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就是咱们家要认的小姑娘吧?”老太太笑着对乔纱说:“过来,让我这老太婆瞧瞧,顺便来见过她的兄长。”她自然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在新帝面前找她麻烦,但她有的是法子整治她。
她倒是笑盈盈地走过来,望着顾安,声音带着笑意又娇又媚:“刚刚捅你那一刀,还疼吗?”
顾安被她问愣了,她这是什么意思?又拿这副小狐狸精的样子来勾他?他可不会再上她的当……
“你怪我吗?”她又皱皱眉问他,“当时我吓着了,才会对你动手。”
顾安那到嗓子眼里的话又被她那张脸,那蹙着眉的样子,搞得晕乎乎,怪是怪的,但也不是不可以原谅……
老太太被顾安那副不成器的样子,气得用拐杖在他脚背上点了一下。
顾安痛得“哎哟”一声。
老太太盯着这小狐狸精一样的女人,声音也冷了,“原是顾府发生的一点小误会,怎么乔姑娘不但动上了刀子,还惊动东厂的厂督大人,前来顾府拿人,要打断我这孙子的一条手臂?”
这话也是对从书房出来的谢兰池说的。
谢兰池站在书房门口,看着乔纱,不明白她又要做什么。
却听乔纱说:“是吗?厂督大人竟要打断你的一条手臂?那怎么成,日后我便是顾家的女儿,要叫你一声义兄,怎么能因为我,害了义兄。”
她回过头看了过来。
谢兰池撞上她的眼睛,她那双眼睛冰冷至极,对他说:“谢兰池,你要打断我义兄的手臂吗?”
她想干什么?为了报复他刚才弄伤她,她就要用顾安来气他吗?
谢兰池看着她,确实梗在了胸口,他为了她下令打断顾安碰她的手臂,她却要维护顾安这脓包,来气他。
“我与我的义兄闹着玩,我的事不用你管。”她毫不客气地与他说。
他气恼极了,又一次体会到了这种被背叛的感觉,她站在顾家那边,站在顾安那脓包跟前,和他作对。
他的脸彻底阴冷了下来。
顾泽怕他又发疯,忙上前一把按住了他的手臂,低声说:“这件事之后再说。”
他却一把甩开了顾泽的手,连名带姓地叫她:“乔纱,到我跟前来。”
乔纱却轻轻地躲在了顾安的身后,“你又要折磨我吗?”
她的香气飘到顾安鼻子底下,勾得顾安挺了挺胸膛,也不顾什么捅不捅一刀的事,这事之后他再慢慢与她算账,但如今他当然不能让那阉人动她。
“谢大人,我这义妹都说了,这事是我们闹着玩。”顾安护着她,对谢兰池说:“这就是我们顾家的事,与谢大人无关了吧?”
谢兰池的火顿时涌到了嗓子眼,她躲在顾安的身后,比躲在顾泽的身后更让他恼怒恶心,他看着她,快步就要朝她走过去。
“谢兰池!”顾泽一把抓住了他,几乎是愤怒地低道:“你又发什么……”
疯字还没出口。
李容昭便从庭院拱门下走了进来,他看见杀气腾腾的谢兰池,又看见躲在顾家人身后的乔纱,立刻快步朝乔纱走了过去,叫了一声:“纱纱。”
这一声“纱纱”,令顾老太太和顾安全惊了,他们只知顾泽说,要将乔纱认作义妹,是为了送皎皎入宫。
却没说原因。
如今听新帝叫她“纱纱”,又如此亲密地拉住了她的手,顾老太太顿时明白了过来,脸色也黑了。
这个女人到底是会什么妖术?竟连新帝也着了她的道。
她才入顾府半天,就将顾府搅合得不安宁,甚至连谢兰池与顾泽都起了龃龉,好大的本事。
“你还好吗?”李容昭望着她,低低轻轻地问她,一眼就看到了她的耳垂,忙伸手扭过她的脸来看,“你的耳垂怎么流血了?”
她轻飘飘地扫了一眼谢兰池,“奴才伺候的时候不小心,弄伤了。”
谢兰池站在那里,有一瞬特别想嘲讽自己,瞧瞧,他的继母可以与顾家联手,与顾安那种杂碎联手,与天下所有人联手,来对付他。
他又在期待什么?期待她与他站在一起,永远站在他这边吗?
第103章 [太监的恶毒继母] [VIP]
——“奴才伺候的时候不小心, 弄伤了。”
庭院之中,顾安瞧见新帝来了,顿时来了底气, 这新帝可是他顾家的人, 他大哥一手扶持上去的, 他的妹妹皎皎日后就是皇后,谢兰池这阉人居然命人打断他的手。
如今连乔纱也说只是与他闹着玩, 谢兰池还不依不饶,他算个什么东西, 不过是他大哥的棋子而已。
顾安一时之间趾高气扬起来,在乔纱说完之后, 立即接口道:“可不就是奴才弄伤的,我听香铃说,谢大人将她赶出书房,执意要替乔姑娘更衣梳洗,然后她的耳朵就被弄伤了。”
“顾安闭嘴!”顾泽立刻呵止他,恨不能上前踹他一脚, 这个时候他还敢火上浇油!
“谁替她更衣梳洗?”李容昭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蹙紧眉头盯向了谢兰池,又看顾安, 问他:“你听谁说的?”
