娃:“不是租的,我买的,搬完东西给马儿喂把豆子,它最爱吃豆子了。”
陈氏愣在原地,沈大娃回来两三天了,她怎么不知道他还买了马车。
沈大娃看着陈氏的脸,“您这么看我干啥,我在外面,用得到马车,总不能一直租吧。”
这几个月赚了三百多两银子,买马车就花了一百八十两,交给周氏六十两银子,他身上就剩六十两。
再说了,马上就成亲了,郑姑娘在抚宁,他总不能租马车去接亲吧。
陈氏扯了扯嘴角,“这么个大件咋不和家里商量商量。”
“我写信回来,你们再给我写信,啥事儿都耽误了。”沈大娃帮忙搬东西,“我先送一趟,然后再来接。”
陈氏没说什么,沈大娃可是家里第一个买马车的人,她面上也有光。
有马车,家里大大小小的东西都没拉下,连勺子筷子都带着。
把东西搬过去,也到中午了,一家人简单吃了个饭,就开始收拾东西。
桌椅摆好,厨房的东西放好,第二天要用的猪肉羊肉,萝卜青菜买好,发包子的面,章鱼啥的,里里外外都要买。
搬了新地方还做了新锅,打了新的烤架,就怕忙不过来。
陈氏问顾筱,“咱们备多少东西呀?”
天热了怕东西坏,又怕不够卖。
以往食肆一天能卖三十多屉包子,六十多份寿司小丸子,面和螺蛳粉二百多份,炸物八九十斤,生蚝卖的最多,五百多斤。
那也是因为生蚝壳多肉少,卖的才多。
这样一天光流水就有七八十两,一天能赚四十多两银子。
换了新地方,一楼八张桌子,二楼四个雅间,一间能坐六个人,要是都坐满那就是五十六人。
那备多少东西卖。
李氏也看着顾筱,卖的越多赚的越多,要是东西不够卖,那岂不是眼睁睁看着钱溜走。
顾筱抿了一下唇,酱料是够的,老家腌的酸笋也送过来了,“就按着从前的两倍准备吧,如果中午卖的好,下午再去买肉也来得及。以后送生蚝可以多送点,先照着七百斤送。”
毕竟烤生蚝卖的贵,应该卖不了那么多。
陈氏点点头,“肉菜,还有糖盐,多备点,让大娃去买……”
一家人忙的跟陀螺似的,第二天一早就过来发面,剁馅儿,蒸米饭。
骨头汤熬的香喷喷的,却被旁边螺蛳汤的味道盖住。
陈氏几下就捏好一个包子,李氏试了试烤架的炭火,大娃把酒桶搬上来,二娃在柜台上磨好墨,二丫拿着抹布,把桌上的灰尘擦干净。
顾筱翻看了一遍菜单,看有无缺漏。
按理说换了地方租金贵了,价钱也该涨一点,但沈家食肆的菜单价格没变。
都是熟客,涨个几文钱也没啥用,还不如多买点。
素面三十文一碗,加羊肉的五十文,小笼包寿司小丸子都是八十文一份,烤生蚝炸鸡柳一百文一份,鸡架六十文,鸡翅鸡腿一个三十文,一对五十文。
新加的是啤酒,在井里冰过,味道淡淡的,就是没什么气,一大壶只要十文钱。
一壶能倒四杯,算是物美价廉了。
酒楼里都是螺蛳粉的味道,沈老爷子在门口,等到中午放了两挂鞭炮,把招旗上蒙着的红布一揭,沈家食肆就开业了。
招旗上四个大字苍劲有力,旁边画着的面条螺蛳粉生动有趣,光看着就好像能闻到香味,好像真的闻到香味了。
沈老爷子笑着道:“今天食肆开业,大家来捧场,吃好喝好!”
正五时分,食肆门口围了不少人,听完全都进去找地方坐。
没地方的自然而然去了楼上雅间。
安云今天约了几个人,她们没在这儿吃过,听安云说好吃才约好过来,结果人挤人,连胃口都没了。
但是碍于安云郡主的颜面,不好发作。
安云低头翻看菜单,“一碗螺蛳粉一个炸鸡架,啤酒是什么?”
