拈花翻身去了后院,才翻墙而出,就看见了下头正在乘凉的大蛇。
那大蛇看见了她,本来还昏昏欲睡的眼瞬间张开,连忙往这边游了过来,一脸谄媚,“大哥,好久不见,你怎么来这里了,需不需要小老弟给你招待一下?”
拈花:“……”
拈花真是想不出它能怎么招待自己,“你能怎么招待我?”
大蛇一听,当即双目放光,连忙大尾巴一甩,从一旁的井水里面,捞起一桶冰镇水果,“大哥,我如今已经向大哥学习吃素了,这是上头特地给我准备的水果,还请大哥笑纳。”
拈花看着前面端过来五颜六色的果子,显然剧毒无比,蛇吃了没什么事,但的人吃了,那就不能保证什么时候升天了?
拈花沉默了一阵,“你吃罢,大哥就不吃了。”
拈花也不敢在这里呆久,说完就准备要走。
大蛇闻言很是心慌,连忙“啪嗒”一声扔甩了珍藏的水果,追了上来,“大哥,可是小老弟招待不周,要不小老弟以死谢罪?”
拈花:“=_=”
这到底是怎么养的宠物,怎么总想着寻死?
“你怎么在这儿?”
拈花听到这一声,当即往前看去,果然见迦禹就站在不远处,还是原来阴沉沉的样子。
拈花看见他在这里,瞬间心下一沉,他不但没有死,还出现在这里,如果不是效忠柳澈深,她还真的不相信,柳澈深会纵容他留在这里。
拈花看着他,神情严肃,“你为什么没有杀魔主?”
迦禹闻言表情越发阴沉,显然很不爽,“不关你的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你知不知道你打乱了我多少计划?”拈花想着架在脖子上那把刀,心里就越发起伏,“你不是想做魔主吗,我都把刀递到你手里了,你竟然还不会用?”
迦禹听到这里很是烦躁,一脚踹向了大蛇的水桶,五颜六色的水果滚得到处都是,大蛇立站在旁边,一脸无辜。
他越想越愤怒,“你那个好徒弟真是有能耐,他和心魔签了死契,心魔现下视他为主人!”
拈花早就料到这一番,不然他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在短短时间内修炼到如此境界,连魔界的人都不敢说话。
拈花不明白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看着他的眼神越发冷,“他与心魔签订契约与你有什么关系?”
迦禹似乎非常难以开口,许久才说了一句,“我当初将心魔从魔界里带出来的时候,与它订立了契约……”
拈花顿住了,花了好一阵才消化这句话,“所以……你现下的主人是心魔,而柳澈深是你主人的主人?”
迦禹显然听不得这话,整个面色都有些青了,“他是心魔的主人,不是我的主人。”
“那有什么区别,不过多一个中间传话的!”拈花真是恨铁不成钢,“你怎么会蠢到这种地步,我记得你不是这样的设定啊?!”
迦禹听不懂她说什么,只知道她在说他蠢,一时间神情越发阴郁,“你不要仗着你符合我的审美,就在我面前说三道四,惹怒了我,我就告诉柳澈深,你来了!”
拈花:“……”
她忽略了,迦禹此人是睚眦必报,为了报仇,他可以不惜一切代价,那么和心魔签立下死契,也不足为奇。
唉,真的是只小学鸡,他倒是把主人这两个字学得挺深沉,告状这一门学问都学会了。
拈花真是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她这苦心孤诣,算来算去,完全是给柳澈深铺路,而且铺的路,还是去杀自己的路。
她一时间生无可恋,站在后门外,长长叹了几口气,却忽略了这是柳澈深的地盘。
她杵在这里大声说话,便是瞎子,也该看见了。
一个侍女往这边而来,恭敬请道:“仙人,魔主有请。”
拈花听到这话,整个人都是恍惚的,转头看向来人,“可以不去吗?”
那侍女倒是处变不惊,“主子说了,你不去,他亲自来寻你。”
拈花听到这话,心口骤然收紧,有一种马上就要归西的直觉。
第67章
拈花想了想,转头看向迦禹,眼神求助。
迦禹却在一旁咬着地上捡回来的果子,一脸鄙夷地看向她这里,显然还是觉得他们师徒二人有不伦。
跟他求助显然没什么用,解释也没用,他脑子里的设定就是这样,改不了的。
拈花在原地瑟瑟发抖了一阵,被接连而来的几位侍女一道请回了客栈。
柳澈深已经不见踪影,拈花脚都是软的,勉强在椅子上坐下,桌上已经摆满了菜,全都是刚头她在厨房里,看见那些厨娘做的菜。
那侍女拿起筷子递过来,恭恭敬敬请道:“仙人,请慢用,魔主还有些许事宜,晚些时候便会过来。”
这还什么请慢用,分明就是断头饭。
拈花听到这句话,哪里还能有什么胃口,她在原地坐了一会儿,当即站起身往外边走去,推开门就见一众侍女站在门口。
“仙人有何吩咐?”
拈花先礼后兵笑了一下,客气道:“本尊还有要事在身,往后再来寻你们魔主。”
反正能拖一时是一时,断头饭她是不能吃的。
侍女显然早就被吩咐过,从容应对,“仙人若是要走也可以,我们魔主处理完事,自然会去寻你,你在这里等,还是回仙门等都可以。”
拈花:“……”那有区别吗?
