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他又有些遗憾自己下套的对象不是狍子。如果是狍子,他这陷阱就可以留在这里了,因为狍子这东西很奇怪,即使前天刚在这里吃了亏,第二天它还是会回来这里,也不知道是为了研究自己为啥会吃亏,还是天性大方喜欢买一送一。
收起材料,他继续往里走。
接下来几处陷阱的情况就比较正常,几乎每个陷阱里都有收获。然后他一点也不意外地发现这些收获全都是兔子。
甚至就连最里面一个他原本下着用来套斑鸠的套里面,套的都是一只又肥又大的傻兔子。而且在这兔子底下,还整整齐齐蹲着一串小兔子。
米卫国:“……”就很离谱!
要知道斑鸠体型小,抓它用的材料是根本套不住兔子的,兔子只需要用它那双强有力的后腿一蹬,就能把这套子挣断弄坏。
可这傻不楞登的兔子愣是蹲在原地一动没动,而且不仅如此,就连它带的一窝小兔子也整整齐齐趴在底下一动不动。
米卫国摇头失笑:“……这整整齐齐的一家人,要不是你们太能吃,不然倒是可以带回去给福福养着玩。”
说着,他动手把那大兔子解了:“行了,今儿抓的兔子够多的了,”然后一拍它肥硕的屁股:“快走吧,还带着这么多崽儿呢,我可养不起。”
说完,他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那只大兔子鼻子一耸,露出一股遗憾的神色来。
米卫国动手拆了还算完好的套线,身后悉悉索索一阵响,回头一看,那只大兔子并那窝小兔子已经不见了踪影。
米卫国摇着头,忍不住咂舌:“幸好福福这小时候没开口,不然那时候天天要月亮要星星的,那不得完蛋?”
他凭空想象了下,月亮星星不要钱一样地砸在他面前,忍不住头皮发麻,赶紧收了东西就走。
回第一处陷阱的时候他又忍不住想:这陷阱到底咋回事呢?到底套着东西没有,说没套上吧,它又少了兔子;说套着了吧,陷阱又完好无损,那些个机关一点磨损都没有。
想到这里,他突然一顿:“不对,那些东西我都用了好多回了,怎么可能一点磨损都没有?还跟新的一样!”
他赶紧去翻背篓,把东西掏出来一检查——果然,那些东西乍一看跟他用的一模一样。但是就是太新了,明显不是他那套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的老家伙。
米卫国眼神一利:“!”
嚯!偷猎物偷到他头上来了!
但是转眼他又感觉不对,那人要是有这么厉害的陷阱技术,装备又新,为啥还要偷他的?自己去打不更香吗?
米卫国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想到这一套新陷阱设备也算是回本了,便把这事抛到脑后,背着满满一背篓兔子,哼着小曲儿回家了。
回到家,苏芫的饭才刚上锅。今天人多,她便又蒸了蔬菜麦饭,里面掺了红薯,闻着又香又甜,勾得人肚子里馋虫咕咕直叫。
苏芫没想到他上一趟山,竟然背回来满满一背篓兔子,饶是她已经经历过好几次大场面,这会儿也不由惊了——
“你别把狼牙山兔子抓绝了!”
米卫国:“没,我还放了一窝,让我数数,大大小小加起来,有十来只呢!放心,兔子繁殖快,不出两月,这十来只兔子绝对翻番!”
苏芫:“……”
这时,福福跑过来一看,顿时开心地拍着小手:“呀,这么多兔兔,师父爷爷爱吃的兔头有着落啦!”
听到这话,苏芫陡然想起之前米卫国出门的时候,女儿帮丈夫解围时说的话来,她顿时无奈,跟丈夫对视一眼,然后支开女儿:“福福,你的小白还没喂吧?赶紧去后院扯把草喂了。”
福福听话地跑开,然后苏芫一脸担忧地看向丈夫:“福福这样,我总感觉有些心慌。”
米卫国一按妻子肩膀:“不慌,我努力攒钱,只要我钱攒得够多,就不怕她福气亏了。”
苏芫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然后他又跟苏芫说了自己的陷阱被人调换,里面东西被人莫名偷了的事。
苏芫翻着他捡回来的新设备,顿时无语:“……这偷野物的人怎么想的?这一堆材料,如果自己去下套,即便运气不好,怎么着不得用个四五次?一次即使只套两只兔子也远超五只兔子了。”
米卫国喜滋滋:“就是说啊,所以我说这人是傻的,然后在显眼的地方又留了个套,就希望他再给我送一次材料,这样我还省了淘换材料的钱。”
苏芫失笑:“就你精明。”
米卫国:“可不是。”
夫妻俩有说有笑抱着这堆兔子去前院剥洗处理,没注意到身后福福去而复返,将两人的对话听了个正着。
听到竟然有人偷自家猎物,小姑娘顿时不乐意了。
她蹬蹬蹬跑到小白跟前,板着小脸嘀嘀咕咕:“敢偷我家的东西,吃了也呛不死你!哼!”
正欢快地抖着三瓣嘴吃草的小白一怂,两只长长的耳朵瞬间耷拉下来,趴到地上装死:“咕叽……”
福福赶紧又是一把草递过去:“不是说你,是说偷咱家东西的贼啦!”
小白:“咕叽?”耳朵一竖,身子一弹就一头扎进小主人给的草堆里啃得欢快无比:专心吃草.JPG
*
殷春峰跟着米二哥在村子里逛完一圈回来,看到的就是整整齐齐码了一大盆的兔子。
兔头全被宰了下来,用了足足的姜、葱、蒜等香料码味,等着一会儿下卤。
光是这些兔头就装了足足有一大脸盆!
