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听见他问:“她在哪里?”
林老板眼神动了动,低声说:“林某是个商人,如果大人想要得到那个人的信息,可以拿一样东西来换。”
路易斯凝视他片刻,突然勾唇笑了一下。
“你想要什么?”
“此次拍卖会上,将会出现的那支完美药剂。”
钱单惊愕:“林老板你疯了?张口就要这么贵重的东西?”
林老板微笑:“只是你情我愿的交易罢了,如果大人不愿,我自然不会强买强卖。”
“钱单,看来这位老板不太清楚我们组织的行事风格。”那抹笑在路易斯脸上只是惊鸿一现,他扭头看向钱单,“需要我亲自向他解释一下吗?”
钱单的冷汗立刻就下来了,“大人息怒,我这就让他离开。”
他不待路易斯回答,就推搡着林老板向外走,“快走吧林老板,你说你来这一趟图的啥,听我的,别再多说一句话。”
林老板张口欲言,却又静静地合上。他看了路易斯一眼,毫不反抗地被带出了空地。
“钱经理。”他低声说,“如果有可能的话……请随时来找我。”
钱单一言难尽地看了他一眼,也来不及回答,转身就向路易斯的方向小跑过去。
路易斯看着他们的背影,眼底弥漫着某种深邃的情绪。
他身旁的属下轻声说:“大人,需要全城搜查吗?”
路易斯收回目光,“查。”
“是活的还是……”
“只能是活的。”
属下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说,“但是大人,拉斐尔阁下已经下令生死勿论,如果这一次再无法抓住零号,恐怕连您都会……”
“执行命令。”
属下担忧的话被路易斯冷漠地打断,他看向灯火璀璨的城中方向,胸口处的疤痕隐隐迸发出剧烈的疼痛。
那是一种蚀骨之痛,痛到让他感受到了活着的感觉。
他望着城中,犹如要从这片灯火中看出池芯的踪迹,眼中闪动着执着到疯狂的光。
“找到她。”
池芯对自己“老朋友”的到来全然不觉,她此时正沉浸在巨大的惊喜中。
看着身形细长的青年翻身一跃,就从不高的土墙顶端跳了下来,稳稳地立在了他们面前,她想要大叫一声,却仿佛有一团东西堵在了嗓口,让她只是向前一步,目光死死地定在了青年身上。
而在一旁,郁襄已经迫不及待地叫出了来人的名字。
“容凤!”
他大跨一步,用力抱住了容凤的肩,使劲拍了拍他,“好家伙,我以为你已经……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容凤狭长的凤眼里流露出一丝笑意,他将狙击枪递到另一只手拿着,腾出手回拍了下郁襄。
他的目光从池芯身上一闪而过,落在景修白和姜从筠身上,“景队。”
景修白:“阿凤。”
两个男人就这样完成了寡言的会晤。
然后容凤专门来到了池芯面前。
他和景修白差不多高,都属于往那一站就能将池芯圈起来的差距,池芯仰头看他,目光在他脸上的胡茬上停顿片刻,“末世就这么艰难,连个刮胡刀都找不着了吗?别担心,我回头送你一个。”
原本目光颤抖,有无数话想说的容凤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无奈。
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你倒是一点没变。”
池芯咧嘴笑了笑。
把气氛弄得那么伤感干什么,这是久别重逢,又不是生离死别。
不过倒是如她所愿,莫名有些忧伤的气氛被她一句话搞活了起来。
景修白摇摇头,“阿凤,你那边安不安全?”
以前长久的默契,让容凤此刻立即意会到景修白想表达的内容,“安全,我那暂时没人敢去搜,先跟我来吧。”
“好小子,这么久不见还是这么靠谱。”郁襄毫不吝惜地称赞。
看这帮人还是熟悉的味道,容凤被打磨得愈加粗粝风霜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
既然已经敲定了去处,几人也不再磨蹭,池芯转过身面向一直被她挡在身后的永宁,蹲下身,“永宁,别怕,我带你离开这里。”
容凤这才看清,被池芯遮住的到底是个什么。
见池芯要伸手将不小的人鱼抱起来,在场的几个男人都皱了下眉。
“我来吧。”景修白说着,伸出手要接过人鱼。
可是还没等池芯说话,刚才还温顺乖巧的人鱼突然张开嘴,咧出一口尖利的牙齿,威胁地对景修白发出嘶嘶的声音。
他惦记着这是池芯的朋友,于是没有出手攻击,但还是充分地表达出拒绝的意味。
这一下,让气氛倏然沉默下来。
容凤盯着这只生物,握住枪的手不自觉地紧了一下,“怎么了?”
