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曼儿原本心里直打鼓,这会儿看到眼前的情景,立马明白过来,陆公子就是他们要找的陆大人。
这样说的话,那个和她容貌相似的女人一定就是家中安排的代替她出嫁的人了。
“公子您受苦了,这哪是您该做的事。”管家看着陆衡手里拿着把芹菜从厨房走出来,顿时心酸不已,活像陆衡受了多大委屈一样,他连忙伸出手,想把陆衡手里的芹菜给拿过来。
陆衡抬了抬手,没让他碰,拧着眉问道:“你们到底是谁?”
管家震惊的抬起头,“公子您不记得老奴了?”
陆衡看着他不作声,如同在看陌生人一般冷漠。
这可出大事了,管家立刻扭头大喊道:“邹大夫,邹大夫,您快给公子瞧瞧。”
这么多年一直由邹大夫在医治和调理公子的身体,公子的状况邹大夫是最清楚的。即使事情紧急,他们也还是将邹大夫带上了,就是怕又公子发起病来,有邹大夫在也好及时压制下去。
没找到人之前,种种情况都设想过了,唯独没想到公子会不认识他们了。
管家心急如焚,立马请了邹大夫上前来看。
陆衡根本不认识这些人,不仅不配合,还想将这些私闯民宅的人都赶出去。
管家没法子了,暗暗给邹大夫使了一个眼色,两个人也是有经验了,邹大夫取了一根银针,趁陆衡不备之际迅速扎进了他的后颈。
两人赶紧扶住倒下去的陆衡,将人扶进了屋里。
沈曼儿眼睛转了转也跟了上去。
屋子里安静无声,管家忧心的等待着。
良久之后,邹大夫收回了给陆衡诊脉的手。
管家急急追问:“公子的身体如何?”
邹大夫摆了摆手,“你别着急。”
管家瞪大眼睛,“如何不急,公子连我们都不记得了,以前可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应该是发过一次病了,身体里的毒素扩散,又没有药物及时压制,这才失去了记忆。”邹大夫沉吟片刻,“我近来为公子新配了一剂药丸,倒是比以往的药丸效果要好,先给公子喂下药丸,我再以金针疏导,或许可行。”
管家自然无有不应。
给陆衡喂下药丸,又给邹大夫留出了空间。
正要退出门去,忽然瞟到内室的一角。
脚步一转,管家走近一瞧。
里面摆着红烛,缠着红绸,墙上还贴了鲜艳夺目的大红喜字。
俨然是谁家新人的洞房。
再把目光往床榻上一扫,两套喜服整整齐齐的摆在那里。
管家怔了片刻。
细细打量起这个屋子。
目光从梳妆台扫过,再到衣架上交叠搭在一起的男女衣物,才发现这屋子里处处有女人的痕迹。
管家心中一惊。
不动声色的退了出去。
沈曼儿被赶到屋外后就一直想着事。
她方才在屋里听他们说话,那意思是说陆公子失去记忆了。
之前想不通的事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
她就说嘛,陆公子这样的翩翩公子怎么会娶一个好吃懒做的村妇,如今她算是懂了,肯定是那个女人趁陆公子失去记忆胡编乱造欺骗了陆公子。
还有脸装人家的娘子!
这下真相大白,看她还有什么可说的。
她都替她臊得慌。
沈曼儿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
多日的郁闷一扫而空。
就在沈曼儿得意之际,耳边忽然响起一道苍老的声音,“沈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
“这么多够么?”瑟瑟抓了一把糯米放进碗里,觉得有点少,干脆拿碗舀了一碗。
“哎呦,太多了,太多了。”王婶子拿着瑟瑟的手又倒回去了半碗,一看就知道这姑娘没下过厨,这么大的海碗,她装了满满一大碗,这些米都够她们家吃三天的了。
“这么多就够了,再倒点水淘洗一下。”
瑟瑟卷好袖子,舀上水,认真的淘洗了几遍。
这时王婶子又问了一句,“要加点枣泥么?”
