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胸膛结实而有力,她只能指尖攥紧掌心,依靠般,将头搭在他肩头。忽得,她额间微微蹙了蹙,脸上泛起的红晕似夏日里明艳的初荷。
她只能也揽紧他,仍凭水波缓缓流淌着,起伏着,温和得拂过肌肤。
额间分不清是水迹还是汗珠。
轻叹声里,都是“清之”两个字。
字字都落在他心底。
他握紧她的双手,和她十指相扣。水波温柔,漾起层层涟漪,她发髻间的木簪滑落,青丝墨发在垂下,她眸间略微失神。
……
许久过去,他温柔吻上她额头,鼻尖。
她脸上的红晕还会褪去,他伸手拿起一侧的浴巾,抱她出了浴桶。
早前的衣裳还在浴桶中湿透,耳房中燃着碳暖,裹着浴巾也不冷,只是才从浴桶中出来,肌肤还透着淡淡的粉色。
他抱她坐在耳房中的小塌上,在她身前半蹲下,用毛巾给她擦头。
她一双明眸看他。
眸间还有方才没有褪去的绮丽。
唇间一抹朱色,更衬得整张面容明艳娇嫩,动人心魄……
“谁家的姑娘啊,怎么越来越好看了?”他似半玩笑,又似半认真看他。
方才抵死缠绵过,就说这些胡话。
沈悦没有搭理他。
他又凑近了些,笑眯眯道,“我知道,清之家的姑娘啊。”
沈悦奈何。
他伸手刮了刮她鼻尖。
她莫名看他。
“清之家的姑娘,我没回去之前,不准长太好看了……”他似强势,又似撒娇。
沈悦无语。
他又凑近亲了亲她脸颊,她没躲,他又亲了一下,沈悦很快觉察,他又似大熊孩子觉得闹腾着好玩一般,还有继续闹腾下去的心思。
他凑过来,沈悦伸手挡住他的嘴,“刚才……还没亲够吗?”
刚说完,脸色又隐隐红到了耳根子处。
卓远握住她的手,温声凑近,“当然没亲够,阿悦,我是让你先休息……”
沈悦僵住,修长的羽睫再次轻轻颤了颤。
见她愣住模样,卓远心中好笑,遂才吻了吻她双唇,低声道,“真不经逗。”
他方才是想说,怎么亲得够……
方才一幕小闹剧插曲后,卓远起身给她继续擦头发。
头发还未擦干,他怕她出了耳房着凉。
“不是说没来栾城吗?怎么同阿新和小五窜通起来捉弄我?”刚说完,又想起其实应当不止阿新和小五,还有其他的小家伙,还有陶叔,这么多人从头到尾,一个字都没给他透露过,全都守口如瓶。
沈悦心虚,没有应声。
他笑了笑。
头发很快擦干,但是早前的衣服湿透了,还在浴桶里没捞出来,她总不能过着浴巾去内屋……
“等我。”他吻了吻他额头,起身出了耳房。
等回来的时候,手中拿着他自己的衣裳,“我的衣服,大了些,今晚先将就。”
她接过,去了屏风后穿。
还是害羞……
卓远并未戳穿,只是安静等着。
等她从屏风后探了半个脑袋出来,尴尬道,“卓远,有些太长大了……还有旁的衣服吗?”
卓远一本正经,“阿悦,就我们两人,不穿也行……”
沈悦连忙将头收了回去,没再问她。
卓远笑不可抑。
性子一点都没变过,还是以前的阿悦……
屏风上有水墨画的金戈铁马,金戈铁马外,是她窸窸窣窣穿衣的身影,他其实隐约都能看见,而且早前当看过的都看过了,他闭着眼睛都能清楚她的敏锐处,她还有什么是他不清楚?
