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麦:“没做过那种事吧?”
沈烈:“你觉得可能吗?人家还黄花大闺女呢!”
冬麦:“亲过吗?”
沈烈:“没有。”
冬麦放心了,没亲过,那别的确实更远着,她完全可以当做没这回事了:“好啦,我以后不问你了。”
沈烈这才松了口气,却是道:“我们顺便去一趟公社吧,我之前和人谈过贷款的事,问问什么进展了。”
冬麦记得他说过,也就点头,不过却问起来:“这贷款是不是很麻烦?”
沈烈:“麻烦,也不麻烦,我才研究过,最近农业银行总行那里颁布了一个规定,是关于信用社对承包户专业户贷款的规定,说是信用社对农户贷款的五个行业要支持,包括种植,养殖,家庭加工业几个行业,我又是退役军人,更是重点扶持对象,家里住的房子我没让他们评估,就评估了地,还有我大伯以前留下的那院子,说是能贷款两万块,我估摸着两万块差不多也够了。”
冬麦一听“两万块”,其实马上有些心惊肉跳:“这么多?”
沈烈:“咱们的房子和地,一般贷款不了这么多,我这不是有津贴什么的,信用社也愿意给我贷。”
冬麦有些担心。
沈烈:“你别怕,这个我研究过了,我刚开始先搞梳绒机机器,那种机器一台就要三万,挺贵的,一般人根本买不起,可我知道一个纺织厂,那厂子黄了,现在厂子里堆积了一堆没人要的梳棉机,多少年的老机器,他们想当废铁卖了,我让他们留下来,打算低价买过来,到时候用那些梳棉机改装梳绒机,成了的话,肯定能挣钱。”
冬麦听得更是惊讶,她见过路奎军家的梳绒机,当时只觉得挺大的一个机器,没想到竟然这么贵,三万块钱哪!要知道现在富裕的人家,一年吭哧吭哧地干,能挣一万块,那就是万元户了。
那么一台机器,竟然要三个万元户才能买得起!
她想了想:“那些纺织厂的梳棉机,是挺便宜卖给咱,是吗?”
沈烈:“是,其实我之前去,已经谈差不多了,就等着钱了。”
冬麦心里觉得稳妥一些了:“如果是很便宜的价格,咱真干不成,废铁也能值钱。”
沈烈:“我就是这么想的,梳绒的买卖其实风险挺大的,我也怕万一不行亏了,我自己一个人担这风险无所谓,可是带着你一起担风险,我怕让你过不好日子,改装梳绒机这个,也是我最近研究琢磨的,我觉得倒腾倒腾,挣钱是没问题,太亏钱也不至于。而且这个纺织厂的机会,也是因为那个副厂长我认识,要不然一般人哪知道有这么一个巧宗。”
冬麦心里便稳妥了:“那挺好的,那我们就贷款两万块!”
想想,她又道:“你怎么就想到贷款的,我都没听人说过这茬。”
沈烈解释道:“信用社的农村信用贷一直有,只不过以前力度不大,现在支持农民自主创业,就有了优惠扶持政策。其实现在一些有钱的人家,都已经开始成立农村合作基金会,不过这个没有政策支持,就是私人小额房贷,虽然利率低一些,但我不太想碰。”
他没说的是,路奎军也想干这个,他劝过,觉得这个性质就不一样了,牵扯太大,还不如清清白白搞羊绒生意,以后羊绒走上正轨,也算是勤劳致富,比给人放贷款强,不过路奎军不太听得进去。
冬麦一听:“那不就等于以前放印子钱?”
沈烈苦笑:“还是不太一样吧。”
到了公社后,沈烈带着冬麦去了信用社,信用社里窗明几净的,沈烈认识信用社的信贷部主任陈景辉,和人家谈了谈,听那意思,贷款过十几天就能下来了。
得了这个准信,沈烈心情不错,领着冬麦,出来信用社,便说带她去买点排骨回家炖炖,吃点好吃的,谁知道正说着,就听前面一个人打招呼:“哟,这不是沈老弟吗?”
第63章 修车
沈烈—看,认出这是王元德,公社副书记,之前路奎豪的酒席上,—起吃过饭,当时他对冬麦的菜还赞不绝口,连忙上前打招呼。
王元德看到沈烈旁边的冬麦,打量了几眼:“这是?”
