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不为他这个爹考虑!
他都让人套麻袋胖揍一顿,她还不痛不痒的想搪塞过去,不孝!大不孝!
但人世间最痛苦的事情就在于女儿不孝,当爹的不仅没有办法,还得跪下行礼。
秋良工怀揣希望而来,气得脸红脖子粗离去,秋漾临走还不忘嘲讽他一波,害得他被揍的地方更疼了。
团崽从内殿滚出来,圆溜溜一个球,浑身毛发蓬松干净香喷喷,它很亲秋漾,秋漾弯腰把团崽抱到怀里,一直隔着屏风偷听的秋国华终于能现身,父女俩一起rua团崽,rua的团崽四肢伸开露出毛茸茸的胖肚皮,小爪爪伸开又缩起,再伸开再缩起,一看就是幸福的不能再幸福了。
秋漾随手拿过一个香甜多汁的小苹果喂给团崽,团崽便两只手抱着自己啃,汁水沾到毛毛上,秋国华满脸爱怜给它擦。
一家三口,包括奚寒在内都抗拒不了的圆滚滚——世界上有谁能抵挡圆滚滚的诱惑吗?如果有,请一定要离这种铁石心肠冷血无情的人远一点。
就连昭武帝瞧见团崽都忍不住会摸一把。
本来昭武帝怕秋良工又提出什么要求令秋漾为难,想帮她处理,但秋漾给拒绝了,开玩笑,以前没人撑腰秋良工都从她这讨不到便宜,现在更是想都别想。
秋国华一边捏团崽的小jiojio,一边说:“我看这顿打还是轻了。”
“已经不错了,你是没见过之前,他让正室夫人带着姨娘求见,两个女人对着我就开始抹眼泪,那才叫烦呢。”
秋漾对同性向来友好,府里姐妹再怎么争斗她也从没有去伤害过她们,甚至于在当上太子妃后,虽然对秋良工不闻不问,但姐姐妹妹们的婚事秋漾都是有插手的,秋良工想拿女儿换资源,门都没有,她帮不了秋良工升官,难道还坏不了他的事吗?
已经嫁出去的没有办法,只能尽量让她们日子好过些,那些没嫁的,秋漾特地派了宫中的嬷嬷去“教规矩”,秋府乌烟瘴气,再好的女孩都被带坏了,她派去的嬷嬷虽严肃,却心正,希望能将性子扳回来一些,可别再跟小猫小狗似的去舔老太太跟秋良工。
这就是她力所能及的事了,她们怎么都要在秋府生活,秋漾插手太过,秋良工使起坏来,远水也难救近火,更别提还有那不领情的。
秋国华开始盘算下回套麻袋选在什么时候。
父女俩靠在一起说秋良工坏话,无话不谈,秋漾对爸爸妈妈从来没有自己的小秘密,他们一家三口都对彼此坦诚,因此关系也格外好,就连当年秋国华跟奚寒离婚,那也是全票通过的,连脸都没红。
昭武帝羡慕这种家庭氛围,不忍心打破,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直到他们聊完才进来。
春闱已经结束,明日便是殿试,因此他忙里偷闲赶过来看一看,担心秋良工在这里发疯。
秋漾是真的很好奇,她拽着昭武帝的手指,把他的手放到团崽软绵绵的肚肚上,小滚滚的毛毛还算比较柔软,撸起来格外解压,但昭武帝更喜欢握秋漾的手,只不过岳父大人在场,他不敢那么嘚瑟。
三日前会试的结果出来,旁得不说,被点为会元的确实不是世家子,而是寒门举子,这就让秋漾相当不解,她忍了又忍,终于是没忍住,还是问了。
秋国华还不知道这回事,从他跟女儿来到大齐后,与昭武帝基本是三管齐下各自做各自的事,效率是有,但大多都是在饭桌上聊,很多细节都不清楚。
卫尧的妾李氏乃是窦和正的外室女,看似清流的寒门派卫尧却与水火不容的世家派窦阁老是翁婿,卫尧又被任命为这一任春闱主考官,无论是从避嫌还是其他角度来看,会元都应该是世家子才比较合理,虽然无伤大雅,但世家势必又再得一分。
昭武帝并不希望寒门派将世家打压到底层,自然也不希望世家始终凌驾于寒门之上,这其中微妙的平衡都需要帝王心术来制约,他的天平往哪儿倾,从来都不是为了私心,而是为了稳定与利益。
眼下窦和正势大,世家如日中天,寒门举子出头艰难,资源与社会地位都远远不及世家子,想要从根本上改善这种情况,还是要使得百姓衣食无忧,只有解决了物质问题,才能去追求精神世界,天资再聪颖,吃不饱饭,又谈何读书学习、忠君爱国?
