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身旁这两个老头子平时也挺喜欢琴棋书画,万一他们和自己抢人怎么办?
于是他多了个心眼儿,准备等这场认亲宴结束后再找这孩子交流心得。
傅十冬敏锐地察觉到了他对自己媳妇的打量,虽然不明白是什么原因,但看得出来没有恶意,他也就没说什么。
几个人坐在一起闲聊的画面一片祥和,可看在其他人眼里却十分刺眼,东正阳的母亲邱雪梅坐在他们身后的偏座,脸色早已黑沉下来,她使劲怼了怼身旁的丈夫,小声嘟囔道:“二伯这是什么意思?人来了为什么不给大家介绍一下啊?弄得咱们好像是外人似的?”
东堂升也在心里犯嘀咕,不知道老爷子这是什么意思。
他抬头往那边望了一眼,心底有些慌,“你小点声,别让人听到了。”
“就你胆子小,你看你那两个兄弟,谁不比你心眼多?”
东家人分三支,傅十冬他爷爷是家里老大,一辈子只有一个儿子,也就是傅十冬他爸。老二是东南礼,育有一子一女,女儿是莫晚霞的母亲。而老三有二子一女,小儿子正是这个胆小的男人东堂升。
孙子辈的孩子有十多个,只有少数几个人还在从医。
被妻子这样数落,东堂升抿了抿嘴,觉得这是妇人之见懒得和她一般见识。
可看在邱雪梅的眼里却觉得自己男人窝囊得狠,于是撇撇嘴继续埋怨道:“如果不是因为你没用,咱们儿子也不用天天和这些人虚与委蛇。”说着说着,她忽然想起了东正阳,“欸?咱儿子怎么还没来?”
“谁知道他干什么去了?”
虽然他们声音细如蚊子,但是仍然传到了东南礼的耳朵里,他在心中冷哼一声。
见人都差不多到齐了,东南礼这才对东家众人扬声说道:“之前我跟在座的各位提起过,你们大爷爷的亲孙子已经找到了,今天我请文老、孟老还有徐老来这里,也是希望他们能帮忙作个见证。”
在所有人的小声议论下,他朝傅十冬抬手示意,“十冬,你站起来和大家认识一下。”
傅十冬点了下头站起身,迎着敌视的目光,冷淡开口,“你们好,我是傅十冬。”
在这些小辈儿里,有几个人因为年龄小,对大爷爷的印象早已变得模糊。
所以打心底对这个突如其来抢家产的人是一百二十分得不喜欢。
“爷爷,您有什么证据证明他是东家人啊?”
“是啊,万一他就是个骗子呢?”
有一个人牵头,其他人马上随声附和,这其中就有东南礼那不到十六岁的亲孙子。
见小孙子傻了吧唧的是非不分,他气得差点晕过去。
眼看着吉时就要到了,东南礼为了一排众议,向他们说出傅十冬身上有胎记的事实。
可这些人并不买账。
这个年代还没有验DNA的技术,这就使得认亲这事出现了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局面。
而此刻面对他们的质疑声,东南礼也拿不出强有力的证据证明傅十冬就是东家人。
这一刻,叶父叶母和庄秀芝才算真正地意识到,今天这场认亲宴原来没有这么简单。
叶凝瑶把每个人的举动看在眼里,忍不住猜想为什么这些人会想阻止她家男人认祖归宗?
按理说不应该啊?
忽然想起自己带来的东西,她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多此一举”。
“爷爷,我这里有样东西可以证明十冬是您的亲人。”
说着,她从军绿色挎包中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小木盒,在大家的注视下递到东南礼的面前。
“听我大嫂说,这是当年捡到十冬时他身上带的,您打开看看吧。”
第65章 字画 ──
傅十冬在一旁听着,轻拧眉心,这是他第一次听说自己身上曾经还有过这件东西。
大家好奇地抻长脖子想看清楚是什么东西,东南礼接过盒子疑惑地打开它,入目眼帘的是一块淡粉色的手绢。
他一脸惊讶地把它从盒子里拿出来并展开,只见在手绢的右下角绣有一个“东”字。
东南礼伸手抚上那字,眼底是旁人看不见的怀念。
“对上了,这是我大嫂当年绣上去的,他就是正庭。”
傅十冬的奶奶年轻时候是绣女出身,老来闲来无事会绣各种花样打发时间,刚出生的小辈儿们都会有一块这样的手绢,而傅十冬的是淡粉色的,其他人的颜色也不尽相同。
因为老太太的绣工独特,别人想仿是仿不出来的。
“你们还有什么好怀疑的?如果有就一并说出来,别在背后玩心眼。”他肃着脸,把手绢展示给所有人看,尤其是上面那个“东”字,明晃晃地打了所有人的脸。
大家面面相窥,没再吱声。
如今认亲的事已经算是板上钉钉,聪明人都不会再执着于此,那样只会让自己失去更多。
可这其中不包括邱雪梅,她一脸焦急地怼了怼丈夫,希望对方能提出个反对意见。
之前她听说大伯留下的财产这辈子都花不完,这其中本应该有他们的一份,可凭什么现在要给一个来路不明的外人啊?
