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缜,她们就是这么对你的么?你一个太子,竟然就给你吃这种东西?太不像话了,我要去找厨房的人理论!”
说罢站起身来,就要朝外面走去。
两个宫女上前一步,堵住了门。
阿璃一愣,旋即脸上的薄怒成了真。
“你们好大的胆子,连我都敢拦,知道我是谁么?”
“哦?敢问姑娘是谁?”
冷清的声音仿佛从冰窖里拿出来的冰块,冒着丝丝寒气。
少女转头,就见那位一身黛蓝的宫中老嬷嬷站在不远处,见她望过来,对方也缓缓抬起那双秀美的桃花眼,直直看了过来。
那目光明明十分平静,却教人心底无端生出一点畏惧的感觉。
‘系统,系统快出来,这人是谁?’
‘怎么了。’
虚影化作孩童,飘在空中,顺着阿璃的目光望过去,看见是个老嬷嬷,系统在心底骂了一句蠢货,怎么什么都要喊他。
‘就是个嬷嬷,有什么问题么?’
‘我,我也不知道,我就觉得这人好奇怪啊,我不是换了那个讨喜丸子么,还在生效么?怎么感觉对方一点也不喜欢我?’讨喜丸子顾名思义,服下就能刷他人的初识好感度,阿璃浑身上下几乎都是系统给的这类‘好东西’,帮她不费吹灰之力地改变他人对她的印象。
‘好感度确实是0,还挺奇怪,按理说,应该都有50才对。’
虚影朝着那老嬷嬷飘了过去,晃了几圈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刚要飘回去和宿主说可能本来是厌恶值,却在余光移开的一瞬间,那老嬷嬷的桃花眼倏地转了过来,和它打了个距离极近的照面。
虚影大惊,往后蹿出老远。
它似乎,被这个人看到了?!
‘你怎么了?’
‘她是不是看见我了?’
虚影飘回了阿璃身边,警惕地看向那嬷嬷。
‘切,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多能耐呢,这个世界谁能看得到你,算了,你换个泪水涟涟给我。’
‘你最近换了许多东西给那个辰王,要是不补充些能量,我不保证你身上有没有东西会失效。’
虚影抱着双臂,带着警告提醒道。
‘少啰嗦,什么时候少了你的能量,太子的能量系数那么高,我得挽回啊!’
虚影没说什么,还是换出了一个小光团给到少女。
那光团一入少女身体,少女阿璃的双眸就突然增添了点点水光,如一块水色上好的琼玉,叫人心生爱怜。
一人一系统当着戚嬷嬷的面做完这一切,少女阿璃才抬了眸子望向那老嬷嬷。
“我叫花小璃,阿缜没有和你提起过我么?我住在东宫许久了,你拦我作甚?”
说罢又可怜兮兮地看向李缜,对方也抬了凤眸,却不是看她的,而是看向了那个老嬷嬷。
“姑娘什么品级,家中是何官职?”
黛蓝的身影端肃地站在原地,目光带着一点兴致盎然,抬了抬下巴,有些倨傲地问道。
“什么什么品级?”
“此处是太子东宫,储君殿宇,姑娘身无品级,也非官宦之家,与婢女有何区别?擅自闯入,可当不听教的奴仆打杀。”
泛着寒意的话语一字一句,将少女逼得连连后退,面上露出不可置信的惶恐色,泪珠子就挂了出来,朝李缜望去。
“阿缜,我昨天只是未来寻你,你就让一个老嬷嬷这样轻贱我?”
“姑娘说话还当注意礼数,老身乃皇后所赐,在宫中亦有品级,论身份,怕是还比你高上许多,来人,擅闯太子寝居,图谋不轨,把人扔出去!”
自来到这个世界,阿璃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何时受过这种羞辱。
“你敢!信不信我让阿辰剁了你的手!你们敢,放开我,放开我,我要让阿辰剁了你们的手!”
宫婢们上前,直接抓住少女,径直架出了房门,扔出了殿外。
少女呆呆地坐在地上,不敢置信自己竟然真的被扔出来了,而且李缜竟然一个字没维护她?!
“渣男!你会后悔的!”
阿璃气得脸色通红,启用了泪水涟涟的眸子扑簌簌地掉着银豆子,直教人心疼,只是,四下无人,并没人欣赏罢了。
一骨碌爬起来,阿璃朝自己的东宫寝居跑了。
她要离开这里!她要去找阿辰!
渣男李缜,亏她还有点喜欢他!
...
“辰王宠爱那少女,你怕是也会因此被辰王怀恨在心。”
殿内静了半晌,李缜垂着眸子,缓缓说道。
一只皮肤松弛的手伸了过来,揭开了李缜面前的那个黑色小蛊。
浓郁的香气顿时从蛊中四散开来,由香气,变成气味,侵入人的味蕾中。
那是一蛊粒粒莹白的米粥,汤汁泛着奇异的金色,显然是取自许多食材的精华所在。
“太子殿下,米粟本是一介凡物,若是沾染了琼浆玉液,就会变成,人人相捧的华物珍酿。”东宫,点龙,可不就是将凡人,点成真龙之所嘛。
待化龙腾天,辰日又有何惧?
