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片赤青色的“杂牌军”浩浩荡荡包围了这里,全副武装的载具之上,一根根小型的炮管从中探出,顶端有赤白的能量光柱在酝酿,他们以一种熟练之极的整齐速度,齐刷刷对准了那条“大鱼”。
——就像是一群训练有素的猎人,向着落入狩猎范围的猎物举起了猎枪。
被簇拥在杂牌军之后安全区域的奎恩已经兴奋地睁大了眼睛,那些属下没有见识,还以为这就是普通的军舰,但一向关心帝国与星盟等大势力动向的他第一眼就认出了这艘军舰的来历。
“……这、这分明就是不久前帝国派往流放星的那艘军舰,那艘据说被帝国前任统帅乌横劫走的军舰。”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的声音都兴奋地颤抖起来,“这么说,那个身价20亿的男人就在上面?一个虽然不知什么原因控制了军舰,但本身已经基因崩溃的废人?”
剧烈的兴奋和激动让他的眼神变得无比火热,他意识到了一件事:“我似乎再也不用担心因为白叛军的事情被帝国牵连,甚至还有可能一举洗白,凭借这个天大的功劳得到帝国的嘉奖???”
由于他迟迟没有下令,还一脸兴奋,似乎已兀自陷入了某种幻想之中,身边下属看他的眼神已经变得诡异起来……
而那般看似能量耗尽的飞舰之上,被他视作猎物与晋身之阶的原不为也对外面这群毫无动静的家伙表示失望了:
“……这些人,难道还没有认出我的身份?好歹也是这颗星球上的一方大势力之主,居然这么不关心时事,是我高看他们了吗?”
他都等得累了,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支甜甜的营养液喝了一口:“看来,利用聪明人和蠢货要有不同的方法。”
系统999十分疑惑:【宿主,你怎么知道首先来的会是一方大势力之主呢?】
之前宿主让它伪装能量耗尽留在这里,然后就一直懒洋洋地窝在飞舰上不动弹,还信誓旦旦地表示要守株待兔,等目标主动过来。系统999就很迷惑了。
……合理怀疑,宿主是故意想找时间偷懒摸鱼。
而现在他终于有机会将疑问问出口了。
原不为用看小笨蛋的眼神望了系统999:“我们脚下的是什么?”
系统999:【……军用飞舰?】
“凭我从记忆中的那些了解,这么一艘最新的军用飞舰,又不好隐藏,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吃得下。就算真有一些孤狼和小势力发现了,恐怕也不敢轻举妄动,而是会第一时间通告更大的势力。”原不为解释道,“因此,前来的人必然在这片区域有数一数二的实力。”
解释的有点口渴,他又喝了一口甜甜的营养液。
……再甜的东西喝了这么多天也腻了呢,希望这颗星球上能找到更美味的替代品吧。
脑袋里漫无边际地瞎想着,原不为唇畔微微一弯。
“……与其我们辛辛苦苦去找目标,就在这里等他们送上门来不是更简单吗?”
他透过弦窗向外望去,隐约看见那一排又一排炮管突然移动了起来,炽热的白光开始照耀。
那一支浩荡的杂牌军彻底包围了飞舰,看上去一副要将整艘飞舰彻底轰开的架势。
凭原身记忆中的常识,他深知对方已经动用了他们的装备所能承载的最高等级的能量炮,与方才最初出现时的姿态已是完全不同了。如果说他们一开始的架势只是对付小怪,那么现在显然就是对付终极大boss的姿态。
看来……是终于认出了他的身份,想要万无一失呢。
原不为双眸微微眯了一下,很是期待。
……猎物,要落网了呀。
第221章 叛党5
“猎物……要落网了呀。”
与此同时,奎恩兴奋十足地命令着他的下属发动了第一次试探性攻击。
“轰——”
一根根小型炮管之中,倾泻而出的白光像是漫天流星雨轰然而出,仿佛一场浩大的雷霆在半空中炸响,光辉四溢。
而当轰鸣声响彻之后,那铁灰色的飞舰仍是停留在原地,像是一尾搁浅在浅滩的大鱼,表面看上去都没有多少磨损,仿佛刚才的炮击对它没有丝毫影响。
奎恩毫不泄气,反而兴奋地挥舞着拳头:“再来!继续!不要停!”
