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转过这个街角,又是灯火通明的一处,许媛笑道,“你们苍月的汤圆是什么馅儿的?我们西秦有黑芝麻馅儿,花生馅儿,红豆馅儿,还有稀奇古怪的,你肯定是没吃过的樱桃馅儿……”
长翼头疼,“许媛。”
她愣住。
长翼沉声道,“你想吃什么馅儿都行。”
许媛噗嗤笑开,“那我一种口味都要尝一个,看看和西秦的汤圆有什么不同,诶,长翼,你喜欢吃什么馅儿的?”
长翼噤声,良久才道,“我不吃。”
“吃一个嘛。”
“我不吃。”
……
诸如此类,两人还是踏上了去苍月东边的旅程,因为西边离西秦近,危机四伏。
光这短短几日就遇到了四五批杀手,但也遇到了来寻她的阿彩。
阿彩受了伤,她又手无缚鸡之力。
两个人想要在追杀中活下来,比登天还难,长翼沉声道,“许媛,我送你们去东边。”
许媛眸光清亮,“你该不是……喜欢上我了吧?”
“……”长翼直接,“我是不想看你被砍成八段。”
许媛:“……”
***
沈悦原本的计划,是等回京之后,春暖花开再种豆苗。
但穗穗好奇。
最忌讳的,便是抹杀孩子忽然间的好奇心,沈悦想了想,问道,要不我们试一试?
穗穗开心点头。
这一路便开始种豆苗。
刚开始的时候,只有穗穗在种。
第一宿泡清水,第二日醒来的时候,有些绿豆就在水中发了短短小小的小芽尖。
沈悦和穗穗一道将这些小芽尖都挑了出来。
驿馆要寻小花盆很容易。
又让驿馆小吏捧了些土来。
清晨的时候,穗穗往小花盆里填了土,又将发芽的绿豆放进去,再盖上薄薄的一层土。
全程都是沈悦陪着穗穗,由穗穗亲手完成的。
“这样就能长出豆芽了吗?”穗穗满眼期许。
两人都是蹲下小花盆前面的,远远看去,头凑得很近,似在说悄悄话一般。
沈悦笑道,“先试试吧,豆苗需要温度,好像,眼下也慢慢回暖了,说不定,明日就长出小豆苗了。”
穗穗嘻嘻笑了笑。
每个女孩子都有喜欢的东西。
穗穗喜欢骑马练剑,桃桃喜欢各种颜色好看的衣服,小六喜欢画画和观察。
但偶尔,种个豆苗,穗穗的好奇心就被点燃。
沈悦拿出昨晚画好的表格,朝穗穗道,“这是豆苗观察记录表,我们每天可以把豆苗的样子记录下来,写下对应的天气,也可以写下你想对豆苗说的话,我们把这张表收好,等穗穗长大了,还能想起自己第一次种豆苗的时候。”
穗穗笑道,“好啊!”
***
等到第二日上,穗穗的豆苗真的从泥土里长出小芽尖了。
“哇~”小五为首的几个孩子都惊呆了。
“这是穗穗姐姐种的豆苗!”桃桃羡慕坏了。
小八也一脸艳羡,“豆苗长大了,可以吃吗?”
小七好奇,“阿悦,豆苗能长成大树吗?”
阿四托腮看着这一盆还没长出芽的豆苗,心想着,童言无忌,真长成参天大树才是吓死人。
小六则是伸手,轻轻触了触小芽尖,小芽尖摇了摇,小六嘴角微微勾了勾。
小五大声道,“阿悦阿阿悦!我也要种豆苗!”
“我也要!”“我也要!”
一群孩子在小五的带头下,都七嘴八舌得嚷着要自己种豆苗。卓新实在不知道种豆苗有什么好玩的,但是府中的孩子仿佛都很积极,且热情。
“二哥,你也一起种吧。”小五惯来好事。
“种什么……种……”卓新余光瞥向沈悦,语气不自觉得收敛加柔和,“好了,我不种,你自己种就是了。”
“我就要你种!”小五坚持。
“……”卓新窝火。
最终,卓新的豆苗是和小五的豆苗一起长出来的。
刚开始的时候细细的,也只有几根冲了出来,再过一两天就长出了十来根。
兄弟两个,都盯着各自的豆苗爱不释手。
“我的豆苗比你豆苗长得高!”小五骄傲宣布。
卓新轻嗤,“我的是后来居上,你少在这里沾沾自喜。”
小五看他,“沾沾自喜是什么意思?”
