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今天下午课都停了,说是教授全都去开会了。”
“你们哪个系?”
“中医。”
“不应该啊,我单知道博物馆学和考古那些都停了,怎么中医也停了?”
“哇塞,这又是谁来了?”
“车牌是A0000几的吗?大佬啊这是。”
……
学生议论纷纷的时候,A大最大的阶梯教室里,一群人激动的热泪盈眶。
“《青囊书》啊!是《青囊书》!”
“吴大师竟还有这样一套系列作品传世!”
“三卷《永乐大典》!还是完整的!”
……
一群人围着万青山打听,是哪一个心怀大义的,竟然能这样慷慨无私。
万青山摆摆手:“是个年纪不大的姑娘,多的我不能说了。对方不想扬名,所以才让我出个面,把东西展览出去,期限五年。”
张馆长紧紧握着万青山的手:“青山啊,这些东西太珍贵了!你替我谢谢那位姑娘!”
比起张馆长,中医的周教授就更激动。
刚才他草草翻了几页,《青囊书》的内容十分精妙,里面所记载的古方玄而又玄,让他忍不住想要将书带回去,好好研究个几十年。
“青山啊,此书一出,中医必将前进一大步!”
“我有生之年能看到此书问世,是我的幸运!”
“请你替我谢谢所有者!”
张馆长眼瞅着气氛不对,赶紧说明:“对方说是放在我们博物馆的,对吧?”
周教授:“这一本又不是古籍!你要去也没有用!还是放在我们中医系好好研究。”
张馆长:“是不是的那也是第一本存世的《青囊书》啊,该是我们博物馆来收藏。”
周教授:“你放你们博物馆,有几个人能上去翻着看?那不是浪费?”
张馆长:“话不是这样说……”
万青山无奈的打断他们:“你们中医的把整本书扫描一下,然后拿回去自己研究不行吗?”
周教授:“……”我当然知道可以啦,但是你知道这玩意儿有多大的意义吗?这要是研究好了,中医有了长足的进步,那往后这本书就是我们的《圣经》!现在手上这本就是原版,你晓得伐?原版!那是我们中医学的圣物!
*****
了却一件大事,乐宛后面几天心情都很好。
在这个期间她去拜访了几位乐建山的工友,顺带着打听了当年的事情。
乐建山的老师,白鹤眉。当年下牛棚没熬过去,家中无亲无故。关于当年的一切都无从考证,只说好像他父辈一直行医,后来家中亲人战火中没了大半,到了建国之后,更是只有他一个了。
乐宛在心里暗自记下这位老人的事迹,写了短短一则生平介绍交给万青山。嘱咐他将这一部分展示在博物馆内。
当然,这几样文物的出现震惊了全国,万青山每天都要接上无数个电话。多少个媒体都在不停的询问万青山,想要采访到这几样文物背后的故事。万青山苦不堪言,多少理解了点乐宛的心情。
他倒是没有过于追问乐宛的来历,毕竟能够留下这么珍贵的文物的人家,后面说不准水深的可怕。而且这几件文物如果正常按照借展程序来,每年的借展费用都会很可观,更不要说如果她把《青囊书》出版带来的名利收益了。
乐宛随口一说就把这些放你弃掉,可见是不在乎钱财的。至于自己的房子借给她住上五年,万青山只觉得自己做的太少了。只不过人家既然不缺钱,万青山也只能感叹一句对方的慷慨大气。
不缺钱?乐宛可不觉得,她自从到了七十年代,就没享受过有钱的感受。现在充其量也就是吃喝过得去的温饱线生活。
趁着闲,她坐下开始盘点自己的家产:人民币只剩下两千多,另外翡翠镯子一只,金条四个,银元七十五枚,手头还有不到五十块钱,若干粮票,家里也没有多少存粮。
