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8

　　余家村的山不深,与其说是山，更像大点的山坡，在顶上,有一个走电话线的信号站,那里是苏元嘉要去的地方。

　　余小鱼她们不用爬太高，只在半山腰找吃的,前些日子大雨，原本埋在土里的石头都被冲了出来,走路格外的硌脚,还容易绊倒。

　　“小心点！注意脚下。”苏元嘉走在前面,提醒她们。

　　傅红她们虽然是女同志,但常年在部队里训练,爬山什么的不在话下,所以余小鱼就自然而然成了他们的照顾对象。

　　余小鱼也察觉到这一点,“我体力很好的，你们忘了我是采购员？”

　　他们摇摇头，但还是时刻提醒她，显然没有把她说的话听进去,余小鱼只好接受他们三步一回头，时刻言语提醒。

　　“好了,你们先在这儿附近找,我们去山顶，到时候下来跟你们汇合！”苏元嘉觉得再往上，余小鱼下来的时候会不安全，毕竟上山容易下山难。

　　余小鱼点点头，她多少还是有些喘气，可苏元嘉不是说体质弱吗,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

　　傅红她们也没多大感觉，余小鱼觉得她有必要加强体育锻炼。

　　两支队伍分开，傅红她们两两组合，都赶紧低头找东西，余小鱼则是瞄准了一笑块儿野竹林，前些日子下大雨，应该会有竹笋，她用镰刀扫去地表的落叶，终于让她看到了一个小尖尖。

　　余小鱼大喜，叫来傅红，准备动手挖了，傅红急忙喊住她，“小鱼，这竹笋不能挖，这是能卖钱的，是集体的财产。”

　　还有这个说法？

　　“那都没人挖，它变老了，长成竹子就吃不成了！”余小鱼不想放弃。

　　可傅红坚持，余小鱼只好放弃，多嫩的竹笋呀，炖鸡汤肯定好喝。

　　傅红她们找的是一种野菜，黑黑的，贴着地面长，叫地皮菜，余小鱼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吃过，反正她是从来没见过。

　　“这个洗干净了，跟鸡蛋或者肉丁，腊肉炒着吃最香了。”傅红低头仔细的拂去里面的沙土，“包饺子，或者包包子，我最喜欢的吃法是包包子。”

　　她说的时候表情可向往了，余小鱼瞧着也很好奇这个做出来是什么滋味，说不定她以前真的吃过，只是没认出来。

　　慢慢的，小筐子里满了，余小鱼她们干脆坐在地上喝水休息，顺便等苏元嘉他们下来。

　　“你们看，那红艳艳的是不是刺蓬果，我去摘点过来吃。”傅红指着不远处一群低矮的刺树兴高采烈的要去摘果子。

　　余小鱼看那地方不平整，还有个大坑，她下意识的提醒，“小心点！”

　　没想到话还没说完，就响起傅红哎呦的声音，她摔坐在地上，余小鱼吓了一大跳，赶紧跑过去，“怎么样，有没有事？”

　　傅红慢慢挪动身体，“小鱼你先别碰我，我感觉一下。”

　　刚动了动脚，瞬间全身疼的抖了一下，余小鱼小心的翻开裤脚，脚踝处肿成了大馒头，颜色也红的吓人。

　　余小鱼赶紧把她的裤脚翻上去，急的左右看了看，周围没什么草药，“你们俩先照看她，我去找草药！”

　　另两个女同志连忙点头，余小鱼朝她们背后走，稍微离开点距离，闪进空间，打开配方书找方子。

　　“草药来了！”余小鱼拿着土茵陈小跑过来，把土茵陈放在石头上捣烂，然后敷在她的脚踝处，全部覆盖上。

　　土茵陈是治疗扭伤的好东西，只要敷的及时，是不会落下病根儿的。

　　“能走吗？我带你先下山？”苏元嘉还没下来，但是傅红不能等了，得赶紧先找大夫看看。

　　傅红点点头，余小鱼从地上找到一根合适的木棍给她当拐杖，然后架着她的肩膀往前走，另两位同志则是提着筐子，小心虚扶着她。

　　只是走的极慢，余小鱼干脆蹲在她前面，“上来，我背你！”

　　傅红感动坏了，小鱼对她真好，“不用，我们慢慢走，敷了那个草药，好像没那么疼了！”