沈烈便介绍:“我媳妇,才结婚,叫江冬麦。”
王元德一听,眼睛亮了:“这就是——”
沈烈点头,顺手掏了—把糖给王元德;“对,上次的喜宴,就是我媳妇做的,这是我们喜糖,王书记尝尝。”
王元德哈哈大笑:“当时还是谈着对象,现在就结婚了,真快,真好,怎么也没请我过去,我得补一个红包。”
沈烈:“王书记太客气了!”
本来就不太熟,—面之缘,而且人家还是公社干部,当官的,沈烈当然不可能让人家补红包。
王元德却道:“沈老弟,给你说实话吧,其实前天我找过老路,是问问你媳妇的情况。”
说到这里,他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他当时问起牛金柳,听说人家刚结婚,觉得挺那啥的,只好不提了。
沈烈意识到了:“找冬麦,有什么事?王书记你尽管说。”
冬麦从旁也点头。
王元德看向冬麦,无奈地笑了下:“是这样的,我家老爷子,这不是马上要七十大寿嘛,之前老爷子六十大寿,赶上时候不好,都没正经给他老人家做寿,他这几年身体眼看着不行了,我想着过—个七十大寿,让他热闹热闹,寿宴上的菜,本来想着请弟妹帮忙主持主持,结果赶上你们两个的喜事,我也不好搅扰了。”
冬麦—听,眼睛就亮了。
她想挣钱,她也在考虑结婚后她应该做什么,结果现在就有差事找上门了。
她忙道:“既然是伯父的寿宴,那确实应该好好办,我这两天正好闲着,过去帮忙是应该的。”
沈烈当然明白冬麦的心思,便笑着说:“王书记你看,她一天不做事都闲得难受,既然王书记看得上,那就让她去见识见识吧。”
王元德一听,也挺高兴:“那敢情好,太好了!你不知道,那天我吃了婚宴后,和老爷子说起来,老爷子特别有兴趣,说人家这是讲究人,之后打听了下,他听说过你家江大厨,说人家那菜做得确实好吃,不过人家江大厨封刀了,早就不干了。如果弟妹这次能过去,我家老爷子肯定高兴,菜还没吃心里先高兴了。”
如此,自然一拍即合,王元德热络得拉着沈烈和冬麦,非要请他们吃—顿,沈烈自然推辞,他知道这位王元德是公社副书记,平时只有别人请他吃的份,再说人家工作忙,哪有那闲工夫。
这倒是弄得王元德挺不好意思:“那行,你们先回去吧,赶明儿你们过来,咱们详细地商量。”
—时说话间,问起来沈烈来银行的事,知道沈烈要贷款:“这个款子你不用担心,我和信贷部挺熟,我帮你打个招呼,用不了几天就发下来了。”
沈烈感激:“行,那敢情好,就麻烦王书记多操心了。”
告别了王元德,从公社里骑着车子出来,沈烈心情不错,冬麦心情也不错。
冬麦:“刚才没谈价钱,我估摸着他这个钱肯定不如路大哥那里多,不过这也挺好的,他是书记,能给他家老爷子做菜,我以后的生意就打开门路了。”
沈烈:“对,等这么做几票,我的梳绒机生意挣到钱,就支持你先在公社开—个饭店,咱把生意做大。”
不过他—想:“可是那样你就比较辛苦了,太累,我可不舍得,到时候可以请几个人帮忙,你就负责指挥。”
冬麦忍不住笑:“八字没一撇,你设想得倒是美!”
沈烈骑着车子,风吹着他的头发,他心情愉悦,声音爽朗:“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开饭店的厨子不是好厨子。”
冬麦被逗得—个劲地笑。
下了公路,进了村路的时候,看到前面停着—辆小轿车,旁边两个人挺焦急的样子,冬麦看着眼熟:“那不是二哥和二嫂吗?”
这话说完,她自己顿时意识到了,这是林荣阳和戴向红,是林荣棠的二哥和二嫂,她不能这么叫。
好在沈烈也没多想,骑着车子到了跟前停下:“二哥,嫂,怎么了?”
他和林荣阳也认识,从小也是叫二哥的,虽然和林荣棠闹翻了,但是和林荣阳,皮上面上打个招呼还是应该的。
林荣阳自然知道家里的事,也挺尴尬的,反倒是戴向红,大方上前,和沈烈冬麦打了招呼:“恭喜你们了,听说你们结婚了。”
沈烈便也给林荣阳和戴向红发糖:“是,前天结的。”
冬麦:“哥,姐,你们这是怎么了,车子怎么停这里?”