这么一算,乐宛就打算趁着转换地点固定了,就把银元先给出了。这东西算不上古董,还是币圈的人在玩,自己出一次差不多就能挣个好几万,足够很长时间的生活了。
打定主意之后乐宛就没再去上次的旅游镇,而是直接去了某临海城市的古董一条街。
这里鱼龙混杂,走现金也不是什么很难见到的事。乐宛提前打听好了价位,进了某个店铺,再出来时候手里就提了五万块的现金。
一枚银元的价格在五百到六百不等,七十五枚银元卖出五万块,怎么也不算亏了。
拿到银元之后,乐宛就去买了手机,电话卡的事她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办法。不记名电话卡早就不让卖了,自己没有身份证就办不了电话卡。思虑再三,最终还是偷摸在网上发帖,花一千块钱买了一张别人的卡。
银行卡还是没有的,想要网购就只能采用非常原始的方法,那就是往手机卡里充钱,然后网购时候用手机支付。虽然每次几个点的手续费很让人心疼,但是现阶段也没有更好的方法了。
乐宛舒口气,终于,往后不用在移动之前四处张望怕被人发现了。
她把藏在山洞里的东西都转移到A大的房子里,万青山这套房子上下两层,都是两室一厅的格局,家具齐全,水电网费都是交好的,万青山还嘱咐她尽管住,不要不好意思。
乐宛很满意,打开某橙色软件就先下单了几样颜色素净的布料。
她倒是想直接买点衣服回去,但是布料做工她又不了解,别回头穿出去了被人指责说是享乐主义。还是买布料靠谱,就买纯棉的,颜色不要花俏。拿回去找认识的人帮忙做,这样都知道她是扯了布做的,至于布料?供销社一天往外卖多少呢,谁能记得住自己买没买。
再接着就是买了个滚铁环、小陀螺,还有毽子和沙包。
不得不说七十年代真的太缺玩具了,可能大城市还好些,但能玩的也不多。家里几个小娃每天不是撵鸡就是撸猫,连个正经玩具都没有。
也许是太久没有剁手了,乐宛简直买的停不下来。
复古帆布包,几样能在这边穿的衣服,面膜化妆品,各种腌腊制品,小吃零食……
就算一时用不上也没关系,放在A大的房子里,随时都能过来拿。
乐宛也不再把买来的吃的都扛回去了,采购一大堆食物,全都塞进这边的冰箱里,又买了几十斤的粮食也都放在这边。往后只要每天过来拿就行,可比每次都去超市方便太多。
*****
另一边的魏大山和方敬两个人也传来了好消息。
方敬住进了在县城的亲戚家,头几个单子推的很顺利。家里亲戚给他牵线搭桥,很容易就搭上了几个厂子。后面速度就慢了下来,方敬脑子灵活嘴巴甜,每天都在变着法的跟门卫们斗智斗勇。
另一边的魏大山看着沉默寡言些,但速度要比方敬还快。
他骑了个自行车,每天都能跑好几个大队。
说来也是验证了乐宛的想法,有的时候嘴巴没那么利索也不一定不是一个好销售。毕竟能听别人讲话,要比自己会说难多了。再加上魏大山看上去就是个老实人,在公社里这种长相很吃得开。
伴随着乐宛这边的好消息一个个传来,另一边的周主任就没那么舒心了。
说起来他何尝不知道最近的县城里有一个印刷厂,但是乐宛不知道的是,他曾经在那个县城做过几年工作,可以说人头很熟。
这次他也是信心满满,但没过几天,妻弟就苦兮兮的给他打电话。
“姐夫,不行啊,我问了人家,人家说工会主任去外地出差了。这可怎么办?”
周主任捏着话筒的手都紧了:“什么出差?!不是说好让你早上十点钟过去拜访的吗?”
妻弟田明超心虚不已,自己早上确实是多睡了一会儿,所以到的稍微晚了那么几分钟。但是对方显然也没有老实在等他啊,不然也就几分钟的事,能耽搁她多少功夫?
