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华华不管其他，只要她妈妈答应了明天去找余小鱼她们借钱就成！

　　——

　　“小鱼，我上来的时候看到你妈妈在门口，有一对母女跟她正在说话，我听了一耳朵，好像是借钱的事！”

　　传话的人也有些不确定是不是借钱，那妇女说的好像是让她支助，支助是不是不用还钱？

　　办公室里就余小鱼一个人，她正在打扫卫生，闻言只能先谢过传话的人，走到走廊往大门口看，这一看不得了，那不是杨菊是谁，远远的，余小鱼看到她拉着她妈的手，说着什么话，竟然还有下跪的趋势，余小鱼脸当即就黑了。

　　选在供销社门口，这人真是会算计！

　　她二话不说关上办公室门，下楼朝门口走去！

　　“弟妹，大嫂也实在是没办法了，我们家华华命不好，出生在农村，不像你们家小鱼，这么幸运，一出生就有城市户口，可咱这当父母的，谁不是希望子女能有出息，能有前途，我是真的走投无路了，才来找你，华华怎么说也是你侄女，要是可以，你把她当女儿疼，她以后一定会好好报答你，权当是多捡了个女儿！”

　　余小鱼刚走近就听到杨菊说的话，冷笑了声，“别介，我妈儿女双全，并不缺孩子。”

　　杨菊看到余小鱼来了，心里凉了半截，面上的神情也僵了些，但看到余华华委屈的表情，她狠了狠心，朝余小鱼走去，亲热的想要拉她的手，“小鱼，听说你回余家村了，还带了好多东西给部队送去，你咋不回家里看看呢？你爷爷奶奶都挺想你的！”

　　余小鱼侧过身子，避开了杨菊伸过来的手，她走到她妈妈身边，“妈，你不是很忙吗？会不会耽误上班？”

　　张喜梅听懂了女儿的暗示，“是挺忙的，大嫂，你们来原本我应该请你们到家里坐坐，可真不巧，后面仓库的事太多了，我想你们进城来应该还有别的事，那我就不留你们了，实在是不好意思，帮不上你们忙！”

　　余华华急了，走到张喜梅面前噗通一声跪下了，“三婶，求求你了，你们家是双职工在拿钱，比我们家条件好了不是一星半点，往年三叔没事的时候，三叔都会提前把我们上学的钱寄回去，我相信，三叔这样做一定有他的想法，他肯定希望咱们余家的孩子都能有学上，以后都能有个好前途，三婶，我就只差一年初中就毕业了，难道你希望三叔醒来看到我因为没钱上学辍学吗？三叔会伤心的！”

　　余小鱼听到余华华一口一个三叔，冷不丁的笑了，“是啊，你三叔这会儿还在床上躺着呢，这么久了，我可没见你往家里走过一步去看望他，现如今有事需要他了，就把他挂嘴边说说，余华华，你也太自私了，若是你真心实意盼着我爸好，生病的时候你来看看她，报答报答他对你的情意，我也不会这般不信你的话。

　　你说你日后会报答我爸妈，这话，你自己信吗？”

　　余华华被她的眼神看愣了，嘴唇动了动不知道要说些啥，杨菊疯狂的跟她使眼色，她都看不到，因为她发现，她心里的第一反应是不会，他们家比她家好过多了，不缺她那点报答，更不稀罕！

　　意料之中的反应，余小鱼不屑的看了她一眼，拉着自己妈妈转身要走。

　　供销社本就是很多人注意力很多的地方，现如今还上演这种大戏，更是忍不住有人驻足观望。

　　余华华也是想赌，赌余小鱼会不会迫于大家的视线压力，不好意思，从而答应她的请求，可现如今跟她想的不一样啊，她们怎么不拉她起来，就让她这么跪着？

　　余华华无措的看向她妈妈，杨菊皱着眉头在心里盘算，最后给余华华使了个眼色，让她追上去，余华华一愣，这么多人呢，她跪下是跪下，可要是跪着追着她们跑，这概念可就不同了，把面子踩在脚下，她咬了咬嘴唇，狠心的闭上眼，哭喊着朝余小鱼她追过去。

