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是谁要毁她的清白?夺她的命?
是了!定是那位谢家小姐!自己占着皇子正妃之位,一天不挪位置,那温柔似水的谢小姐便一天是无媒之人,见不得天日。
滔天的怒意一瞬间覆盖了恐惧。
“好叫你们知道,我乃六部尚书之女,若我有事,你们断不可能脱身。”
出亭子的路已经被堵死了,李元玉提着裙琚,身后只有三丈崖台。
“那皇子妃应当知道,平白无故地,给我们十个胆子,也不敢来找您这等贵人的麻烦。”
扮成侍卫的歹人又上前一步,目中秽光大盛。
“是不是谢灵韵?”
李元玉站上了座椅,一只脚跨上了栏杆,扶着亭柱,已是被逼到绝处,她颤着声,想套出更多的话。
侍卫笑得更大声,一拥而上。
“谢灵韵是谁?”
这是李元玉被敲了后脑,昏过去前听见的最后一句话。
再度醒过来,她已经被捆了手脚堵了嘴,周围一片昏暗,自己正躺在一片草堆上,腹中传来一阵隐痛,让她记起来自己经历了什么。
她在进香路上,被扮成侍卫的歹人绑了。
“二当家,要不和老大说一声…这毕竟是朝堂里的人。”
“去你娘的,老子干都干了,你以为是谁要这小娘的命?泄我的气?等会儿爽的时候你就给我干看着!”
房门一下被推开,原来外面已是昏暗天色。
李元玉挣扎起来,几个粗布衣衫的歹人走进来,带头便是白日那人,几人搓了搓手,吞着口水,半句话不多说,朝地上的女人扑了上去。
外袍一下被撕开,李元玉眼泪流了下来。
猥琐歹人似乎觉得不够刺激,扯了堵嘴的白布。
“放开我!救命!我是三皇子妃,你们敢!”
一声裂帛身传来,外袍被撕烂了,露出里面的雪白里衣。带头的歹人兴奋起来,开始口无遮拦。
“哈哈,三皇子妃!别挣扎了,要你命的人,可正是三皇子!不如伺候完了我们兄弟几个,最后快活一番!”
李元玉瞳孔一震,脑中最先的反应是不信。
“你胡说!”
旁边的人捅了捅带头的歹人。
“二当家,快别说了,已坏了规矩。”
那二当家正在兴头上,一把扯开了里衣的领口,白皙的锁骨露出来,更加刺激了身前的歹人。
刀口子上混脏饭吃的,哪里见过这等女人。
“说了又怎样?玩过杀了,一个死人能有什么规矩,她那夫君都要她死,还能有什么出路?”
胸口的凉意传来,李元玉终于意识到,这一切是正在真实发生的。
她的夫君,要她的命!
从目睹婆子被杀到现在,她未曾流下一滴害怕的泪,如今,眼泪如同开了阀门的水闸,决堤而出。
浓浓的绝望感如同一块石头,堵在自己的喉咙深处,变成难以言说的苦痛。
怪不得那人近日对自己如此关心,嘘寒问暖,安排祈福,却原来早就安排好了一些,要送自己的发妻上那黄泉路!
苦痛化作凌厉的恨意,她的夫君要她死,好跟那谢家小姐双宿双飞?或者,那人大约又想要美人,又想要六部尚书的朝堂支持罢!而自己,就是他跟前最碍眼的存在!
“陈隋!!!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压在身上的歹人被女人恨意滔天的怒喊吓了一跳,顿觉得十分晦气,举起手就欲抽对方一耳光,好叫这女人老实点。
“喵呜!”
一声猫叫突兀地在屋里响了起来。
“哪来的猫?”
为首的二当家停了撕扯女人衣裳的动作,抬头朝四下望过去。就见一只小白猫甩着尾巴,蹲在几人不远处的地上。
满目泪水,眼中通红的李元玉一眼就认出这是白天那只山路上的猫。
有人抽出腰间的佩刀朝猫掷了过去,猫儿往旁边一躲,转头不善地低低吼叫起来。紧接着,诡异的场面发生了。
一只又一只猫从窗户钻了进来,俱是这附近游荡的山间野猫,在昏暗中,猫眼反着阴冷的白光,一声接着一声低沉的猫叫此起彼伏,十分渗人。
“二…二当家!”
有胆子小的腿抖了起来,不下片刻,几人周围已经围了一圈的野猫。他们干的是结团雇佣血腥脏活儿,并不忌讳死人,但若是见到这古怪的诡事,却比任何人都亏心。
“是…是不是…妖…”
妖字刚说出一半的音,猫叫声猛地停了,出奇得一致,却更带出一股恐怖,仿佛有什么在操控着这些猫。
接着,有女子呜呜呜哭泣的声音在屋里响了起来,忽远忽近,悲苦哀怨,但四下除了猫,什么也没有。
“鬼…鬼!”
几个歹人已经满头是冷汗,面色青白。
“是不是你搞的鬼?哭你娘的蛋!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弄死你!”
二当家抖着手,恶向胆边生,大声叱骂,仿佛这样就能离了那些因果报应。
四肢被绑,躺在地上的李元玉却平静无比,若是世上真的有鬼,来索的也不是她的命,若是要她的命也可,只要能全了她一个心愿。
她要陈隋下地狱!
