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容脚步轻快地回去找瑟瑟。
……
自从端容出门,瑟瑟就一直挂心着他。
因为是在白日叫他过去的,这个时间段多少也让瑟瑟松了一口气,再怎么样,作为一国公主也不会在大白天就做出什么事吧。
虽是这样想着,瑟瑟仍然觉得端容不太安全。男子长得太好看了也是个问题,像她这样就安全了许多,也少了很多麻烦。
端容不在,三个小太监看不惯瑟瑟无所事事的模样。
决定当面告诉她什么才是奴才该做的事。
三个人拿捏着气势走到了瑟瑟的面前。
瑟瑟正坐在石阶上拿着柳条编花环,忽然眼前暗了下来,三个人站在她面前,把阳光遮得严严实实的。
瑟瑟抬起头,水润的眼眸眨了一下,看着他们说道:“不用给我遮阳,晒一会儿没事的。”
三个小太监愣了一下。
反应过来,对瑟瑟喊道:“谁要给你遮阳!我们是来――”
告诉你规矩的!
话还没说完,瑟瑟揉了一下耳朵,抬手打断了他们,“你们三个是三胞胎么?能不能不要一起喊,这么大声我的耳朵都要被你们吵聋了。”
三个小太监这才意识到自己说话太大声了,在宫里哪能如此大声喧哗,他们平时谨言慎行,凡事都是小心再小心,就怕办了什么错事小命不保。
像这样大声喊话,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都怪这个小宫女太不懂规矩,他们是被她气的!
原本的气势被她一打岔,再要找回感觉就不容易了。
“你们要说什么?”瑟瑟抬起头,摆出洗耳恭听的姿态,“说吧。”
被瑟瑟这样看着,三个小太监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三个人相互推了推手,一个人站出来支支吾吾说道:“公、公子虽然不在,你也不能这么闲着。”
另外两个小太监直点头,就是,还编起花环了,有哪个宫女像她这样。
“我没闲着。”瑟瑟晃了一下手里的花环,展示她的成果。
三个人同时一滞:“……”
这就是闲的!
大概觉得瑟瑟是朽木不可雕也,三个小太监不管了,她这样的,早晚得摔个大跟头,到时候就知道厉害了。
本着友好相处的原则,瑟瑟主动给他们一人送了一个花环,或许是她编得太好看,三个人竟然帮她折起柳条来了。
事实上,那三个小太监根本不是看中瑟瑟编的花环,而是听瑟瑟说要给端容编一个最好看的,多说了几句,才明白这小宫女为何如此嚣张,那是因为有端公子在后面给她撑腰。
虽然端容的身份也算不上正经主子,但惠阳公主的态度摆在那儿,大家都不敢怠慢了端容。
如此一一算下来,瑟瑟的地位也有了一丝变化,至少在三个小太监眼中是这样的。
端容回来的时候,瑟瑟就在门外等他。
看到他回来,瑟瑟这才笑了起来。
端容加快脚步向她走去。
“给你。”瑟瑟踮起脚把一个花环戴到了他的头上。
用柳条编好后,她又摘了些花装饰了一圈,卖相很是不错。
戴在他的头上更是相得益彰。
瑟瑟弯起眼睛笑道:“好看!”
端容抬起手轻轻地碰了一下头上的花环,牵起了唇角。
他想问,她说的好看,指的是花环,还是戴花环的人?可这问题太难为情,端容没法问出口,即便如此,他依然感到欣喜。
“你编的?”
“嗯。”
得到她的回答,端容心里更是满满涨涨的。
她赠给他花环,他又该送给她什么东西呢?
端容捏着花环上的一片柳叶犯起了愁。
他摸了摸身上,并没有可以赠送的东西。
最后,他沮丧地道:“我没有东西可以送你。”
瑟瑟笑道:“我想给你就给你了,可不是为了图你的东西。再说,这花环又不值什么,用得着还么?”
端容说道:“这是你亲手编的,怎么会不值什么?”
