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从应鳞找回记忆，他就被应老爹和双胞胎儿女宠上了天。

　　一家三个活人有事没事给他送吃烧钱。

　　应鳞自己吃不完，偶尔会分给哑巴。

　　这次夜宵也不例外。

　　作为太平间鬼王，t市中心医院的老大，没有鬼魂能抗拒他的召唤。

　　他找哑巴，结果哑巴听到召唤却没过来。

　　应鳞觉得反常，揣着担心就过去看了眼。

　　结果撞见阴差引渡有阳世暂居证的孤魂野鬼。

　　“如果不是我过去及时，哑巴也要被抓走，那个阴差怪怪的——看到我过去就走了，瞧着做贼心虚！”

　　应鳞是死后因绝望而化身厉鬼，本身不在引渡名单上，但t市中心医院是阴差常来的地方，应鳞这些年见过的阴差没有一万也有九千。因此，他对阴差这个群体有一定了解。

　　阴差说白了就是酆都基层公务员，行事都是按照规章制度来。

　　一旦有违反规章制度的行为，绝对有问题！

　　阴差不会引渡有阳世暂居证的孤魂野鬼！

　　裴叶闻言道，“多半是假阴差，最近有一伙厉鬼冒充阴差作恶。你昨晚怎么没来找我？”

　　应鳞理直气壮。

　　“我是一双孩子的爸爸，要对家庭负责，大半夜去找单身女性影响不好。”

　　裴叶：“……”

　　厉鬼的逻辑，她甘拜下风！

　　“既然不是阴差干的……”应鳞摩挲着下巴推测，“我怀疑是鬼贩子！”

　　鬼贩子？

　　人有人贩子，鬼有鬼贩子。

　　裴叶是第二回 听到这词，上一次是在裕安书院鬼屋。

　　“为什么觉得是鬼贩子？”

　　应鳞道，“哑巴是女鬼啊，女鬼多珍惜！”

　　七老八十的老太太相亲都能引来一群男鬼报名，更别说哑巴外貌才二十出头，青春正茂。

　　女鬼可稀罕了，应鳞这样的太平间宅男鬼也听说过鬼贩子贩卖女鬼的事儿。

　　“但其他被偷的孤魂野鬼不可能都是女鬼。”裴叶道，“他们的目标应该是孤魂野鬼而非女鬼。”

　　应鳞想不明白。

　　“阳世拐卖乞丐流浪汉还能偷器官，将他们卖去挖黑煤……孤魂野鬼有什么价值？”

　　阴间与阳世有相似的地方，但也有不同的地方。

　　孤魂野鬼有个卵用？

　　干啥啥不成。

　　“难道说——”应鳞突然想到一点，“莫非有厉鬼将孤魂野鬼当食物，从鬼贩子这里买？”

　　裴叶眼皮都懒得掀。

　　“你觉得这个可能性大？哪个厉鬼钱多了没地方花？”

　　好比人饥饿要进食，吞噬阴物也是厉鬼的进食本能，但孤魂野鬼并非最佳选择。

　　有这个钱买什么不好，要去鬼贩子那边买孤魂野鬼？

　　“那我是想不出来了。”

　　裴叶面露沉思，“我想想——你派你的小弟出去查查，附近的孤魂野鬼有没有无辜丢失的情况。若是有，他们都是在哪里失踪的。我得确定假阴差偷鬼是偶然举动还是长期行动——”

　　“确定这个有什么用？”

　　裴叶道，“当然有用，我们可以守株待兔。”

　　如果是偶然举动，蹲守也没多大意义。

　　如果是长期行动，裴叶就能通过蹲守附近的孤魂野鬼，顺势找到假阴差的大本营。

　　敌人再狡猾也禁不住有心算无心。

　　应鳞不太想动弹。

　　“抓到假阴差，酆都会给我们发锦旗吗？”

　　裴叶道，“酆都正因为假阴差的事情忙的不可开交，幕后主使藏得严实，酆都那边也没什么线索。如果我们能破了假阴差一案，别说锦旗，说不定还有功德、气运、阳寿之类的奖励。这些奖励你不用，你可以给你的老爸或者儿女，让他们长寿或者大富大贵，不觉得很心动？”

　　“心动不如行动，我这就去办！”

　　裴叶在院长办公室耐心等待。

　　几个小时过去，应鳞临近中午饭点才回来。

　　“消息查到了。”