“加!”瑟瑟回答的那叫一个干脆。
既然要做,那就做到最好。
可当守着一盆子红枣一个个剔枣核的时候瑟瑟恨不得打自己一嘴巴。
要是大枣还好剔些,可她眼前的一盆子红枣个个玲珑的很。
王婶子不敢让瑟瑟碰刀,给她拿了一根筷子使,瑟瑟低着头剔枣核,半天才剔了不到三分之一,可她的手已经磨的红通通的了。
王婶子一瞧这哪是干活的料啊,手嫩的跟葱白似的,没一会儿的工夫就先磨的通红了。她一看差不多了,就把瑟瑟喊停了,对她说少做点就行。
瑟瑟点头,她以为剔枣核已经很费事了,没想到后面还有更麻烦的。
煮熟的红枣还要剥皮!
瑟瑟捏着红枣一点点剥枣皮,一个两个还好,剥多了简直令人抓狂。
瑟瑟蹲在一旁剥枣皮,纤细的身子看起来好不可怜,王婶子还感叹道:“你们小两口的感情可真好。”
相公舍不得娘子辛苦,连买菜做饭的事都做了,而他家娘子也为了他来学做米糕讨相公欢心。
像陆家娘子这种一看就没受苦的,能学着做这些也是不容易啊,手都磨红了也没抱怨一句。
听了王婶子的话瑟瑟笑了一下。
他们的感情确实是好,要不然她能给他做米糕,还是加了枣泥的!
她可是疼死他了!
所以陆衡必须得给她吃的干干净净。
这辈子都别想再吃第二回 了!
一小盘米糕着实费了瑟瑟老大的劲儿。
锅盖一开香气扑鼻,瑟瑟尝了一小块,她的眼睛一亮,味道还不错。
难以相信是她做出来的。
为了跟陆衡好好炫耀一下,瑟瑟只尝了一点,剩下的全都整整齐齐的摆好了盘。
瑟瑟左看看右瞧瞧,十分满意自己的杰作。
王婶子捂着嘴笑道:“快回去给你家相公尝尝吧。”
“谢谢婶子了,改日我再来谢婶子。”瑟瑟端起盘子,捧着宝贝似的出了门。
怕在路上沾上尘土,瑟瑟一路抬着手,用衣袖遮挡。
大门开着。
瑟瑟迈进院子,向里面喊了一声“相公”。
屋子里的人听到这声呼唤表情各异。
谁都没开口说一句话。
管家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自从醒来就默不作声的陆衡,心中叹了口气,眼观鼻鼻观心的站立一旁。
此刻只有沈曼儿是兴奋的。
眼睛睁的大大的看着门口,盼着瑟瑟赶快进来,她要好好看看那女人是如何出丑的!
看到院子里出现的陌生人,瑟瑟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这么快就来了么?
瑟瑟不紧不慢的走了进去。
她一来,屋子里的人不约而同的把目光聚集到了她的身上。
只有坐在中间的陆衡没有抬头。
屋子里的气氛有些诡异。
瑟瑟没有因为突然多出的人而惊讶,她什么也没问,慢慢的走到陆衡的身边。
停在他的面前。
瑟瑟把手里捧了一路的盘子往他身边递了递。
她说:“吃么?刚做好的。”
陆衡垂在膝上的手紧紧地攥成了拳。
在她再次向他靠近时,他一下子推开了她的手,盘子“碰”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沈姑娘玩够了么?”
他终于肯抬头看她了,只不过那眼神冰冷刺人,如同呼啸的寒风,刮的人骨头都疼了。
这是都想起来了?
瑟瑟看了看滚在地上沾了土的米糕。
抬头对着他笑了一下,一双漂亮的眼睛微弯,她看着人时,仿佛她的眼里心里都只有对方一人,就像她每次缠着他的手臂喊相公时的神情一样。
她看着自己的指尖,低声说道:“玩够了,不好玩。”
陆衡出奇的冷静,就好像之前的一切都是场闹剧。
如今结束了,自然要恢复原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