一个普通百姓,他兴许知道里正的名字,兴许知道县太爷的名字,却决不会知晓坐在龙椅上的天子叫什么,因为对他们而言那太过遥远,专注眼前就已经足够令他们精疲力尽了。
昭武帝是不吝于向秋漾说明的,但秋国华也在,他怕被秋国华觉得心机深沉,从而反对秋漾跟他好,于是有些犹豫。
秋国华手里rua着团崽,不然早拍桌子了:“扭扭捏捏支支吾吾的像什么样子!”
他从来不说婆婆妈妈像个女人之类的词汇,年轻的时候倒是说过,后来被奚寒揍了一顿就改了。
昭武帝道:“卫尧自诩清高,从不插手后宅之事,再加上李氏占优,他更是对郑氏的处境视而不见。”
“郑氏是卫尧的原配。”秋漾补充道,主要是怕爸爸不知道这是谁。
秋国华最烦这种忘恩负义的人,还没怎么见过卫尧,已经对此人印象差到极点。
“郑氏父亲与孩子之死,在她心中始终是个疙瘩,我命人从中挑拨,使得她记恨上了李氏,这郑氏是个聪明人。”昭武帝尽量挑温和、中性的词语来说,免得被秋国华diss,“她屡次三番以言语刺激李氏,再加上有人暗中周旋,李氏愚蠢,为了父亲与夫君,铤而走险,盗了试题。”
春闱期间,贡院戒备森严,考官们封闭期中,除却身为主考官的卫尧有自由之外,其他一干人等尽数不许进亦不许出,因此试题若是泄露,只能是卫尧办事不利。
此事被卫尧发现时已晚了,虽然拿到试题的并非他原本看中的世家考生,可架不住他心虚,只得力排众议,将一名寒门考生点为会元。
不仅如此,回去后他还责罚了李氏,而后将此事掩盖下来,生怕传入昭武帝耳中。
他哪里知道,此事便是昭武帝一手策划。
李氏酿成大祸,哭求卫尧,两人到底好了十数年,卫尧最终还是轻轻放过,只是原本窦和正点好的人选突然换了人,令这对利益至上的盟友对彼此都有了些嫌隙。
虽然卫尧未曾对窦和正隐瞒,窦和正得知后也去了一封信狠狠喝斥女儿,可两人能明面上演这么多年,私下里亦都是心性多疑之人。
越是摊开在明面上说开了,他们反倒越是怀疑对方。
卫尧在想,窦和正是否是用腻了自己这颗棋子,因此另有所图——这危机感来自于涧州刺史谭文熙,别人不知道,卫尧还能不清楚?窦和正是个什么样的人,合作这么多年,不说了如指掌,也有五六分把握。
涧州那两座金矿的受益者除了窦和正绝无旁人!朝廷派去的官员尽皆折在涧州,谭文熙能有好果子吃?可窦和正却仍旧一派自然,不得不令人怀疑,他连嫡亲的女婿都能丢弃,更何况自己不过娶了他的私生女?
而窦和正同样也在怀疑卫尧,此人是不是养野了心,想要脱离他单干?又或者,卫尧是否已暗中反水,借此一事来试探自己?
人是容易脑补的动物,尤其是本就多疑的两个人,想太多有时候能未雨绸缪,有时候未免算得上好事。
正如昭武帝所说,他只需要放进去一根刺足矣,利益关系最稳固也最单薄,最无法破坏也最容易崩塌。
虽然已经尽量用“我很无辜我只是做了件小事而且这一切都是为了朝政国家”的态度来诉说,但圣人还是收获了来自岳父大人“心机狗”的鄙视眼神。
秋国华那也是商场打滚,国家政策几次变动都全身而退的老狐狸,能不知道这里头的弯弯绕绕?虽然他的技能全点在做生意赚钱上,可人心算计说白了万变不离其宗,这里头昭武帝动的手脚绝对不少。
倒是秋漾听得津津有味,不时点头表示学会了学会了。
只有听不懂两脚兽险恶的团崽翘着四只jiojio啃完苹果喝奶奶。
“对了爸爸,水泥已经做出来了,接下来打算怎么办?”秋漾问,“要是等金子回来那可早了。”
秋国华笑眯眯:“漾宝觉得该怎么办?给爸爸出出主意。”
这也是昭武帝在思考的,别看他玩心计搞战术在行,但做生意是真不行,他只会花钱,要是会赚钱,也不至于在现代世界几次三番被人骗不是?
