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曦:不好看吗?
许恙:好看。
陈曦:粉红可爱微笑脸jpg
许恙抿抿唇,嘴边便有了一个微微上扬的弧度。
姚兆拽住起身帮忙芳姨收拾碗筷的许意,压着声音喊:“喂喂,看那,看。”
许恙靠在窗边,低着头微微的扬着唇,抱着手机发呀发,许意远望着许恙,表情凝重,并不像从前那样有着如释重负般的欣喜。
姚兆看出来了,所以随便端了个盘子追着许意去了厨房:“不是,你这是一张什么样的脸?今天晚上也没吃苦瓜啊,你怎么这么丧?”
许意将手中的碗碟都放进了洗碗槽,芳姨在收拾客厅桌面,此时厨房里就只有许意和姚兆两个人。
许意默然看了姚兆一眼,没说什么就准备往外走。
姚兆一把抓住他,另一只手指在了他鼻尖:“你什么眼神瞧着我呢你?跟我说清楚了!”
声音略低了些,姚兆问:“你担心许恙?跟我有关?”
“跟你有关,又无关。”许意说,“你也看出来了吧,他对陈曦不太一样。”
许恙对陈曦的态度已经很明显的跟他对自己和姚兆态度出现了区别。
大约许恙自己也已经意识到了这是怎么样的区别。
许意的担心便是由此而来:“他好转了很多,其实我还是挺开心的。我自私的希望他能借着与陈曦的接触,可以更好的更迅速的好转。但太自私了,不是吗?”
事情的起因,确实是陈曦主动凑上来的。
但发展成这样,大家都有一些始料未及。
他们以为,许恙至少能多一个朋友,多一个同这个世界的接触方式。但许恙尝到甜头后,根本不愿意浅尝即止。
他想要的更多,他要的不只是一个朋友。
他要的是爱,但不允许割裂的爱,必然充满了强烈的占有欲,那是排他的只允许一个人进入其中的爱。
姚兆非常乐观:“我觉得陈曦应该也有那么点意思吧,我看着应该多少有一点点。芳姨不还说了吗,她今天下午走之前还特意过来看了许恙,好像还抱了抱他?”
姚兆呵呵笑着拍拍许意的肩:“你也别太担心,虽然我觉得那个陈曦把脾气真的不怎么样,但……”
许意淡淡的打断了姚兆:“你和许诺妍两个人彼此之间都算有那么一点情谊吧,但现在是怎么样了呢?”
许意的话刺中了姚兆唯一的软肋,姚兆一秒中箭,脸色一秒垮塌:“你这个例子就有点过分了哦。”
默默看了姚兆一样,许意又去给芳姨帮忙了。
姚兆摸了摸心口,等走出厨房后又笑得一如往常。
《弑君》的剧组在西北某一个偏僻的小镇旁搭了个景,小镇历史悠久,四围还完好保留着有几百年历史的城墙。
城墙庄严,巍峨伫立在西北的边陲小镇,为华国抵挡了一次次来自边塞之外的攻击,也留下了无数历史的痕迹。
许恙又开始拍照,拍A市每一天的天气。
自从那次陈曦表扬了A市的天气后,A市就开始哗啦啦的下雨。
今天是连绵的暴雨,明天是乌云压阵大雨将至。
他拍A市,陈曦就拍这小镇的炎炎烈日。
西北的太阳真的很晒。
太阳没出来的时候能让你瑟瑟发抖,等到了正午,又能把你热脱一层皮。
但这里的风景是真的好。
陈曦站在高高的城墙上拍远远的落日,地平线上落日缓缓下移,温暖的橙光也在悄悄的淡。
结束了为期半个月的培训后,正式进入了电影的拍摄。
今天这场戏,便是小女皇登基前的一场以黄昏为背景的戏。
陈曦扮演的荀溯牵着小小的公主走在高高的城墙上,宫人们远远的候着,两方拉开了越来越远的距离。
才只七八岁的小姑娘侧着头像荀溯看,水灵灵的大眼睛轻轻的眨呀眨。
她的母后总一再的告诫她,与荀相一处时一定要万分谨慎,每一个字都需要先在肚子里千般斟酌万般思索后再说出口,省得惹怒了喜怒不定的荀相。
她母后是这么说的,她身边的宫女和宦官们也是这么说。
可清裕觉得,这个温柔牵着自己的人跟他们口中说的那个不太一样。
清裕总觉得,他们一提起就会瑟瑟发抖的那个荀相跟她眼里的荀相一直很不一样。
就像这一秒,荀相牵着她的手行走在城墙之上的时候是那么的温柔,就连变小的步子都是他在很明显的将就着她这个小矮子。
他是温柔细腻的,这种细腻连她的父皇都没有过。
母后有时候会有,但绝大多数时候,母后的眼里都只有她那两岁出头的小皇弟。
清裕瞧着这个比母后还美的男人,瞧着他的整个轮廓被落日的余晖镀上了层金光,好看得直接看呆了眼。
荀溯其实对人们的视线一直十分敏感。
他从小长在勾栏,因为姿容出色,很早就开始被人觊觎窥看。
人们看他的眼光一向带着□□裸的欲望,难以遮掩的令人作呕的欲望。
他靠着那些欲望崛起,也最终靠着那欲望得到了权倾朝野的力量。
他因为那欲望得到了很多的东西,可不喜欢的东西终究还是不喜欢。
荀溯本能的讨厌被人直勾勾的看。
他感受到了小公主的窥看,微微皱起了眉头,却仍然不动声色的注视着城墙外的远方,他道:“公主请看。”
请看那广袤大地,熙攘街市,东升西落之地皆为王土,明日之后便统统属于你。
城墙有些高,小公主踮着脚抻长脖子向外看。
她是养在深闺的公主,随先帝上过城墙却从未如现在这样被要求驻足远望。
公主认真的看了许久,收起了踮起的脚。
荀溯问她:“公主看见了什么?”