　　“三婶，妹妹，求求你们了，求你们让我上学吧，我真的好想上学！”她哭的声音格外的大，言语里满是对上学的渴望，围观的人听着，心里都有些不忍。

　　余小鱼推了她妈一把，让她妈进去上班，张喜梅不肯，心里也在纠结，闹的这么难看，要不就借给他们钱吧。

　　“小鱼，要不咱借……”

　　余小鱼接过她妈妈的话，“你说你上学需要多少钱？我妈心肠太软，她看你是晚辈，又这么真心求学，也不忍心让你就这么失望的回去，这钱，我们可以借给你，不过，你一毕业，参加工作，必须得按月份还给我们，你可答应？”

　　余华华脸白了，怎么能是借钱呢？她们今天是来要钱的，借钱还得还，要钱，那就跟往常一样，不用还了。

　　“三叔以前……”

　　她支吾的开口，连哭都忘记了。

　　余小鱼心里彻底凉了，她真没想到，余华华竟然打的这种心思，人竟然能不要脸到这种地步，余小鱼倒抽一口凉气，“余华华，你该不会是想让我们家支助你上学，合着你们今天不是来借钱的？”

　　余华华把刚刚没说的话补全，“三叔以前都没说让还钱，三婶，三叔要是知道咱们分的这么清楚，心里肯定会不舒服的！”

　　“够了！余华华，我真是没想到你这人竟然自私到这种地步，你三叔吃药的钱你知道一个月多少吗？你知道我们在城里处处都要花钱，有时候过的还不如你们有自留地的人，好歹你今天是来求人办事的，不说多贵重的，青菜叶子不值钱吧，你竟然一棵葱一根蒜都不肯拿！现在我明确的告诉你，我们家没钱，别说是支助了，就是借钱也没有！”

　　旁边的人站着听了好一会儿，也算是清楚她们是发生了啥，再有门卫大爷跟大家说她们之前来闹的事，现如今围观的人看杨菊跟余小鱼充满了鄙夷，谁家没有穷亲戚啊，可穷的这么理所当然，想吃白食的，那可就可恨了，人家姑娘说的也没错，现如今这城里人活的还不如农村人，住在城里，吃啥用啥都得花钱，没有地，有的东西更是花钱都买不来。

　　这种亲戚跟牛皮癣一样，谁沾上谁倒霉！

　　仓库那边来人喊张喜梅了，张喜梅看着妯娌跟侄女叹了口气，“我们家如今小鱼做主！小鱼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说完她就转身重新戴好袖套走了。

　　余小鱼也懒得跟她继续废话，转身也要走。

　　余华华不是没听到那些闲言碎语，心里一急，这余小鱼摆明了不想让她好过，她腾的站起来，朝着余小鱼大喊，“余小鱼，你不就是因为家里变故上不了学，所以心生怨恨，也不让我上学吗？你以为你的那点小心思，我看不出来吗？”

　　余小鱼闻言翻了个白眼，“谁说我上不了学？”

　　余华华看着她的背影，楞在原地，余小鱼什么意思，她还要去上初三，那这工作不要了？

　　还是说三叔要醒了？

　　“妈，我们去家属楼，我们去看三叔，你听到没，余小鱼说她要上学，那三叔肯定醒了，他肯定会借钱给我们，他是一家之主，他说了算啊！”

　　杨菊闻言眼神复杂的看着余小鱼的背影，余建成醒了？

　　不行，这消息得回去跟她婆婆说，真要是醒了，由婆婆出面，也比她们去丢脸的强，她一想到刚刚自己低三下四的模样，心里就针扎一样的疼。

　　“走，回去找你奶去，让你奶去跟你三叔要！”

　　作者有话要说：　　现实中还真有这样穷的理直气壮的人！

第48章 、48

　　“你们死哪儿去了,那么多活儿还想偷懒，是想累死我老太婆吗？”赵西凤瞧见杨菊领着余华华回来了，刷锅的水炒外面一泼,吓的余华华赶紧跳开。

　　杨菊也被吓了一跳,但她相信她这儿的消息，婆婆一听,一定顾不上凶她,“娘，您消消气，我跟华华去找城里找张喜梅了！”