而那些兔肉更是不少,被苏芫分门别类改成各种花刀,有切片的,有切丁的,块的……应有尽有。
——一副要做全兔宴的架式。
殷春峰:“!”
顿时惊呆了:“我去!米卫国你这也太能打了,你不会把人兔子窝都端空了吧?!”
他忍不住围着装兔肉的大盆转圈:“我天!本来我还以为你们本来家底就不好,又遭了灾。生活必定艰苦,没想到……啧啧,这比我的生活也好太多了!我半年能吃到一次兔肉就已经非常不错了,没想到你这一次打的,都快赶上我这五六年总共吃的了!”
米卫国十分谦虚:“还好,这里总共也就两窝不到的兔子,才十来只。”
殷春峰:“???”
两窝不到,才十来只?!
米卫国的声音还在继续:“其实平常还能打些野鸡斑鸠野羊老虎野猪熊之类的,今天不太行,只抓到了兔子,所以后来我就放走了一窝。”
殷春峰:“………………”
听听这都是人话吗?谁家抓兔子是用窝来计数的?!
还有野鸡斑鸠野羊老虎野猪黑熊……
你以为那大山是你家开的养殖场吗?想抓啥就抓啥?!
就在殷春峰被米卫国的话震到失声的时候,大山村耿老队长家的大门突然被人大力拍响,同时还伴着一个惊慌失措的声音:“老队长救命!我家岳仑他吃东西吃坏了!”
第38章 噎不死哒~
老队长匆匆随着林琳来到他们住的棚屋。
原本还算干净整洁的棚屋现在真的像极了一个牛圈——虽说这地方原本就是牛棚吧,但是之前苏芫在这里住了很多年,已经把这里收拾得极为不错了。
可是现在——
看着满地乱扔的垃圾,什么烂菜头,枯枝败叶,甚至墙角边还有一滩可疑的黄色痕迹。老队长一时间还以为自己进到了一个真住着牛的牛圈,哦,不,牛圈也不一定有这么脏乱。
况且这屋子里现在还到处泛着一股奇怪的味儿,熏得老队长脑瓜子嗡嗡的。
“……”
再想想之前苏芫住这里的情形,老队长突然觉得这对比也着实太惨烈了点。
老队长面色不显,问林琳:“秦知青人呢?”
林琳:“哦,在后面。”
她匆匆带着人掀开帘子来到后面,后院更乱,乱七八糟的杂物中间堆着一个柴火炉子,上面一个铁罐正咕嘟咕嘟的冒泡,也不知道煮的什么东西。
而秦岳仑,则蜷在炉子后面憋得脸色紫涨,每一下呼吸都带出可怕而尖锐的哨音,听着简直快吓死个人。
“!!!”
老队长快步上前,搬着秦岳仑往边上一翻,将他的脑袋仰起来,可结果并没有好一点,他仍旧一副噎得面色紫涨的样子呼哧直喘。
“你们这是吃了啥?咋会这个样子?别不是啥东西中毒了吧?”
听到这话,林琳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也……没啥,就昨天去西山、呃,捡了一只兔子。”
“兔子?”
老队长一愣,反问:“捡的时候是死的还是活的?”
林琳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想着她抓到那五只兔子时活蹦乱跳的样子,她下意识张嘴道:“死的。”
老队长顿时一惊:“坏了!这兔子别不是被毒死的吧!”
大山村刚发过洪水,把地下的那些个什么耗子蟑螂之类的害物都给翻出来了,老队长害怕在村子里出鼠疫,前段时间正带着人在村子四周撒了耗子药。
为此还特别在村子里提醒大家最近一段时间要约束家中孩子以及狗啊猫之类的,不可随意捡食死物。
没想到这头秦知青就出了事。
老队长连忙叫人去找村里的赤脚大夫过来帮忙,自己则赶紧给秦岳仑催吐。
哪知他用筷子压着后者舌头半天,秦岳仑一直干呕却什么东西也没吐出来,脸色反倒是越发紫涨得厉害——
他感觉自己快被顶死了,想说自己不是被毒的,而是被噎的。结果胃里翻涌不休顶到喉咙又出不来,整个人被顶得快抽抽了,却啥话也说不出来。
他不明白林琳好端端地为啥撒谎,那兔子明明是活的非要说是死的,害他凭白吃这么一场苦。
这段日子他天天清汤寡水的,饿得两眼发绿。昨天林琳不知从哪里搞来五只活兔子,他当场就想杀了吃了。偏林琳事多,自己饿得半死,还要想着给家里寄东西。愣是压着,今儿一早去镇上把其中三只换了东西寄回家,现在才回来。
他饿得不行,就趁着林琳不在,急吼吼地把其中一只煮了吃了。兔子味道是真鲜美啊,哪怕是只放了一点点盐,就已经十分美味。他一不小心就吞快了,然后被噎住。
原本他只是感觉被噎得上不去下不来,但这会儿被老队长用筷子压着一催,胃里翻涌不休顶到喉咙又出不来,那滋味别提多难受了!
他“嗬嗬”连声,被顶得白眼直翻,面皮紫涨。
老队长无法,只得又叫人去拔了些大葱,姜蒜之类的东西捣成汁,用温开水兑成一碗味道呛人的水,就要给秦岳仑灌下去。
“……嗬!不!嚯!嚯!”
秦岳仑感觉自己快疯了,他被噎得上不去下不来,要是再冲下一碗这个,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命在。
他挣扎不休试图抓住一旁的林琳要她说实话,哪知林琳却不知道咋回事,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眼神也是阴晴不定。
看得秦岳仑心里一凉:这婆娘别不是盼着他死吧?
其实他误会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