呜呜呜的哭泣声非但没停,反而一声高过一声,渐渐变成了一声声尖利的嘶叫,夹杂着阴森森的笑声,屋内阴风大作。
“鬼啊!!!!”
一个歹人指着二当家背上,惊惧地大叫一声,接着晕死了过去,竟是生生被吓昏过去了。
剩下的人一看,一具炭黑的人形影子正趴在二当家的背上,没有五官,搭在人肩上的五指跟尖爪一般,锋利诡异。
一股尿骚味顿时在屋内泛滥起来,有人被吓尿了裤子,众人想跑,却惊骇地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后脑好像被什么轻轻拍了一下,李元玉再度失去意识前,见到的就是身前的二当家目眦欲裂得大张着嘴,有什么黑色的东西从他嘴里钻了出来。
第71章 、郡主恶毒12
立夏过后, 都城官府一片大乱,当今三皇子妃进香途中被匪徒搙走,已经整整一天没了音讯。
都中都在传, 那三皇子妃失踪的茶亭, 只剩一个死僵了的老婆子,那皇子妃怕是已经凶多吉少,况且已经被人搙走一夜, 就算不死,也已经没了清白之名, 已是这皇室里无法启齿的存在了。
三皇子连夜奔赴宫中, 在上书房里跪伏痛哭,指天发誓要找到皇子妃, 杀尽那帮让皇室蒙羞的大逆之徒。
皇帝心痛不已, 下令大理寺和刑部共查此事,六部尚书李约主持,三皇子辅佐, 剿匪寻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众人在东山茶亭寻线索, 三皇子瞧着那已然凝了形的血中脚印, 心中畅快无比, 拼命压抑着嘴角要溢出来的笑意,憋得脸上通红,面色十分扭曲,倒叫人相信他是因为失了爱妻感到心痛不已。
李约看着刑部的人呈上来的竹筒,这竹筒已验查过,里面残留着不少保胎汤药, 掉在婆子身侧,自己的女儿已有身孕,未能喝上一口,便被歹人掳害。
“三殿下,皇子妃可是已有孕在身?”
声音沉稳,似乎对女儿生死不明的现状有些不近情理。
三皇子满脑子都是如何跟谢灵韵花前月下,半点没想过自己的老丈人就在旁边,瞧着他的一举一动。
“啊?...嗯,对,确有身孕,约有二三个月吧。”
这话惹了在场所有人投来异样的目光,三皇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回答得敷衍潦草,不符合痛失爱妻之人的模样,当下用衣袖掩了面目,硬生生逼出两朵泪花,赤红了眼。
“我脑子实在混乱得紧,一想到阿玉还带着身孕遭此...”
似乎说不下去了,用手捂了双目,张着嘴无声哀鸣。
李约静静地瞧着那掩面低泣的三皇子,手微不可见地颤了颤,目光极深,像是要透过这皇室贵胄痴情的表面,看向那更深的内里。
这一日也未曾查出什么有用的消息,除了有人在山脚瞧见皇子妃下了马车上山,便再也没有人见过,连那队侍卫也全然不见踪影,亭子里却只有婆子的血,其余半点打斗的迹象也无。
接下来的几日,李约逐渐将视线调转向皇子府内的侍卫,三皇子却以痛失爱妻为由拒了所有的宾客往来,扬言一日找不到爱妻,一日不开门宴客。
都城人都感叹,这李尚书的女儿真是嫁了个好人家,这般痴情种的男人,皇室中可谓百里挑一的稀罕。
皇帝也颇为心疼这位失了妻的三皇子,赏赐源源不断,一时间,三皇子凭借妻子的变故,上下博了一番好名声,隐隐有要在三位皇子中脱颖而出的势头。
唯有六部尚书府和兵部刑部一片沉寂,既不慰藉三皇子,也不对外发讣告,人人缄默,乌云罩顶,仿若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入了夜,三皇子府后门,下人偷偷放了一位娇客进门,来人通身罩了一层黑色斗篷,密实地遮住了小脸,但那娇小的身型,抬脚露出的绣花鞋,一瞧便知这是个女子。
进了内室书房,娇客脱了斗篷,正是那温柔似水的谢家小姐,此时眨着一双透出怜色的杏眼,无不心疼地看向在书房中等候多时的三皇子。
“我接了你的书信,还是来了,此番实在逾矩...”
谢灵韵话未说完,那俊朗的皇家子弟便几步跨过来,将她拥入怀中,闻着女子的体香,露出心满意足的神色。
“你能来,便是心中有我,灵韵,我已失了妻子,你可愿...”
这话未说完,谢灵韵便抬手点在对方唇上,目色哀愁,仿佛受了什么委屈。
“可别再说这样的话了,我家中已有安排,一女怎可侍二夫。”
三皇子目色不善起来。
“是谁?谁能有这等福气,难道还能高出皇子不成?”
谢灵韵小嘴一噘,似乎十分不满对方的语气。
“是秦枢,他乃我谢府门生,将来必定不凡,不许你这般说他。”
三皇子嗤笑一声,心中暗嘲,不过是个翰林学士,若是对方不识抬举,依样让他出些意外。
“你可别打什么怪主意,我定是要嫁枢哥哥的,你若是不依,倒不如和我就此了断,再不相见!”
说着,眼泪如珠落下,娇柔的小脸如同山间白莲,直纠人心,惹人垂爱。
“哪能,我好不容易才能这般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