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轻轻的透入了营帐之中,似染上了一层柔润的光辉。
染在了塌男子身上,似连尹风华的发丝也染上了一层晶莹的光芒,乍然一看,竟似银色的一般。
使得林愫禁不住想到了当初,那时候自己在黑牢之中,绝望的听着滴滴水声时候,所窥见的场景一样。
那时候林愫脑子发热,烧得迷迷糊糊的,脑子也不怎么清楚。所以林愫还以为,自己遇到了仙人。
等林愫烧退了,顿时也知晓,那也不过一个以前被关于此处犯人留下的法术。
理智上如此说,不过女人对这种惊艳的事情,总是很难忘怀了。
此时此刻,林愫内心之中,似又浮起了当年那样子的惊艳之感。
此时此刻,尹风华不过借着月色的光华,却让林愫生出尹风华似乎会发光的感觉。
待林愫定睛一看,更不觉微微一惊。恍惚间,月色下,一朵墨色的牡丹就这样儿冉冉的绽放,绰约生姿。
不过林愫看仔细一些,便发觉那不过是对方胸口一朵墨色的牡丹花刺青罢了。
尹风华解开了衣衫,露出了自己的心口,他那赤着的心口处,赫然有一朵墨色的牡丹,如此的摇曳生姿。
这枚刺青,宛如活物。此时此刻,花朵儿竟又展开了一片,越发显得无双的华贵。
丝丝熟悉的寒意,也是充盈在了帐篷之中。
而在这墨色的牡丹花旁,却有那么一道狰狞的伤口,鲜红欲滴,触目惊心。
尹风华已然是摘下了发冠,任由青丝垂在了身躯之上。
他忽而冲着林愫微微一笑,宛如什么妖物。
林愫的手也忍不住一抖,放下了帐篷的帘子。
那明润的月光,轻轻的被格挡在了营帐外。
林愫本来准备掏出自己的夜明珠,却见尹风华已然点燃了灯。
摇曳的灯火,轻轻映衬着尹风华俊容之上,照着他身躯之上那朵墨色的牡丹花儿。
林愫听着尹风华幽幽的说道:“我胸口的伤,很小时候,就已经有了。很吓人,是不是?”
这么说着时候,尹风华轻轻的抚着胸口的伤疤。
他有一副好容貌,倾倒众生,蛊惑人心。可谁也不知晓,他心口竟然是有这么丑陋的一个伤疤。修士的身躯,本可以自愈的。可是尹风华这样子的伤却是永远不会修复,永永远远的留在他的身躯上。尹风华本来是个极骄傲极爱完美的人,故而心口这样子的丑陋之物,他并不愿意展露于人前。
而这样子的丑陋,就仿佛是属于尹风华的一件耻辱,就如此的烙印在了尹风华的身躯之上。
不过如今,他不在意在林愫面前如此的展露出来。
林愫自然觉得无所谓,所谓修士,整日打打杀杀的,有些伤痕有什么打紧?
而且尹风华这样子完美的人身上,有这样子一道猩红的伤口,反而拥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林愫脸颊忽而微微一热,有些不好意思。只不过此刻羞涩扭头,似乎展露自己青涩,更会在尹风华面前处于下风。
尹风华这样子的人,必定也是会调笑自己的。
故而林愫轻轻的侧过身,有些随意轻轻靠着,怀中宝剑,这个姿势显得很是潇洒。
“哪儿吓人了?”
尹风华轻轻的抬起头,冉冉一笑。他的手指之中,轻轻捏着一枚猩红色的珠子。林愫所留意到的灵力波动,就是由着这颗珠子之中散发出来。而这颗指头粗细的珠子,林愫也并不是第一次见到了。
“阿愫,我有一个元界的大秘密,要告诉你,不知你想不想听?”