公主眨眨眼问:“我是应该说真话还是应该打官腔?”
母后曾临时抱佛脚找先生来紧急给她补过功课。父皇在世的时候,她是最受宠爱的小公主,谁也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会被扶正成女皇,因此早年学的那些便都派不上用场。
紧急补功课的先生和母妃批评她,说女皇就该有女皇的样子,不可以再童言无忌,也不可以说出心里的话。
他们让她打官腔,他们告诉她知道的应该怎么答,不知道的又应该怎么答。端着仪态,威严肃穆,得要看起来确实像是那么回事,不可以再像小孩子那样说话。
她自问学到了之中精华,可在荀相询问她的这一刻,面对比父皇、母后还温柔的荀相她有了一点点的动摇。
她不太想说那些套话。只有她和荀相的时候,她很想说一些她作为清裕小公主才会说的话。
荀溯低下头,看着面带稚气又略有些紧张的小公主。
良久后,他半叹道:“先说真话。”
小小的公主点点头:“真话就是,外面好大,我好想有一天能出去看看啊。”
过去她被锁深宫,母后说有遭一日她长大成人便能出嫁开公主府从此远离深宫。但如今她被扶成女皇,她便知道她永远都出不去了。但她真的很想看看宫墙外的河山,是不是真像书中所写那般层峦叠嶂浪涌滔滔。
她将心头的遗憾说出口后,却很快反应过来自己这句话不对,这句话听起来像是在埋怨那个将她扶上帝位的男人。
意识到这一点后,清裕突然紧张起来。
小小的手掌紧紧的捏着荀相的指尖,她的手心里倏然沁出了冷汗。
然而牵着她手的男人只是轻轻的嗯了声,淡淡道:“知道了。”
这个传言中狠厉毒辣的男人,其实真的很温柔很温柔。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表怕,这不是恐怖片,这是甜甜甜甜文呀!
第49章
陈曦认真研究过荀溯这个角色的时候,突然觉得他与原故事里后期的许恙有很多相像的地方。
荀溯是疯狂的,许恙也同样疯狂;荀溯是轻贱人命的,许恙也同样的轻贱。
但他们又是不同的。
许恙最后的选择是杀戮,无休无止的杀戮,高压的统治,强硬的企图控制着这世间万物。
荀溯明明不爱这个世界,对很多很多人和事深恶痛绝。他明明权倾朝野,却最后并没有如他人所料将小女皇当成一个傀儡饲养。
他将小女皇当成了他对这个世界所有的希望和期望。他希望以己之力建立一个平等的世界,平等的对待所有人,不论男女,无论老弱。小女皇是他亲手栽进土壤中的种子,他用血腥的方式镇压时局,只为保护那颗娇嫩的还未发出芽孢的种子。
荀溯厌恶这个世界,但他是企图改变这个世界的。他的心里还有爱,哪怕只有一点点都不足以让他彻底的厌倦并企图毁灭这个世界。
他跟许恙看起来或许有许多的相同,但实质上却并不一样。
得到许恙的故事后,陈曦也大概猜到了为什么系统只要她饰演反派的情绪。
对一个心怀极端怨念毫无爱意的人而言,你坐下来与他大谈世间生灵的真善美,那人必然是听不进去的。
每个人都有着自己处事的逻辑,每个人几乎也只听从与自己思想最为贴合的逻辑。所以才会有了迂回的劝谏,才会有说话的艺术。
这个在她脑海里的系统想要做的应当是让陈曦用饰演反派时的情绪,一点点的填满许恙。系统虽然什么也没说,但一开始就把情绪交换看成一场交易的陈曦从最初的时候就已经小心翼翼的在每一个反派思维中种下了一点点善因。
这一点点的善因便是陈曦为那个得到自己情绪的人,种下的一颗善意的种子。
善意的种子越累越多,等到时机成熟时,那些种子便能撕裂开负面的情绪表象,冉冉为空无的灵魂带来无边的生机。
《弑君》这个故事,讲述的其实是一个人寻真的过程。
故事的主人公不是荀溯,不是小女皇,更与那朝堂无关。故事的主人公是郑菲饰演的一名初入江湖的刺客,她的名字叫挽风。
她原以为她的第一个任务将会是简单的刺杀某个奸商,或者刺杀某个狗官,却不想她的第一个任务便是刺杀庙堂之上的那位小女皇。
也是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知道,她所有的同伴们都早已经在刺杀佞臣荀溯时身死。荀溯权倾朝野又非常的多疑,此时再难近身,他们便把刺杀的主意打在小女皇的身上。
小女皇其实也是不好近身的。她身边皆是荀溯亲手挑出的忠心耿耿之人,不仅卫兵层层拱卫,就连服侍左右的小宦官都练过家子。
所以挽风是最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