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修士内心狂跳,不可置信!
只一招,十数位玄通境修士已然彻底失去战斗力,前途尽毁。
而林愫,则点尘不染,青玄剑犹自晶莹通透,竟未曾染上半点血污。
林愫历劫归来,如此实力,可谓惊世骇俗。
谢灵君蓦然吞了口口水,喉头不受自己控制一般,这样子的一动。她只觉得自己个儿口干舌燥,一股子的邪火,这样子腾腾燃烧,烧得她心口发疼。
她看着林愫那几个徒儿急切的跑过去,掠取了林愫身边,个个露喜色,本来冷漠的脸上难掩欣喜。
而这几个各门各派舍弃的渣滓眼底,也是透出了灼热的火光,仿佛添了希望。
林愫也只温和一笑,旋即伸出了自己的剑,在江无尘和上官璧月身躯之上各割了一道伤口。
那伤口并未流血,一股神奇的力量反而使他们二人身躯上的伤口逐渐愈合。
青玄剑之神奇,也可见一斑。这把剑,可以令方才十数位修士沦为废人,也能治愈身上之伤。
而林愫,分明也是操纵自如,彻底将青玄剑据为己有了。
而这青玄剑的种种异能,自然也是让人万分的眼馋。谢灵君一双妙目这样子轻轻的扫了过去,看到一张张火热孔。元界高阶修士,原本应该千篇一律的冷漠脸的,可是如今,他们脸上都是充满了热切,充满了羡慕。这些人如今一个个的都看着林愫,却没看她谢灵君。
她这位妙真人谢灵君,仿佛是昨日的黄花,已然是彻底过气了。如今她妙真人俏生生站在这儿,还在元尊风神照身边,却不过是山间一颗颗草木,是背景的点缀。反倒是林愫,如今风头正盛。
谢灵君蓦然死死的捏紧了自个儿的手掌,又是生气又是难过。
是啊,林愫从第一次和自己做任务,就千方百计出风头。林愫处心积虑的,可不就是打算将自己个儿生生的压下去。
要是,青玄剑属于自己就好了?谢灵君的心头忽而就流淌了这样子一个念头,一颗心砰砰乱跳。
她和林愫本是同命之人,既然如此,那把剑,说不准也会认自己的。
能为自己御,让她光芒四射,人人拜服。
当然此刻林愫之威,也不觉令人为之而心悸,以她之能,也不免怯之。以妙真人之能,更没办法以武夺之。
谢灵君眼波流转,不觉望向了风神照。
若青玄剑在自己之手,她自然处处帮衬神照,神照大可放心。她可不似那些外人,会对神照不利。
谢灵君算计着怎么和风神照说,如了她的心愿。她的手指头,轻轻的拂过了自己的衣摆,只觉得无色天这些修士就像是跳梁小丑,无趣得紧。
云夫人脸红一阵,白一阵,她眼中透出了仇恨。
她的儿子、夫君均不是林愫杀死的,可两个仇人一个死了,一个不知晓去了哪里。云夫人这蓄满的仇恨,真不知晓如何的发泄。偏生这时候,令人厌憎的林愫,却也是得了机缘,还拿了青玄剑,伤了无色天的弟子。
云夫人的手指,却也是忽而拂上了腰间的玉壶。
那玉壶总是缠绕在云夫人的身边,无色天众人皆是知晓,却不知里有何缘法。
就连藏云神君曾也询问,云夫人也是笑而不语。
彼时藏云神君也没有再继续的问下去。他知晓自己这个妻子,云夫人性情很是坚毅,一旦下定了决心,谁也无法动摇。那小小的玉壶,似总用一股子的寒气,不知藏着什么阴邪之物,谁也不知晓里是什么。
云夫人宛如葱根般的手指,轻轻的抚摸玉壶。她方才为儿子和夫君哭泣过,那张美丽的脸颊上泪水未干,浅浅的泪痕在阳光下折射出瑰丽的光泽。可此时此刻,她已然不再是片刻前的苦命人了。
云夫人眼底透出了森森的寒气,容色微凛,透出了几分阴冷。她凉丝丝的想,也许本来便是注定。前些日子,无色天的老方才告知,此物已经炼制得差不多了。本来她还担心藏云神君会有意见,可如今那男人也死了。既是如此,还能有何顾忌。
如一来,正好一石二鸟。云夫人眼底恨意宛如毒汁,就如此汹涌澎湃得流淌而出。
她手指轻轻一触,那瓶碎魂出,云夫人手指间添了一枚细细的铃铛,分明玉质,轻轻一荡却竟有那金属之声。
那铃声幽幽,不绝于耳,一股红煞之意从碎瓶之处掠出,任由云夫人驱使。
一股寒意涌来,在场修士皆有感,不觉为之一怔。
此等异样之感,分明便是裂魂之法制造的杀人之物。人魂本来就具有极强大的力量,而极残忍的方式伤人魂魄,便能制造出这裂魂之器。可这裂魂之器,不是已然被元界禁?