卓新:“……”
沈悦是对的,他为什么要和一个连沾沾自喜都不知道小鬼较真!
***
从宛城到京中大约七八日路程。
孩子们的豆苗每日都有不同的变化,一天天长高,但是不怎么见长壮。
孩子们也每天都有记录当日的天气,豆苗的变化,还有相对对苗说的话,也大都由宝宝们口述,沈悦和卓远代笔。
等到小八的豆苗记录表出现第八回 ,“豆苗豆苗,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吃你呀”,平远王府一行的马车终于抵京了。
“回家了!”孩子们叽叽喳喳欢呼雀跃着,似是连车顶都要给掀了。
卓夜激动得都要落泪了。
终于回京了,再不回京,他头都要秃!
马车刚到城门口,守城的士兵拱手行礼。
都知晓是平远王府的马车,守城的士兵不会上前,但沈悦见马车还是缓缓停下,帘栊缝隙处,沈悦远远见城门口站着一个手持拂尘,一身内侍官装束的人在。
卓远眉头拢了拢,淡声朝一侧的陶东洲道,“陶叔,你带孩子们先回府,我怕是暂时回不去了。”
沈悦有也看看他。
他温和道,“没事,闹不出什么幺蛾子。”
卓远言罢,马车缓缓停下。
马车外的内侍官连忙迎上,“陛下让奴家在此迎候平远王。”
卓新也看向卓远,“六叔……”
卓远看了看他,脸色忽然就‘痛苦’了起来,“阿新,扶我下马车。”
内侍官愣住。
卓新也愣住,又忽然会意。
“哟,平远王您这是?”内侍官见他像是没有人搀都起不来的模样。
卓远看了看卓新,卓新知晓旁人说才更显真实,遂叹道,“我六叔这不是在栩城遇到地龙了吗?被山上滚下来的石头砸了好几次,还撵来撵去,都险些半身不遂,躺了一路,眼下,才算是能勉强起身了。”
“……”卓远难以置信般看他。
内侍官也难以置信般看向卓远,“哎哟,这怎么还遇上地龙了呢?实在太惊险了,也得亏了这是平远王,要是换了旁人,怕是都扛不住这地龙折腾的。要不,怎么都说平远王府是我西秦军中脊梁,换了别人,可真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内侍官一口马屁横飞,一点都不带脸红的。
遂又上前,帮着卓新一道扶了卓远下马车。
天家召见,内侍官连马车都备好。
卓远朝陶东洲使了使眼色,陶东洲连忙放下帘栊,沈悦也诧异看向马车中这一群坐着的孩子,方才,谁都没乱吱声,似有默契一般,看来,都不是头一回陪着卓远做演戏之类的事情了。
稍许,马车驶离的声音传来。
卓新也撩起帘栊,回了马车中,朝陶东洲问道,“六叔不会有事吧?”
什么绷带石膏都没有,就在那里睁着眼睛瞎装,摆明就是诚心恶心对方去的,听说安南郡王都入京告御状来了,他好歹打个石膏去卖惨也好一些啊。
陶东洲笑道,“走吧,二公子,王爷心中有数。”
卓新语塞。
陶东洲吩咐一声,马车从城门口往平远王府回,临到王府门口,陆续牵孩子们下马车的时候,沈悦还是忍不住悄悄问卓新,“出什么事了?”
卓新低声道,“在栩城的时候,六叔不是把安南郡王世子高升的腿给打断了吗?安南郡王亲自入京告御状来了,陛下才让人来接六叔入宫。”
安南郡王世子,沈悦心中微沉,当时是因为她的缘故。
“他……会不会有事?”沈悦心中似揣了一只兔子般,沉不下心来。
卓新叹道,“估计对方不会善罢甘休,高升早前那只腿也是六叔打断的。”
“……”沈悦嘴角抽了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