顾安躲在老太太身后,朝李容昭行礼道:“圣上若不信,可叫我们府上的丫鬟香铃来问,我大哥原本叫香铃来替乔姑娘更衣梳洗, 可谢大人……”
“顾安!”顾泽已经上前, 伸手抓住了他的肩膀。
他惨叫一声, 慌忙抱住老太太的手臂, 气恼道:“我又没胡说!大哥怎么胳膊肘往外拐,不护着我,护着那阉人!那阉人可要废了我……”
“啪”的一声,顾泽怒不可遏,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嘴上,将他扇的栽倒在地,满嘴的血流了出来。
老太太吓的慌忙拦住顾泽。
回廊里有人急吼吼跑过来,气的发抖张口便说:“顾安你还敢乱说!你轻薄乔姑娘,如今还敢恶人先告状!”
这人正是顾皎皎。
她听说顾安与谢兰池闹了起来,怕谢兰池被顾安欺负,匆匆忙忙赶过来,正好撞上顾安对谢兰池口出污言秽语,不管不顾的就跑过来替谢兰池说话。
这下好了,愈发的不可收拾了。
顾泽气全堵在了胸口,皎皎和顾安一样都被宠坏了,宠的没有半点心机和脑子,她知不知道这话说出口,只会火上浇油。
果然,他再看李容昭,他的脸色已经彻底黑了。
李容昭握紧了乔纱的手指,喉头发紧,心也发紧,扭头看着乔纱问她:“他们,是不是欺负你了?”
他的心里难过极了,顾安轻薄了她?谢兰池伤害了她……
他才将她送出宫不到一天的时间,她就被这些人欺负了,连顾安也敢轻薄她,顾家就是这样对她的吗?
乔纱的手被他握的紧紧,她知道他一定为她心碎极了,若她要他杀了顾安,带她回宫,他一定不惜一切代价也替她出气,带她离开。
那么巧,阴沉的天色下毫无预兆的落了雨,先是落在她的肩膀上,又是落在她的头上。
李容昭慌忙抬起手,扯开了衣袖遮在她的头顶。
下雨了。
“先进去。”乔纱回握住了他的手,拉着他进了书房里。
其他人也跟着顾泽避进书房中。
乔纱对跟进来的顾泽说:“顾大哥,我想和圣上单独说说话。”
顾泽看了她片刻,到底是点了点头,带着其他人退出了书房。
他不知道乔纱会和新帝说些什么,但如今外面这些人更让他心烦意乱。
他瞪向了被老太太扶起来的顾安,两三步上前,对老太太说:“祖母要是不想他死,就不要再管任何事。”
他的声音里已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侧头对顾皎皎说:“皎皎,送祖母回去休息,你也不必再过来。”
顾皎皎想与他说什么,却被他的眼神瞪了回来。
他在这一刻心烦意乱,当真疲惫的很,父亲过世之后,老太太就愈发病的糊涂,宠惯着一个庶子,将他宠的无法无天。
好在皎皎还算听话,到底是劝说着老太太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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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越落越大,庭院里只剩下跪着的顾安,和站在回廊下的顾泽与谢兰池。
谢兰池一言不发的负着衣袖在看雨。
但顾泽清楚,他一定不会放过顾安,这些年除了旧太子李容修,没有人敢叫过他阉人、公公、太监。
而羞辱他的李容修,已被他活生生挖去了膝盖,一日日的灌下慢性毒药,将他的味觉和身体全折磨垮了。
他不会放过顾安。
顾泽也不想再护着这个庶弟,这些年为了老太太,他为顾安收拾了多少烂摊子,顾安早已无可救药,只会拖垮顾家,“一会儿我会命人将顾安送去东厂。”由他随便处置吧。
顾安听的脸色惨白,刚想开口求饶,就被顾泽的小厮捂住了嘴巴,按在地上。
谢兰池没说话,他仰头看着廊檐下的雨珠。
背后的书房里,隐隐约约能听到里面的说话声,里面的人似乎没有打算避讳任何人,不介意被他们听到,没有刻意压低声音。
他们似乎就在窗下。
新帝一直在小心翼翼的问着她:“疼吗?一定很疼吧?是谢兰池弄伤了你吗?”
乔纱久久没有说话。
新帝难过又担心的问她:“你不要怕,你告诉我,顾安和谢兰池是不是欺负你了?”
她顿了许久许久,轻轻“恩”了一声。
新帝愈发愤怒的高了声音:“我替你杀了顾安!我带你回宫,你从今以后就住在宫中,哪里也不去了。”
顾泽皱了眉,他担心的就是这个,他不想在立后之前节外生枝。
如今好了,新帝得知乔纱在顾府吃了这种亏,定然会再次闹着要将乔纱带回宫去。
那他的计划就全被打乱了。
——“别去。”乔纱的声音传出来,她似乎拉住了新帝,声音静静柔柔的与他说:“你坐下,替我吹吹,我就不疼了。”
顾泽几乎能想象到,新帝的表情,即便是他在此刻也会对乔纱既愧疚,又心疼。
他看了一眼谢兰池,心中不由有些怪责起谢兰池,他在宫中遇到他的继母开始,就变的愈发不可控了。
他的计划、大局,对谢兰池来说根本不重要,他只想报仇泄愤,就像个疯子。
今日若非他来到顾府折磨乔纱,原本不会闹成这样。
他到底在书房里对乔纱做了什么?
谢兰池忽然伸手扶住了红柱,竟是踉跄着险些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