　　“真的吗？要是忍不住你跟我说，我背你下山！”余小鱼不想她落下什么后遗症。、

　　傅红认真的颔首道：“真的，现在脚踝凉凉的，很舒服！”

　　余小鱼只好继续架着她往前走，苏元嘉下山时看到的就是这副画面，

　　他急忙招呼后面的两位士兵去制作简易担架，快步走到她们面前，“这是怎么了？”

　　“脚崴了！”

　　余小鱼憋的额头都是汗，满脸通红，咬着下嘴唇，模样看的苏元嘉一愣，他连忙说道：“先歇歇，一会儿用担架！”

　　现在是夏天，下山本就费力，余小鱼还要承受傅红一大半的体重，自然出汗很多，她用手给自己扇风，又喝了口泉水，感觉舒服点。

　　许是受过训练，那两位士兵速度很快，没一会儿就抬着担架过来了，余小鱼扶着傅红躺下，护着她下山。

　　直接抬到部队军医那儿，军医看到傅红脚上的草药，“这药是谁敷的？”

　　余小鱼站出来，“是我，这草药叫土茵陈。”

　　军医赞赏的看了她一眼，“不错，这的确是土茵陈，你捣的也够细，很好，现在是不是觉得好多了？”

　　最后是看着傅红说的。

　　傅红点了点头，“小鱼给我敷上这个，我只感觉凉凉的，没那么疼，也没那么胀。”

　　“先这样调养吧，我看了，没伤到骨头，敷这个草药就成！”说完军医提着药箱走了。

　　这是喜事，伤筋动骨一百天，要真是伤着筋骨，恐怕他们援建结束，她都不会好，傅红连忙跟小鱼道谢，“小鱼，谢谢你，只不过，我一受伤，晚上的鱼肯定做不了了，能不能麻烦你替我做，你中午炒的菜，大伙儿都特别喜欢吃！”

　　余小鱼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不过我还得去帮我师父收东西，可能吃饭会比较晚。”

　　“没关系，今晚跟知青们对调个时间，我们先把主食做上，你回来只用炒菜就成！”傅红撒着娇，小鱼做菜是真好吃，今晚不吃，下次就不知道是啥时候了。

　　余小鱼应下了，“那我先去我师父那儿了，你好好养伤！”

　　她刚走出院子，苏元嘉坐在不远处的树下看书，余小鱼走过去问他，“你今天走吗？”

　　苏元嘉不解的看着她，“怎么？”

　　“没事，晚上我答应了傅红帮忙做菜，你要是没事就留下来一起吃，当做你借给我书还有这次帮我的谢礼！”

　　上次给他苹果，他因为纪律原因没要，这次是帮大伙做饭，他不能再拒绝了吧。

　　苏元嘉点点头，“明天回去。”

　　那一家子要是知道他还没走，会忌惮几分，不会再惹事。

　　余小鱼满足了，把书放在石桌上，高兴的转身走了。

　　苏元嘉看着她走向夕阳里的背影，垂眸含笑。

　　路上遇到徐峰，徐峰向她示意他们临时挖的小水坑，好家伙，里面有三条草鱼，两条大的，一条中等的。

　　“晚上有口福了！”

　　徐峰竖起了大拇指，很赞同。

　　杨乐早已把牛车赶到村办公室门口，坐在一旁拿着蒲扇扇风，时不时的有老太太过来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怎么换。

　　拿来换的大多是鸡蛋，粮食舍不得，但是鸡蛋还能再生，而且受雨水的影响，草长得更快，鸡不缺吃的。

　　鸡蛋拿到供销社去换才给5分，再杨乐这儿给6分，还不用走那么远，大家都觉得来这儿比较划算，8个鸡蛋就能换一块香皂，省点用能用一年。

　　香皂最受欢迎，其次就是针线盒，3个鸡蛋给换，还是好几种颜色的，纳鞋底干啥不用线，其他的东西，就只有问的，没有换的。

　　杨乐也无所谓，他们想换啥换啥，只要是吃的就成，这鸡蛋回城里不用说，绝对马上抢没了，城里人不比农村人，有块地，可以种点青菜养养鸡，什么东西都得买，要是买不到，粮食关系处也没有啥油水，那过的比农村人还难。

　　看见余小鱼，杨乐抬了抬下巴，让她搬凳子过来坐，“上山弄到啥了？”

　　余小鱼左右看了看，小声说：“山上有竹笋，但是不让挖，能卖钱，集体财产。”