珍贵着呢!
瑟瑟睨着他道:“这么想送我东西?”
端容点头,瑟瑟牵住了他的手,眼里漾着笑意,“好了,我已经收下了。”
端容怔怔地看着她。
手心滚烫,那只被他偷偷擦了一整天的手,忽然觉得也可以要了。
碧绿的柳条随着微风摇摆。
瑟瑟轻声说道:“端容,你听过一句话么?”
端容晕晕乎乎的,像飘在云彩上。
“什么话?”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
瑟瑟缓缓地念着,耳边的发丝抚过白皙的脸颊,她忽然停住,对他笑道:“嗯,下一句是什么来着,我好像想不起来了。”
他小时候听娘亲唱过。
端容看着她,平稳着声线喃喃道:“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哦,原来是这句啊。”瑟瑟抬起眼眸,清凌凌的眸子里映着他的身影。
端容的脸滚烫滚烫的,心快要跳到嗓子眼。
他大着胆子握紧了瑟瑟的手。
瑟瑟没有抽出手,任由他握着。
端容张了张嘴,“瑟瑟,我好像在做梦,你掐我一下。”
瑟瑟抬起手,落在他的耳畔,轻轻地捏了一下他的耳垂,“醒了么?”
第95章
端容不仅没醒,反而更晕了,拉着瑟瑟的手回不过神来,他的眼睛水润明亮,白净的脸上透着红晕,如果是在做梦,那他一辈子都不要醒了。
“你还要握多久?”瑟瑟摇晃了一下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
端容连忙松开手,眼睛却舍不得移开分毫,“瑟瑟……”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惠阳公主派人给端容送来了两盘葡萄。
端容捧起一盘葡萄送到了瑟瑟的面前,“你吃么?都给你。”
“我不要,别人给你的,你给我算怎么回事?”瑟瑟坐到一边,撇开了头。
端容敏感地察觉到瑟瑟有些不高兴,说话的语气都和平日不一样,端容不知道她是怎么了,明明方才还好好的,是他说错什么话了么?
冥思苦想了片刻,端容猜测着问道:“你不喜欢吃葡萄?”
瑟瑟不咸不淡地回道:“还好。”
端容琢磨着,这个还好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
端容捧着一盘新鲜水灵的葡萄犯了难,他瞅一眼瑟瑟,瑟瑟不理他,转过身去做针线。
她低垂着头,露出了一截白皙优美的脖颈,细碎的发丝扫在上面,看得人心里软成了一片。
端容觉得瑟瑟是如此的可怜可爱,教他在面对她时,总有手足无措之感。但这种感觉并不坏,他因她而欢喜,因她而忐忑,这才是活着,不像他之前只知道填饱肚子,其他的事一概不理。
浑浑噩噩地过了十多年,竟仿佛白过了似的。
虽然想不出瑟瑟为何不悦,但端容知道跟他脱不了干系。既然是他的错,那他主动去认错好了,她不能不理他,他心里难受。
端容走到瑟瑟的身边,见她一手拿着绣花针一手拿着绣绷,有模有样地绣着,刚想夸她两句,缓和一下气氛。
“你绣得……”话音一顿,端容说不下去了,他在上面看到了一团乱麻。
他该怎么夸?
端容突然怨自己说话不过脑子,冒冒然开口不知如何收场了。
瑟瑟抬起头,睨着他道:“怎么不说了?”
端容含糊地夸道:“绣得真好。”
瑟瑟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追问道:“好在哪里?”
端容眨了眨眼,视线落在瑟瑟手里的绣绷上,妄图在上面找到可以称赞的地方。
瑟瑟看着他绞尽脑汁地想,就是不肯松口放过他。
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让端容找到了,他稍稍放松了些,胸有成竹地指着瑟瑟的绣品说:“你每一针都绣得很直,没有一针是弯的,很厉害。”
瑟瑟看向他指尖所点的地方。
沉默了一下。
真难为他夸得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