池芯没发觉变得诡异的气氛,她马上让永宁脱离景修白的范围,“这孩子有些认生,你别吓到他了。”
她说着,不算健硕的手臂,一伸手却稳稳地将人鱼给公主抱了起来。
人鱼修长硕大的尾巴尖还拖在地上,但他毫不在意,小心地缩起上半身,将头埋进池芯的颈窝里。
看到这一幕,几个男人的眼神都微妙了起来。
姜从筠左右看看,竟然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
“笑什么。”池芯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抱着人鱼疑惑地看向其他人,“我又不是抱不动,你们不都知道的吗?”
她当然不是抱不动,之前在武器库的时候,她扛起容凤就跑的情景,还让众人历历在目。
但事是那么个事吗?
“快点,别磨叽了你们几个。”
听到池芯的催促声,几个男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目光,只好先赶路。
只是这股诡异低迷的气氛,直到他们来到容凤的住处,都没有消散。
容凤在前面带路,几人一路挑小路潜行,用了不短的时间才绕到又一个小巷子里,如果不是容凤上前敲门,池芯还以为这只是一堵普通的墙。
“狙击手的习惯,挑选隐秘的地方。”容凤简单地解释了一句,抬手去敲门。
敲击声两短一长,连续敲了五次,墙门才被人打开。
“容凤你终于回……我操!”
一句粗口骤然从开门的人口中爆出。
池芯一眼就看清了这人是谁,她抱着一只人鱼,气都不喘地说:“陈邢,几个月不见,不认识了?”
来开门的人,也就是陈邢,惊愕地指着池芯,又指指她怀里的东西,瞪成铜铃大的眼睛又看向其他人,半天没挤出话来。
景修白轻咳一声,“别暴露太久。”
“回去再操,回去再操。”
郁襄嬉皮笑脸地揽住陈邢的肩,将他推进了门里。
进去之后才发现,这是一个独立的院落,看上去充满异域风情,丝毫没有外面看上去那么简陋磕碜。
“好地方啊,你们真会挑。”郁襄情不自禁地感叹。
陈邢这才反应过来刚才郁襄在说什么:“襄子,你瞎扯些什么!”
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还想回嘴几句的郁襄神色淡了淡,露出一丝怀念的神色,“真好啊,又听到你这么叫我了。”
这句话让刚刚放松下来的几人,此刻才体会到了重逢真正的喜悦。
几人互相看看,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某种深刻的东西。
无论这段期间他们各自经历了什么,那种暗暗流动的信任和默契,一直不曾消失。
这时,一只凌乱的棕色脑袋从后面的三层楼里冒了出来,操着一口带E国口音的奇怪国语:“你们站在院子里大眼瞪小眼干什么呢?”
这才打破了这种凝滞的氛围。
池芯刚才就觉得这行为怪傻的,但她一点都不想打破,此时见有人插入,弯起眼睛笑了。
胸口很满,很胀,不是让人难受的感觉。
然而一抬头,看到打断人的样貌,她不由惊讶地挑了下眉,“是你?”
除了陈邢,所有人都奇怪地看向池芯。
“你认识我?”棕色脑袋从门后露出了自己大得像头熊一样的身子,仔细地盯着池芯瞧,“你是,你是……”
陈邢咧嘴笑了,“列昂尼德,你想象一下她短发戴眼镜的样子?”
列昂尼德恍然大悟:“啊!是那个神奇的东方女孩!”
“等等,这又是什么故事?”郁襄问。
“没什么,是池姐又一个迷弟的收获罢了。”陈邢淡淡地说,深藏功与名。
“别瞎说。”池芯笑着反驳。
但是一听陈邢这么说,其他人却都露出了见怪不怪的表情,列昂尼德认真地点了点头。
此时天际微亮,一夜的混乱和喧嚣还没有彻底过去,留下一地鸡毛。
池芯轻柔地将永宁放在一楼的沙发上,问他需不需要水。
永宁摇摇头,青色的眼睛自下往上望过来,充斥着小动物般的小心翼翼,“池姐姐,这里真的安全吗?”
容凤一直在关注着他们,此时出声道:“暂时是没问题的,即使要挨户搜查,也不会马上轮到我们。”
永宁斜斜地看了他一眼,再望向池芯时,又是我见犹怜的神色。
池芯安抚地摸摸他的头,“放心吧,这些都是我的同伴,值得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