“招商引资呗。”秋漾想都不想便答道,到底是有个大富豪爹,专业又对口。“国库没钱,有人有钱啊!”
第47章 今日份的圣人。
☆
这对奸商父女相视一笑, 嘿嘿,嘿嘿嘿……
圣人始终保持沉默,不是他擅长的领域, 他也不想被坑, 还是老实点比较好。
秋国华有野心,但他并不打算在这个世界铸就自己的商业帝国,他愿意帮助昭武帝, 更不是对昭武帝有好感,觉得这小子突然配得上自己姑娘了, 而是他想要女儿拥有更多的筹码与实权,如果一个国家的经济命脉都掌握在秋漾手中,那么即使是皇帝也不能忽视她所说的话。
当然,能够回到现代的玉佩与镯子,必须秋漾来保管,他就当女儿玩去了, 反正没出事之前这丫头也这样, 在家里宅一段时间就天南海北的到处跑, 要不是不喜欢吃苦, 恐怕都想跟她妈妈跑去挖坑。
因此他更多的是提供支持与建议, 并不会真的自己出面, 一方面是和昭武帝联手将秋漾推到台前,另一方面也能维持自己神秘高人的身份, 这样, 等他不在大齐时, 不会有人过分依赖他,也不会有人好奇他去了哪里。
别问,问就是回天上了。
秋漾虽然大学毕业好几年, 但知识还在脑子里存着,她是那种实践出真知的类型,并不是单纯的纸上谈兵,秋国华把她教得非常优秀,所以结合大齐的现状,秋漾用了两天时间做出了一份完整的招商企划案,目标是大齐商人,将已经成型的水泥模型作为展品,从而以“拍卖”形式将百分比划分给商人们,当然,税也极高,但开办水泥厂的资质可以适当放宽,只是要接受朝廷管控。
跟现代世界不一样,许多地方都需要改动,秋漾考虑的十分周全,除了水泥之外,她还准备竞拍“道路命名权”。
之前就说了,大齐讯息交流太不方便,从涧州的信,八百里加急都得近一个月才能送到,沿途的官道与驿站都或多或少受到损害,尤其是地势偏远的地区,许多官道已经跟民间小路区别不大,要想富先铺路,铺路完后再种树——但这路,想要从洛京开始铺到大齐每个角落,这其中要花多少银子?
新帝登基免税一年,再加上那只会造的先帝,国库真的快不行了,涧州的两座金矿也不过能解一时之急。
但现代人就是会玩,大齐重农轻商,三代内有商者不得科考,明面上商人的社会地位排在最下面,其实人家是真的有钱啊,不愁吃不愁穿,就缺个名。
秋漾相信他们绝对拿得出闲钱来铺路,可直接让人家干,不给甜头怎么能行?现代世界是讲究人权的,而大齐只分东南西北,道路没有名字,有钱的大商人可以承包一座城池的水泥路,从而获取命名权,小商人们可以合资捐路,水泥路建成后为他们立下功德碑,并且最有吸引力的是——只要贡献度达标,准许这一代的商户子参加科举。
人在有钱之后,最大的梦想便是跨越阶级,秋漾从前不懂,但是在秋府艰难求生七年后她懂了。
如果她没有从庶女变成太子妃,秋良工能被她气得活跳脚抓狂却还得跪在向她行礼吗?
你看他气得都要嗝屁了,还是没法对秋漾造成任何伤害,下回见面,照样得恭恭敬敬称她一声皇后娘娘,然后跪下来。
“本来新帝登基便应开恩科,圣人没意见吧?”
昭武帝点头:“都听你的。”
秋漾赏了他一个满意的笑容:“最先响应者,可以获得后续与朝廷合作的优先权,商人逐利,聪明人都知道该怎么选,更何况这是皇权至上的世界,他们可没有那么大的胆子跟朝廷对抗。”
基本上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秋国华看了一遍企划案,提出了几个小建议,三人便把此事定了下来,因为消息传递缓慢,所以招标会定在半个月后,在这之前,秋漾准备回一趟秋府。
秋国华一听就不乐意了:“回那种地方干嘛去?”