　　“找她干嘛？我看你们这两手空空回来的怂样儿,十有八九又遭到冷眼羞辱了！”赵西凤把盆子没好气的塞回杨菊怀里。

　　这是杨菊为数不多的几件好衣服,今天因为要见张喜梅特意穿的,如今,那盆边还有残留的刷锅水，都印在衣服上，弄出一个盆的侧影，她脸顿时黑了。

　　“瞧瞧你那脸臭的，被我说中了？活该！你是因为昨儿个余小鱼给部队送东西,想过去沾沾香油？平时见你是个聪明的，现在咋看着也蠢了不少,你就带着余华华去,她一个小姑娘,摸得开脸吗？要去也应该跟我商量商量,我们一起去啊！”

　　杨菊垂下的眼眸里闪着一丝厌恶，但她到底是说对了一句话，杨菊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眼里只闪烁着光芒，“娘，你说的是，是我考虑不周，不过我们找她也是因为华华上学的事，你也知道与余小鱼那白眼狼的脾气，我担心您过去了，又被气出个好歹，这才自己领着华华去了，娘，不过我们这次真没白去。”

　　赵西凤的脸色缓和了许多，大儿媳说的也是，她哪次去，余小鱼没给她气受，“咋没白去？你们不是啥好处都没捞到吗？”

　　杨菊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是没捞到，但是，余小鱼快不在供销社干了!”

　　赵西凤一惊，“她咋啦？为啥不在供销社干了？是不是工作不出色，领导不要她了？哼，我早说过，女儿家家的怎么能走南闯北，当初要是让我建邦顶上那职位，现在至于落得这个下场吗？这也不对啊，她要是因为干不好这工作，领导不是应该调去别的职位，这可是铁饭碗，哪有不要的道理，不行，那是我儿子的工作，我不能被她们俩妖精给作没了！”

　　把工作给建邦，建邦能行！

　　说着赵西凤就把烂围裙一扯，扔进杨菊怀里，她要进城！

　　“娘，您先别急，好像不是因为干不了工作的原因，华华说她因变故上不了学，余小鱼来了句谁说我上不了学，看样子，她有意要回去继续上学，那你说，她的工作怎么办？余笙还那么小。”杨菊引导的说道。

　　赵西凤不耐烦的啧了声，“我不就是恼这个吗？这职位是我儿子的，我得去想办法把职位给建邦！我得赶紧去找大山开证明，你下午好好上工，再敢乱跑，我饶不了你！”

　　杨菊无奈的跺了跺脚，她婆婆咋就这么不上道呢？

　　“娘，这供销社的职位谁都想要，她们咋可能说丢就丢，再则她们那么自私的人，要没个原因，我才不信她舍得回学校，娘，我跟华华估计，余建成醒了！”

　　“啥？”赵西凤理衣服的手停住了，她不敢置信的朝杨菊多走了两步，“你说啥？你再说一遍！”

　　“这也是我俩估计的，三弟醒了！”虽是估计，但杨菊觉得十有八九，不然干的好好的，已经拿了铁饭碗的余小鱼何必还要回学校继续上学！

　　余华华也赶紧上前说道：“是啊，奶奶，余小鱼不是一直说三叔生病的时候我们没去看他吗？奶奶，要不您去看看三叔，这样等三叔醒来，她们想拿这个抹黑你，咱们也好还击！”

　　这话说到赵西凤心里了，她就怕张喜梅跟余小鱼在她儿子面前胡诌，万一建成真相信了，那就惨了，她连忙朝门外走去，找余大山开证明。

　　可余大山说因为杨菊上午已经开了证明，她得过两天再去，这不明摆着是托词，赵西凤当成就不干了，“我是进城去看我儿子的，建成以前好的时候，回村你也没少在我家吃饭，大山，婶儿是真有事，你别拦着我，赶紧给我开证明！”

　　余大山一百个不愿意给她开，上次余小鱼回来说的很清楚，这老太太每次去城里都是故意惹事，哪有什么真的是看儿子的，怕不是家里不好过，又想去沾点什么便宜回来，毕竟昨个余小鱼给部队采购的事，大家都知道。