二丫胆子还是有些小,“是很淡的酒,凉凉的,十文一大壶……”
十文钱才,安云道:“那来一壶。”
第127章 真香 自古真香逃不掉……
就是普通酒楼里的茶水还半两银子一壶呢, 十文钱一壶的酒,听都没听过。
其中一个姓陆的姑娘神色复杂,“安云, 酒就别点了,咱们姑娘家出门在外,饮酒不好。”
安云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不饮酒是怕在外面失了分寸,在雅间里面, 又没别人,平时在外头吃饭不也喝些果酿。
二丫看不懂这些弯弯绕, 只把顾筱嘱咐的说了,“我们家的酒不醉人, 姑娘们放心喝就是了。”
陆姑娘脸一僵,只觉得二丫听不懂人话, 还扫兴,罢了罢了, 点就点吧,她不喝就是了。
同安云来的几个贵女可没来过沈家食肆,点菜都是照着安云点的。
一人一碗螺蛳粉, 一份炸鸡架。
她们来得早,故而上菜也快, 很快螺蛳粉和炸鸡就端上来了。
螺蛳粉的味道随着门推开就飘进来了,有些辣,剩下的味道十分霸道, 呛得几个人咳嗦起来。
她们哪儿闻过这种味道,“咳,这是什么呀……”
再看那汤, 偏棕,上面还有一层红油,白色的米粉染了点颜色,上头码着炸腐竹,花生米,酸豆角,竟然还有鸡脚和鸡脖子……
在府上鸡脚和鸡脖子都是给下人吃的,安云这是带她们来了什么地方。
这当真能吃下去?
闻着不好闻,吃能好吃吗?
三个人齐齐看安云,只见安云拿起筷子,把碗里面的米粉拌匀,腐竹和花生米泡上汤汁更好吃,这是安云吃了几次吃出来的经验。
卤鸡脚和鸡脖子最烂,嘴一抿肉就下来了,炖的又入味,留着后面吃。
安云把一碗螺蛳粉安排妥当,然后往杯子里倒了酒,酒的颜色淡淡的,还挺好看的,有点像黄酒,闻着却没那么大的酒味。
可算能痛痛快快地吃了,她今天要用手拿着鸡架吃,然后把每根骨头都啃干净。
安云都准备上手了,结果发现带来的小姐妹一个个一言难尽地看着她。
安云问:“怎么不吃呀?”
其中一人道:“我还不太饿,就先不吃了。”
等安云吃完,她可以回家让厨子做银丝小卷和桂圆莲子粥。
其他两个倒是不好拂安云面子,勉强笑了两声,也拿起筷子搅了搅粉条。
安云在心里哼了一声,沈家食肆的吃食用的确实不是名贵食材,可那又怎么样,吃食也要分个高低贵贱吗。
她们现在说不吃不要,一会儿吃上了,就该说好吃了。
安云夹了一口粉,往嘴里一嗦,嗯,真过瘾!
另外两个姑娘夹了一根,小小地咬了一口,米粉她们还是吃过的,有些弹,味道说不上来,但还挺好吃的。
很快,她们就把第一根粉条吃完了。
然后还用勺子舀了口汤喝。
汤的味道并不像闻着那样臭,反而酸酸辣辣,另外的味道想来就是螺蛳和里面腌笋的味道了。
还挺好吃的,再吃个花生米,酥酥脆脆的,还有汤的味道,炸腐竹也好吃,泡了汤的地方软软的,没泡汤的地方脆脆的。
最后把筷子伸向卤鸡脚和鸡脖子,在家里真没吃过这些东西。
能好吃吗……
鸡爪炸过,上面的皮已经被炸的胖胖的,又因为卤过,鸡爪是一片鲜亮的酱色。
张嘴轻轻一咬,就掉下来了,在嘴里含了两下,上面的皮肉就咽到了肚子里。
嘴里就剩下两小块骨头,这姑娘也不知怎么想的,嚼了两下骨头……
竟然能嚼动,骨头也有味道,还挺好吃的,嘴里全是骨头渣子,也不好意思往外吐,这姑娘就给咽了下去,然后恍若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嗦粉。
对,嗦粉。
挑起一筷子,慢慢嗦到嘴里,再喝一口汤,身上暖和了,嘴上麻麻辣辣的,这姑娘就顺手喝了口啤酒。
刚从井里拿出来的酒喝一口就解了辣意,说是酒可酒味还没果酿重,但出奇地解渴,甚好甚好,物美价廉。
炸鸡架撒了好多辣椒面,外面一层面特别脆,吃起来嘎吱嘎吱响,辣的不行了就喝口啤酒,安云三个埋着头吃,谁也不顾贵女姿仪。
只有剩下的那个陆姑娘,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简直是坐立难安。
半响,她面前的螺蛳粉都快放凉了,安云她们也吃了一半了,陆云霜拿起筷子吃了一口。
她嘴养的叼,幼时体弱,吃食都是捡最精细地来,可吃的也清淡,以煮炖居多。
不过费心找来的厨子,厨艺精湛,便是煮炖,味道也是上上乘。
陆云霜何时吃过这样重口的吃食,她一下就喜欢上了。
恍然间她明白这世上还有这种吃食,酸,辣,还有肉味,里面的花生米也好吃……
不过她还是不太喜欢酸笋,味道太大了。
但小小的螺蛳味道极好,轻轻一吸,肉就出来了。
她还悄悄喝了一小口酒,味道好淡,就是太凉了,陆云霜顾着身子,没敢再喝。
安云吃的最快,吃完又要了一份烤生蚝,她问陆云霜她们,“你们要吗,烤生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