“真不赖我姐夫,我来的时候才九点半。要我说,那人就是敷衍你呢。”
周主任心里冒火,他哪里不清楚?只是他没办法承认自己认为的人脉关系竟然脆弱到这种田地。
“还有呢?不是还约了几个厂子?你都去过了吗?”
田明超老实回答道:“还没去呢,这不是这边耽搁了嘛!”
周主任的邪火一下子全都出来了。
“你脑袋上顶的是什么?是夜壶吗?上午这个耽搁了,下午的就不去了?!你是不是有病?!电话是我打的,人是我联系的,你就出个面,就这点小事你都干不好?!”
说完周主任就一把撂了电话,呼呼大喘气着坐在椅子上。
乐宛那儿每天都有新单子过来,自己跟她办公室隔了老远都能一直听到对方的电话铃响。
自己这里,除了彭大姐的儿子李大顺开了一单之后,自己那个废物妻弟,直到现在还没有开出一单!
自己费尽心思给他找关系铺路,他却样样不成。
虽然还没到月底,但周主任心头涌上了苦涩。
就这个样子,自己还指望月末能赶超乐宛,只怕是痴人说梦。
要不了多久,这个周主任就要名存实亡了。
*******
在周主任奋力挣扎的时候,另一边的乐建水也在努力着。
本来以为一百五能敲开革委会那尊大佛家的门,谁知道自己以为的敲门跟人家以为的敲门完全不一样。
乐建水花了快一百块钱,托关系买了蜂蜜麦乳精,还有几瓶好酒好烟,剩下的钱直接封了一个包送去。到最后也就真的只是进了个门,连句准话都没得到。
乐建水心焦的不行,眼见着脾气最近又不好了,整天冰着脸。
赵丽娟也不复以前的温婉体贴,一次性掏出去一百块,还没换回来个准话,搁谁谁不急?眼瞅着都过去二十天了,赵小满最近有意无意的都在提这件事,把赵丽娟逼得只能在老公和亲妈之间拉扯。
这天晚上赵小满认识的一个老太太做寿,赵小满就去吃席了,留下一家四口在家里吃晚饭。
赵丽娟知道乐建水最近压力大,但恐惧和焦虑依旧从心里慢慢的攀爬,最终在嘴边开出一朵不招人喜欢的花。
“建水,黄主任哪里……”
乐建水一听这话,“哐”的一下就把筷子撂下,一言不发的就进了里屋。
乐妙妙微微不满的看了赵丽娟一眼,虽然不知道爸妈最近在忙什么,但是爸每天工作很累的,妈闲在家里不说,还非要吃饭时候给爸添堵。
乐晓刚和乐晓健也有点无措,妈也没说什么呀,怎么家里的气氛突然就变得这么冷?
赵丽娟笑的苦涩,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这对模范夫妻也走到了现在这样。自从赵小满来了,一切都大不一样。乐建水心焦,她就不心焦?这一百块怎么来的他不清楚?到时候要是还不上,那这辈子乐建水都别想在赵小满满潜直起腰板了。
她一片苦心,又有谁能体谅呢?
赵丽娟到底能屈能伸,让几个孩子好好吃饭,自己进里屋去找乐建水。
行与不行,到底应该早做打算,要是黄主任不行,那就赶紧去找别的门路。就算都不成,那直接去贴大字报也行啊,这样不上不下,到底是想要怎么办?
赵丽娟推了推装睡的乐建水,见对方不理自己,瞬间就泪如雨下。
“建水,我是为你好。”
“黄主任不给准信,就是想要更多。咱们已经给了一百了,后头再给,肯定是要比一百高。实在不行咱们就不找人了,直接举报她,革委会去她家里查,我想一定能查出来的!”
乐建水坐起身来,不耐烦的揉了揉头发。
“你知道个什么?黄主任可是革委会的副主任,主任岁数大了,要不了多久就能顶上去做主任的。咱们在乐宛手里吃的亏够多了,我哥那个人你又不是不晓得,看着蠢,却是个内里藏奸的。她家里但凡有东西,你觉得凭咱们就能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