　　这老太太早不去晚不去，偏偏这个时候去，肯定是想去捞好处。

　　“婶儿，真不是我不给你开这个证明，现在村里都在忙着农活，你们家一会儿这个有事，一会儿那个有事，再说了昨个早上我特意安排牛车送村里人进城，你再等等，等下个星期，跟大伙儿一起进城！我还有事，就不配你聊了，你坐着喝水！”

　　说完余大山就低下头继续写报告，这报告可真难写，让他种地行，握笔杆子实在是难为他，不过国家现在大力提倡扫盲，还是得做好榜样，继续学习！

　　赵西凤看着他的头顶，无声的呸了一口，一个星期就一个星期，正好给建成点时间，等她过去的时候，他身体好很多，也有精力帮她治治那对白眼狼母女！

　　——

　　“晚上我回来做饭，今天是扎针的日子，你陪老大夫说说话。”中午张喜梅跟余小鱼叮嘱了番，余小鱼嗯了声。

　　晚上老大夫如约而至，余小鱼看着他进楼梯间，连忙下楼去迎他，老大夫一看她人，笑了，“回来了？”

　　“回来有几天了。”余小鱼体贴的接过他的药箱，“我妈妈说您说的中药已经可以停了？”

　　老大夫点了点头，“是的，你父亲的身体已经不需要再喝那味药了，里面的人参是大补，喝多了反而不好，你可看到你父亲的手，腿，时不时已经有些反应了？”

　　余小鱼连忙点头，她当然看到了。

　　“丫头，好日子快到了!”老大夫隐晦的说了句，余小鱼心里亮的跟明镜似的，她妈妈早跟她传达过这样的念头，但如今听老大夫说，心里还是止不住的激动。

　　“谢谢大夫，我会记着您老的好，以后一定好好报答你！”

　　老大夫摆了摆手，“说啥报答不报答，我只有一点，以后有啥好的药材，都送到我那儿过过眼，可好？”

　　这也不是什么难事，余小鱼答应了。

　　扎针的时候余小鱼在一旁看着，张喜梅也想进去看，但是得留个人在外面守着。

　　老大夫屏住呼吸，在余爸身上扎针，眼瞅着要扎到下半身，余小鱼自觉退到帘子后，老大夫不敢走神，继续扎针。

　　不知过了多久，余小鱼突然听到一声闷哼，这声音有些沙哑，她紧张的抓紧身下的床单，这绝对不是老大夫的声音！

　　余小鱼的心快提到嗓子眼了，她想出声又怕惊扰到老大夫，只能呆呆的坐在那儿，期盼声音再次出现。

　　似乎是听到了她的心声，闷哼声又想了几次，余小鱼又惊又喜，她果然没有听错。

　　帘子后安静了一会儿，又响起窸窣声，余小鱼猜想应该是扎针结束了。

　　“大夫，我刚刚听到有声音，我爸他……”老大夫一出来，余小鱼赶紧上前问道。

　　老大夫眼里也是喜色，“你没听错，是你父亲的声音，果真是身体调养好了，施针就是见效快。”

　　这时张喜梅也进来了，她看见俩人满脸喜色，期待的走了过来，“大夫，我爱人他怎么样了？”

　　余小鱼连忙跟她妈妈说道：“妈，爸刚刚出声儿了，还好几声！”

　　“真的？”张喜梅连忙掀开帘子走进去，好在有帘子挡着，她摸了摸余建成的脸，热乎乎的，想来是刚刚扎针她起作用了。

　　“大夫，我真是不知道说什么感谢你好，真的，说什么都没法儿表达出我的谢意！”张喜梅出了帘子，看着老大夫眼里满是泪水。

　　老大夫看不得这个画面，病人好了，那是好事，哭虽说也是喜极而泣，但终归是有些不忍心，他连忙说道，“我跟丫头还有事要叮嘱，你先平复平复心情！”

　　张喜梅闻言赶紧低头摸了摸眼睛，“你们聊你们聊！”

　　老大夫低头喝了口水，“上次给你那书，你看的怎么样？”

　　余小鱼连忙说道：“前面的我有看，只翻了一小半！”

　　老大夫追问道：“最后一面的穴位图看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