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没说话,云悠却知道,对方答应了。
让苏墨洲来处理这种事情,比她活活打死一个老头来得更有余地,云悠向来不爱脏了自己的手,况且,老赖头可不是重点所在。
...
文乐珊等了一个小时,觉得差不多了,刚想去找几个村里的姑娘去假装一不小心撞见,却见村里的人自己就异动了起来。
跟着三三两两的村民,去向都是朝着那小黄泥屋去的,文乐珊心中一喜,或许是被别人撞见了吧,这下刚好,能将自己摘得干净。
等到她挤进最前面,入目的场景却让她心底顿时发寒。
闻木匠正拿着一个扁担,一下一下狠狠打在老赖头的身上,老赖头已经被打得哀哀叫唤,吐不出清楚的词儿来,只顾四处躲,但是体力到底不如四处赶活儿的闻木匠,不管逃到哪儿,那扁担都能打下来。
闻母正死死搂着闻云悠,站在苏墨洲身边,眼神恨不得吃了那地上四处爬蹿的老头。
“连我的闺女也敢打主意,你他妈活腻了,老子今天就送你进坟!”
“大家评评理,这个老货在村子里干了多少缺德事儿,今天倒好,被赶出村子,报复我们,想拉我女儿,要不是被城里的苏先生撞见了,我女儿得遭什么罪!大家都是有儿有女的人,这么个东西成天在村子游荡,今天敢拉我女儿,明天就敢拉你家的女儿!老货拿我们当没种的人,不绝后患,我们村都要不得安宁了!”
“打死他!打死他!”
他们没种么?当然有种!村民的情绪被激得高昂,眼看就真要活活打死那老头了。
文乐珊傻了眼,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错,让必死的局又翻了个局面。
李青从远处急匆匆跑了过来,有些消瘦的肩膀一耸一耸,明显跑得急了。
“快停手!真打死了人,上头查下来,你们想蹲牢子啊?”
蹲牢子是极为可怕的事情,是抹黑全族的大罪,村民的情绪这才冷静下来。
闻木匠一脚踢在老赖头身上,将对方踢得一个轱辘转了个圈倒在地上大喘气。
“见你一次,打你一次!不怕死你就再来!”
文乐珊在人群中半句话不敢说,再怎么蠢,也明白,这种全村已经嫌恶上的人,她不能再开口了。
老赖头瞥见了文乐珊,当下唔唔唔激动起来,朝着文乐珊的方向想爬起来,却被村人架起来,朝村子外拖走了。
临走前,老赖头望着文乐珊的一眼,满是记恨和阴狠。
文乐珊没看见这一眼,她看见闻云悠对她露出一抹极为冷冽的浅笑。
仿佛在说,该你了。
第128章 、重生14
这一趟回村, 老赖头差点把命交代在了村子里,老头的内心现在是怎样的想法,人们无从知晓, 怂恿这一切的文乐珊更加没放在心上。
她意识到了更加让她不能接受的事情。
苏墨洲对待闻云悠, 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和她是不一样的。
明明他们之间没有情话,没有牵手,更没有什么你来我往的赠物, 但是文乐珊的芯子早就不是真正的十九岁心智了,那种近乎于小心翼翼的呵护, 是她两辈子也未曾见过的东西。
怎么会是闻云悠?怎么又是闻云悠?
上辈子他们之间有交集么?闻云悠在苏墨洲回苏家之前就出嫁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局面发生?
一切都在一点一点的脱离旧轨迹,从某个时间, 某个事件没能吻合上开始, 纺织机的线,乱了。
文乐珊回了家就把自己关进房间里,无论文母在外怎么拍门, 都没有反应,她需要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自己上辈子的记忆, 找到将一切拉回正轨的办法。
上天让她重生, 她不能浪费这样的机遇!
“你咋回事儿?活儿你也不干, 出门也不知道整啥,你去找了赵村长的儿子么?怎么几天了都没个信儿?闻家那个书袋子现在都比你有模有样的,你可不能让她比下去!”
文母在外面拍着门,见里面没有动静,心中越发不高兴,这妮子怕不是皮子痒了, 这段时间跟中邪了一样,听文乐豪添油加醋的说法,文乐珊在村子里的风评有些不大好了,成天跟在那个苏先生后边,也不知道在折腾什么。
闻家当天就挎着一篮子的礼送到了牛棚老头家里,老来吧嗒吧嗒抽着烟,对着干净破旧的灶台努了努嘴,示意把东西放那儿吧。
当晚苏墨洲回来,掀开篮子上的布,篮子里摆着鸡鸭鱼蛋,还有一大罐子的辣椒酱。
“你救了文家闺女,这是谢礼,晚上炖个鸡汤。”
老来说完,又从角落拖出一个蛇皮袋,打开一个白布口袋,是一丛一丛的菌菇。
苏墨洲没说话,洗手开始做汤羹,来着乡下,他也从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泡在文书里的学者,变成了一个做饭洗衣样样都会的人。
鸡油慢慢被熬了出来,飘在汤面上,泛起一些清亮的油黄色。
香味刺激了味蕾,分泌出一些唾液,苏墨洲才刚刚领工分,还是只有别人一半儿的工分,攒到现在,也还没够兑一斤猪肉,他已经许久没碰荤腥了。
温润的眸子垂了下来,睫毛在缭绕的烟火水汽里沾了一层薄薄的灰白,将那双眸子里的情绪尽数掩去。
他想要的不是这些。
脑中浮现出那少女乖巧地伏在自己胸前的触感,手指不由自主地轻轻一颤,下意识地握了握。
不可以,不能急,要有足够的耐心才行。
...