他深知军用飞舰绝非民用飞舰可比,金属材质都比后者强出许多。但眼下这艘飞舰已是能量耗尽,最强的防御罩无法开启,飞舰中又只有一个基因崩溃的废人,没办法出来打反击,只要他继续磨下去,最终的胜利迟早会属于他。
——如此多的优势摆在自己这一方,这一刻,奎文几乎以为是幸运女神终于眷顾了他。飞舰之中那个身价二十亿的男人,就是他此后半生的富贵所在!
浩荡的白色洪流再一次朝着那沉默的飞舰轰去,宛如高崖之上冲下的飞湍流瀑,不断冲击着一块沉默的顽岩。
每一波攻势都是在烧钱,但现在的奎恩半点都不心疼,他满脑子都只有进攻进攻再进攻,仿佛已经看见那牢固的舰门被轰破,堆满了舰舱的二十亿钞票便像是流水一样涌了出来,将他淹没。
与即将到手的二十亿和帝国的嘉奖相比,这点小钱就不过如此了。
旁边的心腹下属看着他那满脸癫狂、手舞足蹈的失态模样,终于忍不住提醒道:“头儿,再这样高强度攻击下去,这艘飞舰很可能不能保持完整了。”
“那就不要了!”奎恩豪爽的一挥手,“一艘飞舰又算什么!给我进攻!”
最后这句话,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当炽热的光再一次将飞舰淹没,一直没有动静的飞舰表面突然泛起了一阵扭曲的波纹,像是水波,又像是一层光膜。
然后,那浩荡的能量光辉便像是雨滴落落大海一般被吸收的干干净净。
下一瞬间,乳白色的光晕在飞舰表面散发开来,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湖心,大片大片的波纹随之向外扩散,这乳白色的光晕就在数秒之内横扫而出,一下子扫过了所有人的身体,快的让人反应不过来。
“!!!”众人大吃一惊。
“——危险!快躲开!”
潜意识中的念头如此急促,但他们本身的实力显然不足以支持他们在这么快的时间里反应过来,并加以躲避。
于是,连同奎恩本人在内,所有人都被无差别扫射到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众人都露出了无比惊恐的表情,但下一瞬间,那惊恐就转为了深深的迷惑——
脖子?完好。脑袋?完好。胳膊腿脚,通通完好。内脏也无损伤。总之,他们完全没感觉自身有受到半点伤害,身前的载具也处于运转良好的状态。就连地上的花花草草,都长得很好呢。
就好像刚才那道声势浩荡的白光只是一幕用来迷惑人眼球的特效而已。
众人:“???”
……不是吧?不是吧?不会有人以为一道虚假的特效就可以把他们吓跑吧?
这一刻,银狼帮上下所有人的脑回路竟是出奇一致的同步了。
为那个飞舰中的操作者的行为感到深深迷惑不解的同时,刚才还满脸恐惧的他们都不约而同感受到了莫大的羞辱。
就在所有人怒气值up up,预备进行新一轮攻击之时,之前一直牢牢关闭的飞舰舰门突然打开了。
银色金属在门前交织,化为一道斜梯搭了下来,接着想起的是轮子滚动的声音,轱辘轱辘,很是清晰。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一艘由银色金属组成的轮椅一路滑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坐在轮椅上的青年吸引了。
他一身黑色的制式军装,外套随意地敞开着,即便是坐在轮椅上,也能看出身材十分高大,漆黑的发丝因为许久未剪稍稍有些长,斜斜搭住眉眼。本就英俊的脸部轮廓因消瘦而变得异常锋利,眉骨和鼻梁都透出锐利逼人的弧度。
——这是一张让所有人熟悉无比的脸。尽管与过去相比消瘦了许多。
人群沉默片刻,一下子都要炸了。
“……乌横?!居然是乌横!”