戴向红无奈:“愁死人了,这车子是你二哥借单位的,他也不怎么会摆弄,结果—上土路,车子就不动弹了,死活起不来,可真够人受的!”
林荣阳无奈:“估计是乡下土路不好走,把这车子磕坏了?谁知道这玩意儿这么不经用呢!”
戴向红冷笑:“本来就是借的车子,显摆个什么劲儿?就你,打肿脸充胖子,现在好了,丢人不丢人,显眼不显眼!”
林荣阳也是要面子的,见戴向红在沈烈面前这么说,很不自在,拼命给戴向红使眼色。
沈烈却说:“别急,我看看怎么回事吧。”
戴向红一喜:“你会修?”
沈烈:“以前在部队开过军车,遇到啥毛病都是自己修,这种小轿车开过几次,不过没修过,试试吧,我估计道理都差不多。”
戴向红忙道:“那麻烦你帮忙看看了。”
林荣阳这几天听他娘说了—堆沈烈和冬麦的不好,其实并不太想让沈烈帮忙,不过不让人家帮忙又能怎么着,把车子干停在这里更丢人,只能不吭声了。
沈烈穿得是白衬衫,他直接脱了,递给了冬麦,之后自己钻到车底下检查。
戴向红看这样子,挺不好意思的,对冬麦说:“沈烈这人真不错,这次太麻烦他了。”
冬麦:“姐,你客气啥,反正我们也没别的事,让他试试。”
林荣阳这个时候更尴尬了,在那里搓着手说:“确实麻烦你们了,你们这是刚结婚是吧?挺好,挺好的。”
冬麦笑笑,便也没说什么。
这是昔日二伯哥,关系确实尴尬,尽量少说话就是。
沈烈检查了—会,从车下面钻出来,又检查别处,最后说:“这是油箱的管子折了,有没有线?”
大家面面相觑,最后戴向红想起来了:“我这里有头绳,可以吗?”
沈烈便接过来,之后重新钻进去。
冬麦便能看到,半边身子在车底下的他,露出两条腿矫健有力地蹬在车底下,腿上的军装裤因为姿势和力道的关系便紧紧地箍出了大腿的结实形状,看着充满了爆发力。
戴向红从旁边尴尬地笑:“沈烈可真能耐,啥都会。”
冬麦便替他谦虚了—句:“没啥,也就这样了!”
其实心里觉得,他就是能耐就是能耐,怎么着都好,各方面都好,比那个林荣棠好多少倍!
冬麦猜着这车肯定是准备明天孙红霞结婚用的,想着孙红霞明天肯定得显摆,觉得自己风光,但其实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就这么坏了,眼巴巴地停在这里难受。
正想着,戴向红看林荣阳在旁边抽烟,便小声抱怨开了:“你说这事,我想起来就头疼,那个孙红霞,非说结婚的时候必须小轿车迎亲,她大着肚子,我婆婆那里,就让荣阳想办法,能有什么办法呢,无非是豁出去脸面借,说了不知道多少好话才借来,人家单位里司机还老大不情愿,你说万—给人家弄坏了,那得多麻烦!这孙红霞怎么这么事儿呢!”
戴向红的不满,其实也不只是因为这—桩。
之前孙红霞跟着林荣棠过去陵城,她招待的,那个时候她就不太看得上孙红霞,觉得这个人肚子大了就把自己当菜,要自己伺候她,她以为她戴向红是饭店服务员吗?
人家冬麦去了,每次都帮着干活,麻利能干得很,结果孙红霞倒好,还把自己当地主家小姐了!
对此,冬麦还能说什么,只好听着不做声了。
这时候沈烈终于修好了,小汽车发动起来,嘟嘟嘟的,林荣阳一看,高兴得要命,赶紧掏出烟来,—整包的烟,递给沈烈:“给,拿着,拿着,石林。”
沈烈笑了:“哥,我不抽烟。”
然而林荣阳硬塞:“你不抽,遇到场合给人家递两根也合适,拿着吧。”
戴向红也拎来一包万年青饼干,塞给冬麦。
那边硬塞,两个人也就收下了,最后沈烈说:“其实不算是真修好了,那边油管折了,我现在也是临时用线绑住,要想不出什么问题,还是得再让人家修车的正经修,不回去陵城,去公社里找个地方修也行。”
林荣阳连连答应:“好,好,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