云悠刚刚洗过澡,闻母非说她遭了晦气,用柚子叶煮了一锅洗澡水,让她泡了个澡,才准她上了楼,又在二楼四周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番,将所有可能容人跳进来的道口都堵住了,生怕那老头惦记上了自家的闺女。
用毛巾将头发擦得半干,半湿的头发顺着雪白的小脸服帖地垂在肩旁,在台灯柔和的黄光下,带着说不出的娇态,眉眼拂过,却又无端有一缕寒意飘过。
“喵嗷~”
狸花猫蹲坐在窗台上,对着屋里的美人叫唤了一声。
“别担心,我可不是吃亏的主儿,咱们,也送她一份大礼,看看她,嗯,会不会喜欢。”
美人凉凉地说道,水眸在光下泛着一点墨意。
翌日,天色还昏暗着,还未迎来春分,清晨的太阳就起得格外晚,文乐珊想了一夜,决定去找一个人。
村道上半个人影都没有,昏暗的清晨,那种刚从黑夜中脱离出来的寂静,还带着黑暗的冷意,仿佛有什么魍魉,趁着天光来之前,仍在昏暗中作祟。
那人住的地方有些偏,屋子在村里也实属破旧的一户,这两年才建起砖房,文乐珊心中厌恶,如果不是闻云悠命硬,不肯按照自己的安排乖乖从了老赖头,自己又怎么会来找这户人家。
这闻云悠的葬身之地,往后的地狱坟场。
砖房渐渐近了,在昏暗的光下,十分不起眼,在文乐珊眼里,却跟鬼门关没什么区别。
都是闻云悠的错!
心中暗骂,文乐珊脚步顿了顿,脑中开始思索该怎么开口。
就在这顿了顿的一瞬间,一只枯木般的老手从背后悄无声息地伸了过来,猛然捂住了文乐珊的口鼻,气力极大,就这么捂着对方的嘴,将文乐珊往旁边干涸着,长满了杂草的渠沟里拖了过去。
口鼻间传来一股说不出的恶臭,像什么东西馊臭了很久,文乐珊惊恐地挣扎着,踢打着,不知打到了什么地方,对方闷哼一声,发出嘶嘶嘶的抽气声。
“他娘的,老实点儿!”
苍老的声音一出,文乐珊就认了出来,是老赖头!
他想干什么?!
文乐珊被对方摁住了手脚,接着,对方整个人都骑到了她的身上,居高临下,带着满脸猥琐又狠绝的垂涎之意看着她。
“你害老子遭了好一顿打!差点命都没了,你说说,你怎么赔老子?”
说着,老赖头狰狞地嘿嘿一笑,开始单手伸手解自己的裤带子。
“你想干什么?救...!”
一把破布被塞进文乐珊嘴里,堵住了对方呼出口的求救,带着同样的馊臭,让人喉间作呕。
“老子想过了,你他妈的坑老子,总得赔老子一个女人,你自己就是啊,今天正好,咱们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就地办事儿吧!”
说罢激动起来,喘着粗气儿,开始伸手往文乐珊的衣服里摸。
惊怒化作愤恨,愤恨化作怨毒,文乐珊开始拼死挣扎。
她不能,绝对不能被这种老不死的渣滓得了手!
她的未来是苏墨洲那样的神仙人物,对方会爱护她,纵容她,给她所有最好的东西才对!
“还反抗?!告诉你,今天不让我得手,明天我就去和村子里的人说你勾引老子,你坑了老子,没给老子找到闺女,你就得自己跟了我!”
老赖头脸色都开始涨红,仿佛马上就能登上他想了许多年的极乐,手上越发粗鲁放肆起来。
文乐珊心中恶心到了极点,浑身都绷直了,用尽所有力气,一个抬腿,膝盖顶在了对方的后腰处。
深可见骨,却狭长细窄的鞭伤顿时裂开了。
老赖头一个痛呼,弯下了腰,放松了对文乐珊的钳制。
文乐珊随手抓住了一个什么东西,照着那吃痛的老头用全力砸了下去。
“啊...!”
短促的叫声没能在昏暗的清晨里激起波澜,迅速在空气里湮灭了。
老头眼睛一翻,额头被砸得血流不止,朝后倒在了地上,口中斯哈斯哈得喘着气,像是被打蒙了,如一条脱水的鱼,在岸上濒死。
文乐珊站起来,呆呆望着那倒在地上的老头,胸口传来一阵凉意,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衣服被扯开了,胸前的衣服扣子被扯落了,掉到草丛里不见了踪影,露出青春柔嫩的胸肉。
受辱的怒意瞬间传遍四肢百骸,直上脑门。
对了,她还记得,这老头说,要去和村里人说她勾引他,要缠着他,这次不得手,还会有下一次!
手里沾着血的石头自己举了起来,手臂自己动了,石头带着怨毒,又一次砸到了老赖头的头上。
“磕啷——磕啷——”
寂静的,昏暗的清晨,在长满杂草的渠沟里,仿佛有人在用石头砸核桃,一下,一下,又一下。
去死!去死!老货!敢动我!敢打我的主意!
妨碍我的人,都去死!
文乐珊额头上全是汗,手上脸上溅满了暗红的血,孽障迷眼,浑身都打着神经质一样的摆子。
最后,她终于累了,气喘吁吁地看着面前的一切。
手中的石块掉在地上,周围的一切渐渐清晰起来,她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她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