纵然元界已然十分现实,饶是如此,仍不许修士派门制裂魂之器这样子的残忍之物。
当然,如今风神照性情淡漠,只在意自己权位权柄,全不理会别的事。故而各大宗门,私底下若有人行此残忍之事,也少有人灌输。元元天的仙使门,大都高高在上,风轻云淡,淡漠无情,人人皆想着自己的修为,念着自己个儿的修行。谁也没心思去理会别的事情,在意下宗门是否规矩。个个皆秉持旁人之事别逼逼,别耽搁我飞升的心态。
故而云夫人纵然是炼制裂魂之器,私下也没人会多事理会。
只不过如今,云夫人公然展露这禁忌之物,也是胆儿肥了。
只怕,事后也难逃元元天问责。
云夫人却双眸炯炯,一咬牙,生出了几分的决绝。如今她无依无靠,夫君已无,儿子早亡。既然是如此,她一无有,还能如何?若不能奋力一搏,此后自己在无色天便再无地位。她一生骄傲,什么都要高高在上,如何能受得了。
那一抹煞红飞快的掠了出去,沿途去势滔滔,凶狠之极。
那抹红煞竟似失控的野兽,敌我不分,其掠过一无色天修士的身躯,对方虽然是玄通境修为,却居然也不及反抗。
伴随啊的一声惨叫,便再无声响,那红煞掠过之后,血肉与魂魄尽数被吞噬,只余下一副雪白的骸骨,当真是贪婪之极。
如此惨剧,顿时令在场的人说不出的心惊。
谢灵君也忍不住低低的啊了一声,死者可是一位玄通境的修士!既然如此,必定也是天姿出色,必定也是历经艰辛。一旦突破了玄通境,此人也在元界备受推崇,受尽了尊重。可是如今呢,也不过是随随便便就这样儿死了。
她身躯微软,内心一阵子的惶恐。
谢灵君发觉,原来高阶修士的生命,也是如此的脆弱。原来在元界,也有种种可怕的手段,能轻易抹杀掉一个高阶修士的性命。她下意识的凝视风神照,仿佛靠近了风神照,自己的内心之中也终归是能添几许依靠。
她柔弱的身躯,仿佛是空中的花朵儿,如此的轻轻的颤抖,似染满了寒意。不过饶是如此,风神照也没看她一眼。风神照没看谢灵君,甚至没怎么瞧云夫人,而是深深的凝视着林愫。他对林愫,不但有一些情意,更将林愫视为一个对手。旁人如何,风神照全没放在心上。甚至于,风神照笃定,云夫人那么些手段也无法将他伤之。
谢灵君此刻就在他的身侧,曾是他心中系,有刻骨铭心的爱恋,也曾因失去她而生不如死。若他是凡俗之躯,也许就是旁人眼里的情痴了,此刻也已然是垂垂老矣,更不会生出别的心思了。然后作为一个修士,他有着超凡的修为,如今有俊美的容貌,充沛的精力,更知晓自己会有久久的人生。岁月漫漫,曾经刻骨铭心之事也不过如此。如今谢灵君近在咫尺,他却无暇留意,宛如空气。
谢灵君瞧着这张英俊的脸庞,娇躯不觉轻轻的一颤,一股子的恐惧涌上了她的心。
她的琴音,她的温柔,曾经对于一个一无有的小孩子而言,很是珍贵。
可现在,她的小风心大了,看到东西也多了,被那些乱花迷住了眼。
此刻那红煞已然是连杀几人,而云夫人却没有阻止的意思,反而任由唇角浮起了一抹浅浅的笑容。
她想起了那个女人,那个小世界的女君,死去的月珑。那时候她让藏云神君亲手杀之,男人则听从了云夫人的话。她对藏云神君气消了,饶了这个男人。对于情郎,她可以宽容。可对于情敌,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一剑刺死,月珑爽爽快快死了,哪里能消她心头之恨,如何能出一口气?