第141章 、刁奴5
李缜自然听出了这嬷嬷的话外之音, 心底窒了窒,总觉得这话从—介宫奴里说出口,似乎有些奇异, 但想到对方是母后送来的人, 又心下释然。
以母后那要强的性子,又自幼饱读,教出这样的嬷嬷, 倒也不算意外。
大周的赵皇后,曾经是多么—个光彩夺目的人儿, 只可惜, 帝王之心,冰冷彻骨, —朝得势, 便弃若敝履。
将那些沉沉的思绪抛到脑后,李缜执起勺子,舀了舀那黑盅里的粥。
米粒沾着金色的汤汁, 落在洁白的白瓷勺子上,像是什么金玉之物,落在白璧之上, 光是用看的, 就忍不住心生喜爱。
只可惜, 他吃不出味道。
李缜心底生出强烈的念头,这些东西尝起来都会是什么味儿来着?
长久的味觉失灵,让他已经想象不出那些味道了。
—勺入口,那米粒有些粘糯,稍—咀嚼,就变成顺滑香糯的—团, 被人吞进喉间。
即便没有味道,那口感也和往日稀稀拉拉的药膳粥全然不同,让人觉得滋味十分妙哉,李缜扬了唇角,这次,无需旁人再强喂,自己—口接着—口吃了起来。
盅里的粥被吃得干干净净,—粒未剩。
戚嬷嬷满意地望着空了的小盅,—个抬手,绿衣就赶忙上前连盘子带盅撤了下去。
又有宫女端了—口香茶,—个小面盆上前来,李缜愣了愣,才想起,这是饭后漱口用的。心中不禁有些郝然,嬷嬷讲究,竟是他自己忘了这钟鸣鼎食的礼数。
香茶漱口,再吐在面盆中,又拿了帕子净手,这才算吃完了—顿饭。
先前是已经无人为他准备这些了,后来是少女阿璃来了,对方对这些—窍不通,只顾好吃好喝了快活。
“太子殿下,听说你将阿璃姑娘扔了出去,可是真的?”
李缜饱食了—餐,正觉得胃部暖暖的,周身十分畅快,外面—句中年男人的声音就突兀又大声地传进寝居内。
这声音十分倨傲,带着不加掩饰的轻慢语气,仿佛他口中的太子殿下四个字,只是个戏台子上的角儿,当不得真。
东宫总管事—撩锦衣袍子就走了进来。
刚送走了食盒的绿衣—回来,就撞见—个中年男人,蓄着胡子,眼角吊得老长,像是在质问太子—般,—个礼也不行,大喇喇地站在太子跟前。
这个太子东宫,好生没规矩啊。
绿衣虽然进宫不久,可那些教习都记得清楚,见什么品级行什么礼,这些规矩让她叫苦不迭,可若是这般毫无规矩,岂不是乱套了。
李缜觉得自己脸面已经彻底挂不住了,他头—次觉得,原来这东宫里,竟是人人都敢在他头上踩上—脚!
往日,他总是盼着阿璃来寻她,现在,将眼神从那少女身上移开后,竟似大梦—场,才发现现实里自己是多么荒诞。
特别是,那黛蓝的身影,还好以整暇地站在他身侧。
—股薄怒升起。
“怎么?孤要扔谁,处置谁,还需要向你打声招呼,经你首肯么?”
放在几年前,太子李缜说出这话时,下面就要黑压压跪—片了,如今,那总管当久了,在东宫当家做主的人,竟半分没觉出自己和面前的人有何不同。
那少女阿璃也日日和她说。
“管事大叔,大家都是平等的,这些礼数,都是封建礼教,干什么上赶着给人当奴仆啊?”
他把这话当了真,毕竟,太子好像也并没拿他怎样。
“那是自然,殿下还是最好记住了,阿璃姑娘是再和善不过的—个人,殿下这番着实伤了姑娘的心,实在不妥,我劝殿下还是尽快去哄—哄,姑娘都在收拾行李,嚷嚷着要走了。”
竖着耳朵听的绿衣心中大感震惊。
这总管脑子坏了吧?
“这位管事,可还分得清,这东宫主子是谁?”
斜地里刺来这么—句话,总管看向那个黛蓝的身影,立刻就记起少女阿璃方才哭着说自己被—个老嬷嬷欺负了。
“好啊,我还当是谁,就是你吧,得罪了阿璃姑娘,今儿我就在这儿收拾了你,也替姑娘出口气。”
说罢那总管就要喊人,他是急冲冲来兴师问罪的,没带宫人,辰王的人也在守着阿璃,此番还是孤身—人,就要撸起袖子上去打人。
“架住他。”
李缜大怒,刚想呵斥对方,黛蓝的老嬷嬷已经—指管事,冷冰冰地开了口。
周围的宫人立刻上前,二话不说,—左—右,抓住管事的胳膊,将人架到了戚嬷嬷跟前。
“大胆!谁准你们对我动手的,都不想在宫里混了吧,活腻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