尹风华说话的嗓音,轻轻的润入了风中,蕴含了一股子说不出的味道。
夜凉如水,不安分的人也不止一个。
此时此刻,一道婀娜的身影,顿时靠近了风神照的落脚之处。
她当然不是来寻风神照,而是来寻在这儿的秦子寒。这个小世界的女修名唤姜娇,颇具姿色,姿容妩媚。她父亲姜重之是雪山派的一名长老,姜娇虽是庶出,可也是旁人眼中的名门。
故而一开始,秦子寒对姜娇百般讨好,欲图娶姜娇为妻,姜娇也没有如何将这个窝囊废放在心上。只不过秦子寒稍稍也有几分颜色,又低声下气。故而姜娇也将秦子寒养为备胎,身边添个哈巴狗,也没什么不好。
等那盲女寻来,履行婚约。秦子寒百般不愿意,而姜娇也咽不下这口气,想要看个乐子。她一副对秦子寒倾心的模样,仿佛秦子寒只要扔了那盲女,她必定会以身许之。只不过姜娇心高气傲,绝不会委身秦子寒这样子的废物。以她娇艳容貌,说不定还能攀上个高枝。
而秦子寒也个凉薄的人,很快弃了那盲女,转头要和姜娇相好。可姜娇也不过是逗逗他,跟逗猫儿狗儿一样,又岂会当真。秦子寒知攀附无望,本来也甚是恼怒,终究是个无能男人,不敢对姜娇有一指相加。加之姜娇颇多手段,时而对秦子寒生气,时而又展露亲近。她轻嗔薄怒,顿时也是将秦子寒摆布得晕头转向,迷迷糊糊的。秦子寒明明知晓姜娇有意戏耍,可是也是脱不了身,舍不得离开。
也因为如此,姜娇内心之中,也不觉颇为得意。
可惜素雪衣那盲女,竟有本事,调制出舒缓花疫的药汤,一时顿时成为各门各派追逐的对象。秦家这样子的三流家族,也是动了心。秦子寒那没骨头的无赖,则更是砰然心动,不要脸回去吃回头草。
换做旁的女子,哪里看得上这货,怕也立刻给秦子寒没脸。
可素雪衣偏生是个犯贱的,这么样的货色,居然也肯纳了。
姜娇虽对秦子寒没什么真心,一时间也是气得半死,好生恼恨。
这个时候,姜家却忽而来了一位修士界的大能。
这位大能,身份尊崇无比,十分的高傲。就连姜家老祖,面对这位大能,也提鞋不配,只能跪地上发抖。
那位大能,便是当世五大宗师之一的陈隐之。
陈隐之这般人物,来到姜家,一开口,就讨要了姜娇。姜家上下,无不是十分的欢喜,受宠若惊。娇儿生得美貌,想不到居然还有这样子的机缘,就算是个暖床婢呢,那也还不是赚到了。
姜娇也如此认为,面颊生晕。
谁想陈隐之寻她,别有一番缘故。一想到这个缘故,姜娇就忍不住狠狠的一咬唇瓣。
那素雪衣,又盲又蠢,谁曾想,居然是有如此运势。
原来陈隐之这个修士界的大能,居然看中了她。以陈隐之的实力,本可轻而易举的将素雪衣拢到手中。
不过人家宗师动的是真爱,玩的是情调,要的是逼格,耍的是风度。
陈隐之也不玩小黑屋,而是处心积虑,算计素雪衣的一颗心。
那秦子寒本是个贱人,陈隐之就准备姜娇,勾得秦子寒犯贱,彻底死心。
姜娇知晓了陈隐之的打算后,顿时也就酸了,只觉得素雪衣那木头一样的姑娘何德何能。
不过,陈隐之这个大宗师之命,她也不敢不从。
秦子寒那贱人,本来被素雪衣捡了回去后,也生出了几分良心,想要从一而终。
只不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以前求而不得的姜娇,如此投怀送抱。这狗男人怎么忍耐得住,终于没管的住自己。
姜娇成为了秦子寒的情人,为自己贞操和节操流了几滴眼泪后,就开始图谋最大的利益了。
她给秦子寒吹耳边风,怎么拿如今的素雪衣捞好处,狐假虎威。而素雪衣,又对秦子寒言听计从。
当然秦子寒结仇无数,姜娇就管不住了,反正又不是自己到处得罪人。
及秦子寒得罪雪山派,险些被雪山派长老除之,姜娇才悚然一惊。
看来陈隐之是没有什么耐心了,素雪衣迟迟没有放弃,大宗师也等不得。
不过秦子寒没骨气向着素雪衣哭诉,陈隐之表面上风度翩翩,甚至还替秦子寒出头杀人。
这使得姜娇内心一惊,说是出头,也不过是杀人灭口吧。
当然杀意一旦划破了一道口子,自也是一发不可收拾了。
这一次,秦子寒被姜娇哄去了黑灵洞,本也是九死一生。
此刻,姜娇听闻秦子寒没有死,竟也禁不住松了口气。
这并非因为姜娇对秦子寒有什么感情,而是为了自己担心而已。
陈隐之为了攥取素雪衣的芳心,已经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到时候,杀了自己为素雪衣出气,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姜娇不敢恨陈隐之,甚至对秦子寒也还有点感情。她恨的,反而是从来没有伤害过她的素雪衣。她觉得素雪衣白莲花,犯贱,自己才会如此的倒霉。
姜娇好生不是滋味,只觉得自己这么个活色生香千灵百巧的美人儿,哪里敌不过那木头样的白莲花?
