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染上了花疫,虽得素雪衣的灵药压制,可他心下焦灼,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多喝—点素雪衣的血,说不准自己就好了呢?
若能解开花疫,他—颗心才能落到地。
事到如今,这么想的人,也绝不止他—个。雪山派掌门心中有数,这些人包括自己如今没有轻举妄动,绝对不是因为要脸。若说原因,就是眼前这个强得不可思议的大宗师陈隐之。
知晓陈隐之喜欢素雪衣的人并不多,可是对于—些小世界的大人物,却不是什么秘密。
花疫治好了又怎么样,如若陈隐之不高兴,顿时也是会被陈隐之—剑刺死。
到时候,照样也是保不住自己的性命。
雪山派掌门这样儿想着,便想利诱大宗师。
—个女人而已,终究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要是不打个招呼就动手,未免有损大宗师的面子。
身为修士,他也不觉得陈隐之会对区区—个女人有多深的感情,应该也只是玩玩而已。
他哪里想得到,陈隐之正磕上头,热乎着呢。
雪山派掌门下意识压低了嗓音,人做坏事时候就是这样子,说什么阴谋时候就会音量小—些。
“听说,素医师血液大补,喝下去后,大宗师修为也会更上—层楼。到那时候,大宗师就会成为五大宗师之首,世界之主,而我雪山派,更是会臣服于你足下。”
这话确实是听说而已,可是谁听了会不动心呢。雪山派掌门知晓,但凡高阶修士,都想更进—步,乃至于他还抛出小世界之主的诱惑。此时此刻,雪山派掌门还觉得自己特别的上道,特别的有分寸。瞧他多懂事,大宗师吃肉,自己讨口汤就好了。大宗师喝了血增强功力防疫,自己保住性命就是。
然而他忽而额头—凉,—抹淡淡的红痕顿时出现在头上。
陈隐之以剑气灌入了雪山派掌门的头颅,—招便杀了他,轻轻松松。
也许正因为具有这样子的实力,所以有时候陈隐之就觉得自己乃是神明,可以为所欲为。
至于自己所杀,不过是个卑微的蝼蚁罢了。
他不知晓,此时此刻,—朵火焰花却也是浮起在自己的手臂之上。此刻隔着衣服,陈隐之并没有察觉。
而阿兰忽而睁开双眸,眼中流转—抹凉丝丝的笑容。
哎呀,陈隐之此刻真是高傲且深情呢。可是陈隐之很快就知晓,他和自己所以为的那些蝼蚁没什么不同。—样的卑微,也会丑态百出。那时候,才真是有趣得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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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092
这些风波, 也透入了林愫的耳中。在林愫瞧来,这不过是阿兰将一块肉投入了饿疯了的狗里面。
这些小世界的修士,终究不过是阿兰的玩物, 任由阿兰摆布。
阿兰装得柔柔弱弱的, 可又有谁知晓呢,她这个盲女才是这个小世界真正的主宰。
不过短短几日,尹风华的手,也似一日暖过一日, 全没有之前那般冷冰冰的了。
林愫瞧在眼里, 只觉得说不出的异样。
以前尹风华虽有一张俊美非凡的面容,却好似一块冰雕琢而成。他的眼中虽然有万般蛊惑, 可这蛊惑之力, 使得尹风华更像是难以捉摸的妖物。
可如今,尹风华的身上发生了一些变化,而那些变化又是极细微的, 说不上哪儿变了。然而就是有些东西, 变得不一样。
尹风华更像一个人了, 而不是一个冷冰冰,毫无感情的物事。
尹风华手指轻轻的按住了心口的衣襟。他知晓如今根植于胸口的墨色莲花, 已然将一片片的墨色花瓣收起来,化为一朵花苞。而如今, 这枚花苞已然是渐渐变小,数来算去, 甚至只有指甲盖儿大小。
当年他和苍璧互坑,苍璧就将一枚小小的种子,种入了尹风华的心口。
这颗墨色牡丹,以尹风华内心冰冷为食。此物以尹风华自身的力量, 将尹风华困住。
若要解开此等禁止,什么样的法术灵药,都是没有用。唯一的用处,就是爱。如果尹风华内心充满了爱,那样子的爱意就会化去他心中的冰冷。若有爱意,尹风华也不会身躯结冰,冰棺覆身,活生生永坠寒冰森狱。
苍璧善于算计,甚至不介意将解法告知尹风华。若然尹风华有一个此生挚爱,那么这颗种子就会彻底在尹风华心头消融,再也不会存在。
只不过饶是如此,尹风华被寒意困住多年,本没想过喜欢什么人的。
他既为轮回盘造物,若太过于眷念什么,也不拘于是一个人,还是一件事物,那么要长长久久品尝失去这件事物的痛苦,也未免太难受了。
更何况,他纵然想喜欢谁,也是很困难的。
直到那一天,林愫闯入了他的庙中。
她阻止自己吞魂,而且看似淡漠,其实很善良。那一日,愫愫催开了水面上的金色莲花,他内心也浮起了淡淡的温馨。
如今尹风华凝视近在咫尺的娇颜,忽而有些困惑。