哪怕是再不关注外界的人也听说过这位帝国之光的赫赫声名,更听说他不久前叛国被判流放又中途逃跑的事情。而现在,这个本该被流放的囚徒竟然出现在了A-R11星上,出现在他们眼前?!
——这是活生生的移动的二十亿啊!
这一刻,哪怕是对奎恩最为忠心耿耿的属下都动了自己的小心思,前一秒的同伴此时看向彼此的眼神中都多出了别样的味道。贪婪总是能蒙蔽一个人的头脑。若是能独享这二十亿……
但还未等这些人将心中的想法付诸实施,轮椅上的青年却懒懒撩起眼皮,深灰色的眸子扫过众人一眼。
“……人太多了,也太吵了。”
人群之中突然有数十道“烟花”爆开——原本满脸兴奋激动的人像是看见了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他们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无比扭曲,一串串脓泡在身体表面浮起。然后,他们就像烟花一样爆开了!
周围的人群突然变得十分安静。
他们还保持着兴奋激动的表情,脸上身上却沾上了同伴炸开的血花,一种无法理解的恐惧让他们睁大了眼睛。于是脸上的神色凝固在一种极端诡异的状态。
对于这些经常刀口舔血,身边的熟人像韭菜一样一茬又一茬更换的人而言,同伴突然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得莫名其妙,而自己也很可能步其后尘,同样死得莫名其妙,死得惨烈万分。
而这些人的离奇死亡,就在眼前的青年莫名其妙说过一句话之后。
这一刻,所有人看向原不为的目光都变了。
原不为却似乎浑然无知,反而轻声开口道:“……让你们的首领来见我。”
缩在最后面的奎文还在考虑着要不要战略性撤退,被恐惧所击垮的下属们已经不约而同地撤向旁边,将他暴露在原不为面前。
他整个人都懵逼了。
原不为的目光上下打量过出现在眼前的中年人,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
“你就是这群人的首领?你叫什么……不,我没必要知道这个,工具人只要合用就行了。”
这赤裸裸轻视的做派让奎恩心头怒火中烧,但一接触到那双平静冷漠的深灰色眸子,就像有一桶凉水浇了下来。
他还没忘记,刚才就是这人看了一眼,几十号人就那么莫名其妙地死了。
他强装镇定:“你、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让大家一起体会一下基因崩溃的感觉。”
原不为看起来似乎很耐心,唇角微扬,轻松愉悦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但其他人却一点都轻松不起来。
……基因崩溃?是他们想的那个意思吗?不,不会的,他这是恐吓……
“就是你们想的那个意思哦。”
坐在轮椅上的男人仿佛已看穿了所有人的想法,就这么笑眯眯地开口了。
“——大家已经感染了能导致基因崩溃的引子,它们就像病毒一样蛰伏在你们体内,只要我轻轻一引动……”
他像是一个小孩子在向新朋友介绍自己的玩具一般,抬起手掌,五指从合拢到张开,比了一个烟花爆炸的动作,嘴上还适时配音:“peng~”
“——你们就没了哦。”
众人又惊又疑,额头冷汗直冒。
“大家是不是没听懂?”轮椅上的青年看上去相当好脾气,就像是一个面对一群笨蛋学生还能耐心孜孜教诲的好老师,“我再给大家做个示范吧。”
还没等其他人做出反应,他的目光依然扫过人群,兴致勃勃的样子:“随机抽取幸运玩家,这一次会是谁呢?”
砰砰砰砰砰!
骤然间,又是数十朵烟花突然爆开。
所有人都已经呆住了。
鲜血和脓液飞溅到他们的身上、头上、身前的载具上,乃至那些冰冷狰狞的炮管上,场面残酷、血腥,又惊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