素雪衣有什么值得喜欢的,不过只有善良而已。
此刻,姜娇也有了一个打算,不如唆使秦子寒杀了素雪衣。只要秦子寒认定,素雪衣的存在危及了他的性命安危,那么秦子寒一定是会狠下下手的。
只要,让秦子寒知晓,陈隐之觊觎素雪衣这个木头美人儿,就已经吓坏了这个废物男人了。
那么,陈隐之必定会杀了秦子寒泄愤,大约也无暇理会自己这个漏网之鱼了。
姜娇并不觉得自己狠辣,她觉得自己是个聪明的女人,正在做一桩正确的事情。陈隐之这一桩荡气回肠的真爱,凭什么自己要为这位大能的爱情当炮灰。
对付秦子寒,姜娇还是很有把握的。
怎样摘干净自己,消除秦子寒怀疑,再怎么样让秦子寒害怕。到时候,秦子寒这个狗男人,肯定还会象征性的犹豫一下。不过没关系,等自己吹几句耳边风,秦子寒这个利己的人,终究是会自保的。
姜娇内心已将将秦子寒的种种反应,均是盘算了一遍,将种种说辞,在自己心里面打了个草稿。
不过姜娇撩开了营帐,还未来得及说出来一个字,顿时身躯一僵,种种说辞尽数堵在了喉中
剑光一闪,她顿时爆体而亡,化为粉尘。
风神照眉宇冷漠,冰凉之极。
他慢慢的抿紧了自个儿的唇瓣,一派厌恶之色。
这些小世界的跳梁小丑,真是一个比一个令人厌恶。
至少元界,纵然有人想要讨好风神照,也不至于如此没数。如此的庸脂俗粉,哪里来的勇气跑来勾搭?
姜娇的死,不过是一波小小的水花,根本没有丝毫的波澜,似也没有影响到这个夜的宁静。
此时此刻,林愫眼波流转,心思已经是转了一圈儿主意,已然是有了抉择。
她点点头:“听听也无妨。”
尹风华微微一笑,轻轻的举起了自己的手指:“此事说来话长,如今你既已经是被青玄剑改造了,我也不能随便碰触就让你沉入识海了。不过,你若自己愿意,让我手指按住眉心,我也能和你分享一些记忆。”
林愫一步步走到了尹风华跟前,轻轻垂下头,默许的样子。
尹风华也就去了手套,手指不觉按上了林愫的眉心。
种种记忆,就如此铺天盖地,涌上了林愫的脑海之中。
那是许多年的元界,那时候的元界,秩序还十分不稳,甚至灵气也不似如今这般的充沛。
高崖之上,有着一个男子负手而立,衣衫飘飞,衬托其仙人之姿。
只看他的背影,林愫就隐隐觉得眼熟。
她忽而记起来,记得第一次自己被风神照拉上了元元天。那时候元殿之中,奉了一副画像,画中的男子背影挺秀,有伟岸风姿,有着无上的气韵。虽然只是一个背影,整幅画却也是气势滂湃。仿佛,画中人会活过来一样。
那时候风神照已然是元元天至尊了,有着无上的权力,可饶是如此,他还是对这幅画像微微欠身。这么个小小的举动,说明风神照对这个画中人,也是有些尊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