感情真的会如此的快吗?他本来以为,还需要一些时间的。可哪里想得到,自己胸口的墨色牡丹,居然退去得这样儿的快。
尹风华唇角忽而悄悄的绽放了一丝笑容,内心感慨似的轻轻的叹了口气,默默的想,啊,我也是个有弱点的人了。
而这个弱点,是尹风华允许的,承认的。
一旦林愫会背叛他,那么他将对这个世界再没有半点眷念。
可饶是如此,尹风华也是想要,爱一爱。
当然如今,他和林愫在这支修士队伍里面,成为了不重要的人了。
如今这堆小世界的修士,个个都心怀鬼胎,觊觎着素雪衣,堕入了阿兰的套路之中。
不得不说,尹风华对于这些人,是没有什么充沛的同情的。
此刻,在雪山派掌门柔情劝说失效之后,队伍中的修士终于有人跳出来,对着陈隐之硬抗一波。
可能这个小世界的大宗师很少出手,导致一些修士内心很逼数,不免看轻了实力。
当然这其中,亦有被花疫折磨得痛苦不堪的病人。他们处于巨大的恐惧之下,因而心态失衡。
这少部分人挑衅陈隐之,暗中许多双眼睛如此窥视。
有些人虽然没动手,可是心里面也活泛了。只不过,这些聪明人出于谨慎,愿意等一等而已。
当然结果是毫无疑问的,这些反抗的修士在陈隐之剑下,却也是宛如蝼蚁,个个死得十分凄惨。
阿兰人前不觉泪如雨下,一副为死去的人痛心疾首的样子。她素来善良,旁人也不会怀疑她的悲痛。而一些推崇素雪衣的小伙伴,也个个跳出来,表示方才那些修士恩将仇报禽兽不如。他们义正言辞,从道德上进行批判。
而一些低阶修士,也不觉纷纷附和。
素雪衣只有一个人,血又能多少呢?一个唐僧,也不够众妖精分。
纵然将素雪衣当血牛,至多也是上层修士可获益。而他们这些底层修士,终究不过炮灰的命。
他们连当坏人的资格也没有。
一时情势一面倒,阿兰显然得到了大多数的人的支持。
当然这其中,其实最最重要的,终究是陈隐之那威压的武力值。
得了花疫,固然不免一死,可总是能苟延残喘一番。但假如得罪了陈隐之,只怕立刻就死了。
人都是惜命的,既然能苟一苟,何至于赶着上着去送死呢。
众人皆如此想。
阿兰更一副悲天悯人样子,学素雪衣的样子,学得十成十。
“诸位请相信,若得七彩灵株,我方才能配出解药,否则,终究没办法的。求各位,不要相信那么些谣言。”
她不觉泪水盈盈,说得情真意切。
素雪衣素来纯善,瞧得那些修士心里面也生出动摇。
阿兰所言,当然是实话。素雪衣虽然舍了鲜血,可那不过是药引子罢了,终究是治不好的。再者单纯饮血,没有素雪衣调制的药汤,更连延缓的用处都没有。
只可惜,这些实话,只怕也不能平复这些修士内心的躁动啊。阿兰从那一双双眼睛里面,窥见了隐秘的血腥和自私。正因为如此,阿兰内心充满了不屑。这些人终究是自己的玩物罢了!
她看着冷傲的陈隐之,陈隐之一副对素雪衣深情不悔的样儿。
也许陈隐之心里面,还当真认定自己是个极痴情的人。
这使得阿兰内心冷笑涟涟,很是不屑。
蓦然,阿兰面露惶急之色,一把抓住了陈隐之的手臂,不觉透出惊惶。
陈隐之也不觉一怔,素雪衣在他面前,总是既恭敬,又有礼。她对自己客客气气,视他如前辈一般。素雪衣性子内敛,又几时会有这般突兀的举动。
也因为对方这般亲呢,他本来宛如冰雪的心湖,竟也不觉微微一颤。
莫非自己如海深情,这个女子终究是有所察觉了?
却见阿兰撩开了陈隐之的衣袖,上面一个火焰花的标记,却也是鲜润如许。
而陈隐之看到这个印记,却顿时呆住了。
他一直从未染上花疫,也未曾听说别的大宗师染之。故而他内心深处,不觉隐隐觉得,怕是只有那些修为不高的低阶修士方才会染病。而他,却也是不必担心。
却未曾想到,此时此刻,自己手臂之上居然有这样儿一朵火焰花印记。
这使得陈隐之的内心,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丝丝的寒意,就如此拢上了心头。
眼前,则是自己心爱女子关切无比的秀美容颜。陈隐之蓦然扬头,厉声说道:“区区花疫,有什么了不起,解药就在眼前,何必相信那么些无稽之谈。”
他的这个举动,不觉鼓舞了人心。
眼见陈隐之自己也沾染花疫,却犹自如此气概。在场许多的人,也不觉流露出佩服之色。因而如此,许多人心里也是定了定。
而阿兰,也一脸崇拜之色,眼底生出了一股子娇羞的爱慕,仿佛是看到了一个了不起的大英雄。而这样子的目光,是陈隐之梦寐以求的。本来就该如此,他乃是绝顶高手,不世之才。素雪衣应该将目光放在他的身上,而不是盯着秦子寒那个废物。
可阿兰心眼底深处,却不觉流转了一抹讽刺。
因为她窥见了陈隐之暗暗的捏紧了拳头,藏于袖中。
阿兰不觉轻轻的垂下了脑袋,唇角不觉透出了一丝笑容。
很快,陈隐之就会发现,自己也不过是一滩烂泥,绝对不会比秦子寒好多少的。
这些修士慷慨激昂了一番,最后决定明日日出之时,就是攻城之际。
林愫被卷入了这狂热的热潮之中,一双眸子却也是犹自清定而莹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