　　杨乐瞧她那样儿，就知道她想吃，忍不住合起扇子，敲了敲她的头，“你呀！我之前问过村长，他有意想让那片野竹林发展起来，竹笋你就不要想了！”

　　“今儿幸好有那几个当兵的出面，要不然你奶奶他们也不会受到惩罚！嗤，不要脸的人还真是多，幸好建成当年没把你跟弟弟送回来养，不然你哪会像现在这么乖！”

　　想到曾经听到的八卦，杨乐感叹的摇了摇头，“我觉得你爸肯定是看清了你奶奶的为人，所以宁愿每月给钱给票，也不肯让你们回来。”

　　还有这事？余小鱼惊了，“这是啥时候的事啊？”

　　杨乐朝小鱼身边坐了坐，扇风她也能吹到，“我也是你奶奶上社里闹了之后旁人说，我才晓得的，当年你妈生下你，你奶说女孩子不配吃商品粮，要把你抱回农村，让你爸每月寄钱寄票回家养你，你爸当下就拒绝了，但是钱跟票没少她的，这不，把她的野心喂肥了。”

　　“那按她的说法，我爸寄钱寄票回家，她养我，我吃的还是商品粮啊！”

　　这不是双标嘛!

　　杨乐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钱票到了她手里能出来多少，准确的说，你一个小孩子能花多少？大头还不是被他们占了，我刚刚也打听了，他们家现在住的可是唯一一家放上有瓦片的屋，你想想你爸这些年寄了多少钱回来！

　　唉，这就叫啥，贪心不足蛇吞象！那个后来的那个军人，就是眼睛大大的，眉毛又很浓的那个，罚的真好！

　　你是不知道那怄烂的麦苗有多臭，太阳一晒，熏得人都呼吸不过来，我坐不住，赶紧挪这儿来了！”

第29章 、29

　　等村民们收工回家,有儿媳妇的，儿媳妇做饭，老太太们拿着鸡蛋过来换东西,村办公室门口人越来越多。

　　“咦~这啥味儿啊,谁家这么过分，这么早就出茅粪！”一位大娘嫌弃的捂住鼻子。

　　其他人也闻到臭味了,纷纷左右张望，判断是哪个方向来的,心里暗自祈祷千万别是自己家那边的,晚上大家都喜欢坐外面吃饭,纳凉,这么臭,靠近点简直是煎熬。

　　余有才一家想低调的从人前走过,今天太丢人了,得快点走。

　　“害!哪儿是出茅粪，明明是有些人从内到外都臭了，熏人的紧，走快点走快点！”

　　余华华简直要哭出来了,她一个黄花大闺女，还没嫁人呢,就要跟着受这样的苦,余光里看到余小鱼跟瘟神一样站在那边，余华华只看了一眼就赶紧收回了视线，余小鱼现在肯定觉得她是个笑话，指不定心里怎么嘲笑她。

　　都是余家的孩子，凭什么差别那么大，她也上了初二,凭什么还要下地干活，余小鱼就已经是供销社的正式工，果然父母还是很重要，余小鱼的爸爸哪怕是躺在床上不能动，就算死了，也能给余小鱼好环境，而她呢？

　　她爸妈为啥不能像余小鱼爸妈一样，是城里人！

　　她恨！

　　赵西凤狠狠的瞪了那个女人一眼，“你这个婆娘，嘴巴这么臭，你才应该滚回家去！”

　　“哎！我说你咋这样啊，逮谁骂谁，真以为这余家村没人敢惹你是吧，我们这是素质高，啥玩意儿呀，一家子里就出了建成一个好苗子，还这么糟践人家，真是猪肉蒙了心！”

　　赵西凤不服气，要冲过去吵架，被余有才一声喝止住了，“还嫌不够丢人，快滚回去！”

　　余有才一家之主，威严还是有的，赵西凤听了缩了缩脖子，跟战败的斗鸡似的，低着头不在说话，只用眼神狠狠的剜了那女人一眼。

　　他们一家今天运那个臭东西，浑身上下连头发上都感觉有那股味道，余华华闻着那股味道，越发的觉得跟余小鱼距离越来越远，再也忍受不了，朝家的方向跑了起来。

　　杨菊连忙喊了声，“华华，在锅里先烧好水！”

　　赵西凤斥了她一句，“烧什么水，先吃饭，你今天跟梁杏一起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