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君看她还一脸无辜,越发咬牙切齿,“既然贵客从远方来,我应该以礼相待,不然坐下来好好聊聊。”
拈花停了下来,收回了九个头,齐齐看向他,“当真?”
魔君阴着一张脸,“自然是真的,贵客还是先变回来,千万别磕着了!”
拈花思索了一下,居高临下看着他,“老朽现下这般很舒服,你就这样招待罢,好酒好菜备上来。”
魔君:“……”
魔君在原地站了很久,才伸手一挥。
后面的一众黑衣人当即明白,连忙吩咐人去准备。
荪鸳鸳被眼前这一幕吓得不轻,都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柳澈深修为本就高,这毒越激越厉害,现下已然面色苍白。
恒谦见状焦急,抬头看向她,压低声音轻说,“老先生,可否现下带我们走?”
拈花一个脑袋看向他,欲言又止。
走?
这魔君修为极高,作为反派,武力值拉得很满。
她一个空架子,能唬住人不动手就已经是极限了,还要带着三个人,痴人说梦!
既然都这样了,那就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一些!
“走?老朽的字典里就没有走这个字,既然来了这地宫,那就要好好享受一番!”
恒谦听到这句话,彻底崩了,他就知道指望不上这玩意儿,从头到尾,都是完全脱线的状态。
…
这地宫确实很壮观,难怪这魔君爱护有加,因为拈花体型过于庞大,魔君在最宽敞的大殿招待他们。
十六根擎天柱环绕,支撑出椭圆形的大洞穴,里头富丽堂皇,极厚重的魔域花毯,铺满整个地面,很是花里胡哨。
正中舞姬翩翩起舞,那面皮身段一个赛一个好,魔域艳色,舞姿出众。
整个大殿的气氛也有些诡异。
说是敌人罢,又坐在一起赏舞喝酒,可若说是朋友,那就更不可能像现下这般剑拔弩张。
柳澈深闭目调息不言。
恒谦和荪鸳鸳则是紧张万分,随时都怕这魔头有什么阴险狡诈的诡计?
而魔君则是盯着拈花这一处,一边吃葡萄,一边神情阴郁地探究。
拈花独自一蛇坐了一整排,吃的东西也多,三个脑袋看歌舞,六个脑袋吃饭,各自不耽误事。
那从魔君衣裳里钻出来的大蛇,很自觉地在旁边伺候她用膳,“大哥,不知道小老弟有没有荣幸可以替你夹菜?”
拈花:“……”
还夹菜?有手吗,就夹菜?
拈花一个脑袋看向它,轻飘飘的问,“你能夹菜?”
大蛇当即伸出尾巴,卷了一个舞姬,甩到她的桌前,“大哥请用。”
拈花看见前面惊慌失措的舞姬,瞬间索然无味,淡淡朝它吐了一个字,“……滚。”
大蛇听到她这话慌了,一个尾巴把舞姬卷起甩了回去,动作滴水不漏的干净。
拈花:“……”
大蛇连忙凑近,“老大,可是嫌弃这肉不嫩?”
怎么就变成老大了?
拈花看了眼这蛇,又看向高位之上的魔君一脸阴郁,“你这样,你主子可是要生气了。”
大蛇抽空欣赏了一下它的大尾巴,已经忘乎所以,“什么主子,我没有主子。”
魔君听不懂蛇语,但也看出自己养的魔蛇,完全是个立不住的墙头草,一副奴才相。
他神情阴郁看了拈花许久,才开口,“本座名唤迦禹,不知老仙人怎么称呼?”
拈花其他脑袋都顾着吃,只抬起一个脑袋看向他,“相繇都没听过?你们魔道消息好像不是很灵通?”
迦禹阴笑出声,“相繇早在万万年前就已灭迹,而且相繇性子极为凶残暴戾,你绝对不是!”
“老朽这些年来奉行养生之道,不杀生。”拈花说着又升起两个脑袋,三个脑袋齐齐看向他,“你不信也没关系,反正老朽这几个脑袋是实打实的,魔君修为如此之高,还看不出真假?”
迦禹没有再开口,他确实看不出来,任何仙术幻化成形都有破绽,这相繇的真身却是实打实的,毫无破绽。
迦禹默然片刻,拿着酒杯从高位上下来,走到她面前,“那便当你是相繇,本座自来爱蛇,不如你在这里住些时日,我这地宫珍羞美味无数,绝对不会亏待你。”
拈花看着他,都有点被说动了,大家都是反派,何必相互残杀?