昭武帝也皱着眉,秋府那一家什么德性他清楚,“有什么事,叫秋良工入宫同你说,不至于亲自去。”
秋漾摇头:“他说母亲想念我,想想确实也好久没见过她了,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我不带仪架去,明天正好要去皇庄,下午回宫时我顺势去一趟就成。”
“爸爸跟你一起。”秋国华立马举手,他不放心。
昭武帝也想去,被秋漾拒绝了,圣人的长相秋府不少人都见过,要是圣人亲自去秋府的事情传出去,世人指不定以为秋良工简在帝心呢,到时候又让他钻营去,尾巴翘到天上,对秋良工这种人就是一点甜头都不能给,给了他就蹬鼻子上脸。
被嫌弃的昭武帝十分受伤,他退而求其次道:“我可以打扮成侍卫的模样。”
“不行。”秋漾还是拒绝,然后突然冲他灿烂一笑,“你这么帅,就算打扮成乞丐,别人一眼也就认出你来了。”
眼看昭武帝从失落状态变得精神奕奕,秋国华啧啧称奇,他们家漾宝这甜言蜜语的本事没有丝毫倒退,鬼都被她哄得一愣一愣的,这样想也不怪秋良工,漾宝撒娇卖乖时可讨人疼了,反正他就没抵抗成功过,要啥给啥。
不过昭武帝本来也不大有时间去,因为殿试就在这几日,虽然他有超级无敌两个大外挂,但该他的活儿外挂们是不可能给他干的。
秋国华在穿过太监服后,一直对侍卫服念念不忘,该说不说,这大齐皇宫的侍卫服是真好看,藏青底色配暗金蟒纹,品级越高蟒纹越复杂,被称为“飞蟒袍”,相当有排面,穿着飞蟒袍的侍卫个个被衬托的腰细腿长,跟现代的军装似的,硬生生把人的精气神给提上来,颜值直线上升。
秋国华就想穿给女儿看,展现一下自己的风采,当然,女儿要是愿意帮他拍两张照片,以后回到现代拿给奚寒看那就更好了。
之所以不让昭武帝拍,是因为此人根本不会挑视角选滤镜,昭武帝镜头里的秋国华,身高顶多一米二,还是五五分,看一眼都嫌辣眼睛。
秋漾犹豫片刻,没舍得伤她爸爸的心,还是让人取了一套合适尺寸的飞蟒袍来,秋国华穿上后正儿八经还戴了帽子,帅是真的帅,秋漾双眼直冒红心,她之前搞不懂为什么爸爸带了手机还要带单反,现在她明白了,就跟她出国玩总喜欢拍漂亮照片发给爸爸妈妈一样,秋国华先生骚得不行,想拍照片回去哄妈妈呢。
拍完照后,秋国华先是检查了一遍,大力赞扬了女儿的审美与摄影水平,正当他美滋滋打算走在前头时,听见他宝贝跟他说:“爸爸,皇庄上的姐姐们都不知道我是谁,你穿飞蟒袍会露馅儿的。”
说着,秋漾提起一套普通男子衣衫:“穿这个吧。”
秋国华带刀出行的梦想宣告破灭。
从他来大齐之后还没正儿八经出来逛过,这真正的古代,跟后世那种影视城拍出来的或者是景点完全不同,真要比,大概就是川菜跟唐人街川菜的区别,一个原汁原味,一个总是差了那么点味道。
秋漾看到爸爸开心,自己也开心,两人一路走走停停买了不少东西,到了皇庄后,面对突然出现的英俊男子,女人们都有点不大习惯。
倒不是因为害羞,而是环境使然,好在秋国华亲和力强,笑起来时跟秋漾如出一辙,哄人那是一套一套的,白虹家汉子不爱说话比较憨厚,居然都能跟他勾肩搭背了!
秋漾也试图跟着汉子说话来着,每次对方都低着头不看她,明明那么大的块头,偏偏跟小鸡仔似的老实听话,让干啥就干啥。
得知秋国华是秋漾的亲爹之后,以宁秋娘为首的女人们都不敢相信:“秋先生看起来这般年轻,怎会有这样大的女儿?”
宁秋娘连连道:“我爹跟秋先生比起来,竟像是两代人了!”
温慧也猛点头:“我爹更老。”
但真要比年纪,秋国华比她俩的爹都大,然而人家是真不显老,也就畅怀大笑时眼角会浮现一点点鱼尾纹的痕迹,证明他确实不是年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