看她掩耳盗铃,卓远低眉笑笑,她开心就好。
但等她从屏风后出来,脸色又微微有些泛红,他的衣裳穿在她身上,宽大而贴身,对他有说不出的致命吸引……
他认真看她。
她好像也觉得太宽大了,又重新回了屏风后,轻声道,“等我下。”
方才的冲击太大,他忘了动弹。
直至她再从屏风后出来,卓远都还立在原处,只是沈悦一直心有旁骛,没有察觉他的怔忪。
“这样……好些了。”她一面说,一面似是征求他意见。
卓远只觉一颗心砰砰似是要跃出胸膛,早前的长衣被她往内掖起,正好露在膝盖上三四圈处,腰间用他的腰带系紧,即便有掖进去的衣裳在,纤腰仍旧盈盈一握。
肩膀处有些宽大耷拉下来,她微微卷起成了中袖,也用罗带系好,似两个泡泡袖。
但与泡泡袖成形巨大差异的,是衣裳贴身且敞口,露出精致的修颈锁骨,还有修颈与腰身间玲珑有致的曲线……
他从未想过他的衣裳穿在她身上会是这幅模样。
也未想过,指尖仿佛还残留着方才的记忆与温度。
忽得,又觉鼻尖一热。
遭了!卓远没来得及转身,两行鼻血留了下来。
两人都愣住。
第209章 不疼了
尴尬一幕后, 卓远留在耳房中重新洗漱更衣。
沈悦则回了内屋案几前的小榻上小坐。
想起方才一幕,沈悦忍不住低眉笑了笑。离京这么久,有人还是早前模样。
就连爱流鼻血这一点好像都没变过。
她好似好能记起栩城时候, 他一本正经听她道, 他被卓夜撞了, 过来找她拿药, 她也一时愣住,只是药箱拿来, 两人都懵住,鼻血, 要上什么药……
分明都是许久之前的事,但她都记得。
仍似昨日一般,历历在目。
耳房中有水声传来, 她蜷腿在小榻上坐着。
小榻上没有打发时间的闲书, 足见他在这里的时候,日日都很忙。
但一侧却有练字的字帖。
沈悦好奇翻了翻。
是战火纷飞, 所以要写字平心静气?
她猜不透。
但很快, 字帖上的字迹映入眼帘, 从弯弯曲曲, 一般工整,到非常工整都有,沈悦愣住,而后,忽然明白过来, 他右肩膀或手臂受过伤,是在通过字帖的方式练习力道掌控。
开始的时候弯弯曲曲,是控制不好力道。
到后面逐渐工整, 是慢慢在恢复。
沈悦微怔,有些后怕,什么样的伤,让他需要这样温和的方式,反复练习,直至内屋中的字帖触目惊心得摆了满满一摞?
沈悦心中有些难以平静。
耳房中,卓远的声音唤她,“阿悦。”
她连忙放下字帖。
谁知没留神,字帖落在地上。
“没事了,我看到了。”卓远的声音再次响起,应当是方才想让她帮忙拿东西到耳房,后来在耳房中看到了,所以作罢。
沈悦正好上前,拾起落在地上的字帖,正好见到翻开的一页,写满的都是“沈悦”的两个字……
沈悦顿住,一页页翻过。
从起初歪歪倒倒的“沈悦”,到后来慢慢工整的“沈悦”,到后来铁笔银钩的“沈悦”……
他一直在写她的名字。
在每一本字帖后,反复练习她的名字。
直至最后,都是她认识的,他的字迹……
她不知道这其间有多难,但他方才一句都未同她提起过。
沈悦眼眶莫名湿润,想起十一月初的时候。
……
十一月初是舅舅生辰。
她许久没见过舅舅和舅母了,很想念他们,年关时候,不一定能和他们一道过年,所以想趁着十一月舅舅的生辰同涵生一道回趟单城,和舅舅舅母团聚。
幼儿园的课程都是早前安排好的,如今葱青和凝白都可独当一面,新人里,周舟也上手很快,跳跳糖班的孩子不算多,她离开的几日,周舟可以兼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