故而那一日,她本就动了一点小小的手脚,以锁魂针锁住了月珑的魂魄,收入这魂壶之中。
她盗了藏云神君那块碎玉,回去了小世界,又做了一些事情,甚至将宁娇色这个孽种给带回来。
月珑经她多年炼制,早就已经没了意识人性,不过沦为杀人凶物,就是这煞煞红潮。
依照秘法载,只需再行一事,就能让这裂魂之器炼制而成。
她瞧着红煞一路杀之,直向宁娇色掠去,宁娇色纵然极力镇定,也掩不住色上那一抹掠过的惊惶。而这样子的一抹惊慌,使得云夫人唇角笑意越发加深。这裂魂之器制成最后一步,就是驱此凶煞,杀一位至亲之人。而这血脉,当然也是极亲近之辈,譬如父子、姐妹,亦或,母女——
到时候,炼制如斯法器,更能助自己斩杀林愫,争夺青玄剑。
许多许多年前,当她尊严受损的时候,她已然是生出了这样子的念头了。她绞尽脑汁,想了许多办法,最后有了这样子的主意。这样子一来,才能让她痛痛快快的出一口恶气。
一个区区小世界的女子,连自己个儿手指头都不如,轻轻一动便能粉身碎骨。可是藏云神君和她温存亲好,身子再不是清清白白,被月珑给弄脏了去。
杀了吧,杀了吧,亲自杀死自己的女儿,那这样子才是,彻彻底底的报仇。
那女人那时候,纵然身死,在自己伸手搂住她女儿时,也魂魄不宁。不过如今,月珑魂魄多次炼制,早便什么也不记得了。
而宁娇色自然不知这般曲折,却也是清楚云夫人对自己的恶意。
红煞掠来时候,她蓦然浑身浮起了一股子寒意,仿佛周身泡在冰水之中,忍不住咯咯的打了个寒颤。
不知怎的,她觉得浑身发僵,身子也不能动弹了。
她见到这红煞杀人,又快又狠,也不过是片刻之前的事而已。可当真轮到了自己,时间却似乎是极。
宁娇色知晓,其实时间还是极短的,只不过自己生出很异样的错觉。
她耳边听到了轻轻的沙沙声,听着有人极干哑说什么话儿,那嗓音好似砂石磨砺,说不出的刺耳难听。
“还我,还给我!”
至于要还给她什么,宁娇色又哪里知晓?
宁娇色在这样子的寒意之中轻轻打了个寒颤,心里却知晓自己怕也是要死了。云夫人也不知晓养了什么样的怪物,竟这样子的凶狠。宁娇色忽而忍不住笑了笑,心里轻轻的想,幸好,你不真是我的妈妈。
她只接触到一些杂乱的记忆,依稀仿佛,自己的母亲很温柔,也很是爱自己。可惜离开母亲时候年纪还小,她什么也不记得了。原来这个世上,有一个人爱过她的,还那样子的爱。宁娇色在无色天,从来没有感受到过爱。
有时候,她也很奇怪,为什么自己居然会如此淡漠,一心只想修行,不在意男女之爱也还罢了,也不怎么在意谓的亲情。宁娇色原本以为,这是因为自己心性坚毅,一心向道,追求修行。许多人修士,不都如此吗?
可是这个时候,她内心忽而微微一疼。
这不过是因为,本没有人给予她真正的爱罢了。
难道当真是母女天性,她不过是窥见了一些记忆中的片段,内心却不觉升起一些既温暖,又酸楚的感觉。
她忽而眼角微酸,晶莹的泪水渗透了宁娇色的眼角。
正在这个时候,一道晶莹的亮光,就如斯划破了天际,润透了宁娇色的眼帘。
种种寒气,顿时退散,她眼前添了一道婀娜身影。那道身影似与剑已然是融为一体,透出了晶莹的光辉。
宁娇色死了逃生,犹自低声:“我可没出手救你洞府弟子,你也不必理会我。”
眼前的女郎,除了林愫,还能有谁。
林愫啧啧两声,她轻轻的将青玄剑抗在肩上,显得既随意,又潇洒。
她冉冉一笑:“是呀是呀,你说得好有道理。难怪,会有人称赞我,说我是个好心肠的姑娘。没关系,我既是个好人,应该的。”
可那红煞犹自逡巡不去,萦绕在两人身侧,凶狠无比。看来林愫的青玄剑虽然将红煞驱散,却并没有将此煞除之。
而云夫人已然是披头散发,白如纸,凶狠之极,不觉连连厉声催动。
此时此刻,云夫人已然宛如疯癫,反倒像个恶鬼。
宁娇色瞧在眼里,竟没有半点感觉。
可能一个对自己好不好,内心深处终究是明白的。以宁娇色并没有因为云夫人的狠心,生出什么伤感。
她耳边忽而响起了林愫声音:“你割破自己手指头,将血撒在红煞之上。”
林愫传音入密,如此和宁娇色说话。
宁娇色心忖自己和林愫没这样儿熟吧,可是不知怎的,却对林愫生出了一股子的信任之情。她如林愫言,蓦然割破了手指,以血撒上去。
然而云夫人蓦然色大变,发出了一声惨叫。
与此同时,那红煞之中,却也是顿生异变。
那缕缕凶煞之气,竟向着宁娇色冲撞而去。这一次,林愫居然也是未曾阻拦。
宁娇色啊的轻呼了一声,顿时眼前一黑,眼前场景却也是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