也就是她在临死之前再折腾一下。
拈花有气无力坐下,倒是可以走,但是她也没办法阻止柳澈深来仙门算账……
柳澈深蝉伏一年之久,如今坐上魔主,实力必然不容小觑,她平日里又不怎么勤加修炼,根本是在原地踏步,绝对很难有胜算,又或者根本没有胜算。
拈花颇有些颓丧,拿起筷子漫无目的地吃饭,反正都是这样的结果,还不如吃饱了饭再说。
这厨娘做的菜倒是颇合她的胃口,几乎每道菜都是她喜欢的,最后一碗上的还是糖心炖蛋。
这和前头的一比极为朴素,可是她最爱吃的。
那侍女将溏心炖蛋放到她面前,“仙人请慢用。”
连她的喜欢的糖心炖蛋都上了,这摆明断头饭了。
拈花吃得有些撑,看着这碗鸡蛋还是犯馋,拿起勺子捞起吃了一口就有些顿住。
她看了眼碗里的鸡蛋羹,有些疑惑,抬头看向前面的侍女,“这是谁做的?”
侍女闻言不明所以,“小人不知。”
这味道和柳澈深做得一模一样,虽然很久没吃了,但她一口就能尝出来。
拈花一下子不敢吃了,她怕他在鸡蛋羹里下毒……
拈花端着手里的碗起身往外走,外头侍女打开了房门,柳澈深从外面进来。
拈花脚步硬生生顿在原地,心跳都漏了一拍。
柳澈深拿着净布一边擦手,一边走进来,看了她这里一眼,随手把净布放在桌上。
那样子摆明是从厨房里出来,这糖心炖蛋必定是他做的。
拈花端着手里的糖心炖蛋,颇有些七上八下。
柳澈深在对面坐下,抬眼看过来,视线落在她只咬了一口的糖心炖蛋上,忽然问,“吃不惯?”
拈花一时语塞,她做了千万种预想,没想到他开口说的却是这句话。
让她一时都有些反应不过来,半响才生硬地回答,“怎么会吃不惯?”
柳澈深闻言也没有再说什么,拿起筷子准备吃,显然还没有用膳。
拈花这才发现原来对面还有一双碗筷,她看着一桌子狼藉,这般倒像是他在吃她的剩饭。
她不知道现下是什么情况,说是仇人罢,他又坐下吃饭了,说不是罢,他身上气压又不对。
太压了,好像下一刻就动手掐死她,却又什么都不做,尤其还不说话,侍女出去以后,屋子里更安静了。
拈花端着手里的碗在他对面坐下,颇有些忐忑。
柳澈深没变,眉眼依旧好看,连吃饭都赏心悦目。
拈花看着他许久,“攻玉,我们好久不见。”
柳澈深停了下来,眼帘微掀看过来,唇角浅浅勾起,“难为你还记得我的表字。”
拈花看见他那笑意不达眼底,一时语塞,停顿了半响都说不出话来,她好像没有自救的方法。
总不能告诉他,他只是狗血话本里的男配,而她是按照系统,逼不得已来执行任务的反派。
这话就是放在谁身上都是你逗我罢,又怎么可能会相信?
尤其她往日还不是很正经的人,这种话从她嘴里说出来,简直就是鬼话连篇,她自己都不相信。
拈花两股战战,几欲先走,她欲哭无泪看了一眼手里的糖心炖蛋,也不知道他有没有下毒,下的又是什么毒,开口问他又有那么点加速死亡的意思。
柳澈深见她不说话,将手里的筷子放下,声音轻轻淡淡,“我还没有恭喜尊者坐上掌门之位。”
拈花听到他这样称呼,心里凉了一截,“攻玉,为师那时没有想杀你,为师只是为了自保……”
柳澈深垂着眼没有看她,“不是为了想杀人灭口吗?”他说着慢慢抬眼看来,“你怕别人知道你思慕自己的弟子,怕别人知道你的道貌岸然,怕别人知道你为了保住心爱的弟子冤枉我……”
拈花听他一笔笔算总账,瞬间透心凉,跟命比起来,尊严显然没有用,反派能活下来的最大原因就是得死皮不要脸。
她当即起身往他那边走去,跪了下来,抓住他的衣袖,“攻玉,为师也是迫不得已,你千万不要这事记恨恨为师,大不了为师任打任骂……”
柳澈深看见她跪下,视线落在她身上半响,听到她的话眼里没有波澜,“你还要自称是我师父吗?”
拈花一时被他问得一时说不上话,“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一时说惯了……”
柳澈深淡笑出声,收回视线,也没有收回自己的衣袖,只是语气平静地嘲讽,“早些改了罢,免得别人知道你有一个魔头弟子。”
拈花抓着他衣袖慢慢松开,觉得他现下心肠硬了,完全是软硬不吃的意思。
她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心里琢磨着该怎么逃生。
外头传来脚步声,有人往这边走来。
拈花当即站起了身,这可不能被别人看见,她丢不起这面儿。
他才刚站起来,下一刻,那中年男子就出现在了门口,话中难掩惊喜,“魔主,圣女已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