留下来也不是不可以,好吃好喝供着,还能看歌舞,可不比在仙门里舒服多了。
而且这魔君一看就爱养蛇,绝对不会亏待她,看旁边的大蛇就知道,在这日子过得挺滋润的。
它刚头都跟自己说了,一日三餐都照看的,不用干什么活,还有下午茶和夜宵伺候,基本上就是睡了吃,吃了睡,没什么压力。
系统:‘……’
‘警告:请尽快完成任务。’
拈花的美好幻想瞬间被打破,一个头一个头,轮流栽进旁边的酒缸喝酒,借酒消愁。
迦禹见她干了杯,满意地转头往对面三人那处走去,“既然我们是朋友了,那你们三位也留下来做客罢,反正我这地宫无穷无尽,想要什么都有。”
这摆明了就是变相软禁,迦禹不等他们回答,又看向荪鸳鸳,极端沉迷她的美色,“既然有了如今这个变故,那我们的洞房花烛便暂缓一时,待我收服了这九头蛇,咱们再好好享受。”
“你!”恒谦咬牙吐出一个字,说话都是吃力。
荪鸳鸳听到这话,越发往恒谦身后躲。
可恒谦也是无力护她,即便挡在她面前,对方一根手指头,就能推开了他。
柳澈深越发敛眉,集中注意力,闭目调息并没有睁开眼。
荪鸳鸳知道逃不了,越发害怕,忍不住泪如雨下,“师父,您什么时候才能来救我们,师父,徒儿好怕……”
对面的拈花着实有点惭愧,于是她非常惭愧地又喝了一缸酒。
迦禹听她一而再,再而三提到她师父,越发好奇,他本性就好斗,只要遇到强的人,他都想斗。
“你师父是哪一个,当真有这么厉害,该不会是仙门的那群老头罢?”
荪鸳鸳一边哭一边瞪他,“我师父乃是拈花半仙,你这不知哪里来的,自然不知道她老人家的名讳!”
“拈花?”迦禹重复了一遍。
柳澈深听到这人念她名字,微微敛眉。
迦禹突然仰头大笑,“我倒以为是什么人呢,原来是个女子,如此倒也有趣,待我去找你师父,若是好看,便让你们师徒二人一道伺候我,也不枉费你们师徒情深?”
柳澈深听到这话,猛地睁开眼,“住口!”
迦禹早就察觉到他修为不浅,只是探不到深浅,现下见他这般,越发觉得有趣,“刚头都稳得住,现下这般激动,难不成……”
他微微歪头想了一想,“难不成你与你那师父有了苟且?”
荪鸳鸳闻言顿住。
恒谦怒不可遏,“魔头休要辱我师父师兄!”
“我羞辱,不是你师兄表现出来的吗?”迦禹越发得寸进尺,故意嘲弄,“我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你们堂堂仙门竟然师徒乱伦,真是道貌岸然,还要逐杀魔道,自己里头都污秽不堪。”
柳澈深放在膝上的手慢慢握成了拳,用力到指节泛白。
周围歌舞升平的气氛就好像一根弦,绷得死紧,随时都有可能一下崩掉。
第17章
气氛越发压抑,像是有什么东西不可言说,也不敢说。
拈花喝了一大缸酒,九个头都有点晕,抬头看他们,才发现气氛如此紧张。
恒谦和荪鸳鸳本就是聪明人,迦禹这话也不无道理,让他们下意识看向柳澈深。
他们是不信这荒谬之言,可……可这魔头说得太直白,颇有几分先入为主。
柳澈深皙白的额角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突然吐了一口血,鲜红的血染上了白衣,格外触目惊心。
“师兄!”恒谦和荪鸳鸳吓了一跳。
柳澈深手越捏越紧,咬牙重重吐出了四个字,“荒谬之言!”
恒谦连忙扶他,“师兄,你别动气,毒会逆行的!”
“不是说了这毒不能逼,你是想害死自己吗?”
声音从九个方位传过来,颇有些振聋发聩。
片刻后,他们头顶一片阴影照过来,荪鸳鸳和恒谦一抬头就见拈花九个脑袋从四面八方过来,每一个头都凶狠恶煞,却偏偏搭上那种操碎了心的眼神,瞧着格外违和。
拈花居高临下多方位看他,颇有些发愁。
这就是做正人君子的不好,太较真儿,旁人说就说呗,没有的事情何必在意?
柳澈深显然已经回答不了她,浑身尽冒冷汗,就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明显岔了气,那毒越发侵入经脉。
迦禹见状笑得越发过分,“堂堂衡山仙门,贵为重仙门之首,没想到竟是如此伤风败俗,与我魔道又有何异?”
“我师父师兄的名声岂容你这魔头玷污!”荪鸳鸳怒极,拿起恒谦的烛龙剑,迎面冲了上去。
才上去就被迦禹反手制住,烛龙剑掉在了地上,“美人投怀送抱,本座很是喜欢。”
荪鸳鸳拔下了头上的发簪,抵在自己的脸上,“你再碰我,我就刮花自己的脸!”
她说着,手中的发簪用力,真的在脸上刺了点血出来。
迦禹见她脸上真的划出血痕,似乎被她这样的举动意外到。
“鸳鸳!”恒谦心中发急,一边扶着虚弱的柳澈深,一边自己却是无力,局面越发混乱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