就算有手绢正身,她也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变数。
东堂升所思虑的要比她长远,他知道家里这些人会有现在的前程全靠大伯和二伯的人脉才成事的,比起那些道听途说的瞎话、虚无缥缈的财产,他更看重眼前的利益。
“你总怼我干嘛?别人都不吱声你干嘛要强出头?”他真是后悔娶了一个这样没脑子的媳妇。
“……”邱雪梅怒其不争,但也不敢强出头,见儿子还不来,她心里急得够呛,仿佛自家的财宝就要被人搬走了,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此时,人在学校的东正阳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他站在树荫下揉了揉鼻子,继续问唐建华,“查得怎么样?叶同学到底结婚没有?快说!一会儿我还有事呢。”
被他像狗皮膏药般盯视着,唐建华只感觉亚历山大,“我去查了,叶同学…她没有撒谎,的确是结婚了。”
最后一丝幻想就这样破灭了,东正阳瞬间沉下脸,有些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
“她什么时候结婚的?和谁?”
那么漂亮的女人,就应该嫁给像他这样有背景有学历又有前途的男人。
也不知道是谁走了狗屎运,竟然能把她娶回了家?
唐建华见他仍然这么执着,只好无奈开口,“什么时候结婚的不知道,不过有人看见叶同学曾坐过傅十冬的自行车,而且还不止一次。”
大家都是新入学的学生,彼此都很陌生,但是叶凝瑶和傅十冬的颜值都很高,他们不知不觉间就成了这所学校里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而且傅十冬在入学不久就被教授夸过多次,因此他在金融系很出名,想打探他的事很容易。
但在这之前,东正阳没听说过,“谁是傅十冬?咱们学校的?”
“对,金融系的。”
出于某种不服气的心态,东正阳对傅十冬充满了好奇,“行,哪天我去会会他。”
瞧她那德性还不死心,唐建华只觉得无语,实在理解不了人家都结婚了他还要横插一杠子算怎么回事?
……
笑声不断的前厅里,东南礼把那块手绢小心翼翼地放回盒子里,重新还给叶凝瑶。
在前厅旁边有一间正房是专门用来供祖宗牌位的。
东南礼把众人带到牌位前,向傅十冬依次介绍东家的先祖,在介绍到他大哥时,他的声音变得有些哽咽,“你爷爷在临终前心心念念的就是你,没能把你找回来是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十冬你来给你爷爷磕三个头吧。”
傅十冬望向供桌上的牌位,神情肃穆。
他先是给列祖列宗上了柱香,然后屈起膝盖毕恭毕敬地跪在蒲垫上用力磕了三个响头。
每一下都沉重有力。
待他重新站立起来时,眼角泛红。叶凝瑶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当着众人的面前她只能选择默默陪伴。
拜了先祖牌位,正常情况下,下一步骤应该是入族谱。
傅十冬的本名叫东正庭,族谱上一直都有他的名字,来这之前他就已经和东南礼商议过,认亲可以,但名字不会改。
想到他都这么大了,再改名字确实会影响日常生活,东南礼也就没再强求,而猫猫却从原来的“傅”姓改成了姓“东”。
这场略显温馨的认亲宴直到下午才接近尾声,宴席上东南礼领着傅十冬和叶凝瑶认识了一圈人。
事已至此,东家的这些人也只能认了,在老爷子面前更是强颜欢笑地同傅十冬示好,仿佛之前咄咄逼人的并不是他们。
这副虚伪的嘴脸,看在傅十冬的眼里并没把它当回事。
他对这些人而言,本来就是一个陌生人,只要他们不没事找事,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看不出那些小心思。
宴席结束后,送走所有客人,东南礼把傅十冬叫到书房,两人在里面足足谈了半个钟头才走出来。
具体都说了些什么,他没说,叶凝瑶也不打算主动问。
几个人回到家,钱淑华瘫坐在椅子上,只觉得这一天下来比在妇联忙碌一天还累,主要是心累!
“冬子的那些亲戚看起来都不是善茬,平时走动你们可要多加注意,如果遇到什么麻烦,还有我和你爸呢!”
如果谁敢欺负他们,自己也不是吃素的!
被母亲这样护着,叶凝瑶心中一暖,连连点头答应下来。
“您放心吧,有东爷爷和那几位爷爷在,他们根本不敢胡作非为。”
说到这,她才想起自己答应给文老爷子写一幅字画。
字画好写,只不过该写些什么,她一时半刻还没想出来。
第66章 香水 ──
夜幕降临。
劳累了一天,傅十冬蹲在水盆边给叶凝瑶洗脚。
她认真打量着男人的表情,却从中找不到一丝开心或难过。
“你这样一直盯着我看,容易让我瞎想。”
傅十冬用毛巾擦干她的小脚儿,站起身把水盆放到一边。
被他噙着笑意的坏样儿看得心热,叶凝瑶不自在地别开脸,小声反驳道:“胡乱瞎想什么啊?臭流氓~”
傅十冬挑了下眉,故意逗弄道:“那你说说,我怎么流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