　　应鳞从窗户爬进来，脸色很严肃。

　　裴叶正好打完一盘农药，收起了手机。

　　“怎么说？”

　　“我找医院附近的老鬼，又去t市其他地区问了一圈，很多老鬼说最近这几个月陆陆续续有熟悉的面孔不打招呼就消失。他们还以为消失的孤魂野鬼是去投胎转世，但发生昨晚那事情，我就多留意了些。追问之后，其中有几个老鬼说他们不久前也曾看到阴差引渡暂居阳世的鬼魂。”

　　裴叶神情凝重，“还有吗？”

　　应鳞笑着露出八颗雪白的牙齿，一脸骄傲。

　　“当然还有，我出门这么长时间，怎么可能只有这么点收获。”

　　应鳞从口袋掏出一张很大的画纸，画纸上面用黑红色的血画了一张简易图。

　　“鬼血？”

　　应鳞神情淡定，“我刚才路过我女儿的学校，顺路去了一趟她的班级，发现有个老色鬼在楼道偷窥她裙子，我就将老色鬼撕了。正好还缺一支笔，鬼血挺好用。”

　　耍流氓之前也不看看这是谁家的崽。

　　应鳞跟画画的女儿借了一张纸，再用现成的鬼血画了这张简易图。

　　画纸标注每块区域孤魂野鬼失踪的地方以及大概时间。

　　应鳞还挺有绘画天赋，整张图纸画得很清晰。

　　裴叶接过图纸仔细研究，发现孤魂野鬼消失分布有点规律。

　　大致呈圆形，越靠近圆形中心，消失的孤魂野鬼越多。

　　“应鳞，这片区域是什么地方？”

第140章 药店

　　“这片地方？”

　　应鳞凑上前细看。

　　“记得没错的话，应该是清浦区商业街附近。”

　　他家闺女和儿子就在清浦区某中学上学。

　　这块地方是t市老商业圈，二十来年前商业最发达的经济中心，店铺林立，生意繁荣。

　　随着国家发展，原先的商业模式竞争力不足，老商业圈开始落寞。

　　国家扶持t市经济建设，重新规划商业购物中心，同时也没放弃老商业圈，打造庙会特色文化和旅游文化。这些年经济腾飞，老商业圈越来越热闹，不少孤魂野鬼也在此处定居。

　　孤魂野鬼也爱热闹，哪里热闹往哪里凑。

　　“我以前坐地铁来过清浦区，孤魂野鬼很多的，特别是地铁站，现在明显少了很多。”

　　应鳞和裴叶一起坐地铁来清浦区。

　　出了地铁站，裴叶就看到三只孤魂野鬼。

　　一只坐在地铁站出口拉二胡，吱儿吱儿的声音只能算噪音。

　　一只缩在角落睡觉。

　　一只趴在墙角地上写写画画什么东西。

　　周遭的热闹没有影响他们，若非裴叶眼睛尖，她也发现不了这几只孤魂野鬼。

　　“原先有多少？”

　　应鳞想了想道，“十几个总有的。”

　　裴叶暗中看了一眼孤魂野鬼，心下微沉。

　　“少了这么多孤魂野鬼，负责这片区域的阴差没有察觉？”

　　应鳞猜测道，“我想——这个不太容易发现。除了执念比较深的鬼，大多孤魂野鬼都不会在一块地方长久停留。他们行动很自由，不管是搬家还是轮到投胎都没人管，阴差更管不了。”

　　孤魂野鬼的流动性太大。

　　他们有可能被强大的厉鬼撕掉，例如应鳞和安芷教授这种厉鬼，一个不顺心就手撕野鬼；也有可能走了狗*运，摇到投胎资格去投胎了；也有可能觉得世界那么大要出去看看……

　　阴差每天都有不少勾魂工作，到处奔波，哪里会注意到这些孤魂野鬼？

　　最重要的是——

　　这些孤魂野鬼不是短时间内消失的，每隔几天失踪一个，根本没阴差会注意。

　　应鳞补充，“附近失踪的孤魂野鬼都是一两个月前不见的，最近这段时间并没有无端消失。”

　　阳世每天都会有人死亡，诞生新的孤魂野鬼。

　　这些新鬼会填补老鬼的空缺，让数量看着不是那么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