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泰康帝年纪大了,想想也是好事,他能死的能更快一些,崔蓁蓁自己也能少受些罪。
所以崔蓁蓁不会哭的,她是个见过世面的体面人。
冷静下来的时候,崔蓁蓁都在佩服珵王,因为她不得不承认,现在的她愿意给珵王提供些方便,哪怕不为别的,不挂念这些日子为她编织的安生日子,只为了吕昭。
这些日子,崔蓁蓁耐着性子在院中等啊等,就等着珵王来摊牌的时候。
她的条条框框,她的条件其实都已经在心中打好了腹稿,就等珵王提出让她入宫的时候,一条不差的商议,如果说珵王想要凭着这些日子的情分让她白干,呵呵,那是门都没有。
结果左等右等都等不到珵王的口信,像是外面的这些事情根本不存一样。
崔蓁蓁这心里那是七上八下的,她胡思乱想的时候,都在担心,不会是连和她商议一下的机会都不给,直接就要将她扔进宫不成?
所以崔蓁蓁今日主动的来到了书房,想探探珵王的口风,利索一些解决问题,大家万事好商量,免得撕破脸皮,闹得十分难看。
▍作者有话说: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果真是一点有没有。
又是新的一天,各位小宝贝早上好,哈哈哈,挨个熊抱,使劲揉揉。
啊,尖叫声,我的存稿箱未设置时间,抱歉抱歉,哭泣。
第71章 [VIP]
崔蓁蓁想的出神, 却不防被捏了捏耳朵。
“夫人在想什么?”珵王从后面环抱住了崔蓁蓁,轻轻的问着。
珵王的声音轻了些,听起来和平时笑眯眯的语调有些轻微的不同, 崔蓁蓁靠的近了, 能嗅到珵王身上的香气, 是一股淡淡的禅香和松木香的气味缠着她的甜香,绕的室内都无端的都旖旎了起来。
崔蓁蓁的状态瞬间回归了, 她却先没回话,只是先伸手拉住了珵王的手, 将珵王的手背放在自己的脸庞,轻轻的蹭了蹭。
此刻的崔蓁蓁的声音软绵绵的, 她背靠着珵王,声音听起来都是失落的多,:“ 王爷,如今外面的传言都是关于妾身的。”
崔蓁蓁也算是成精了,她开始蓄意作妖的时候,光是她的声音又低落又惹人心疼, 一下一下的撩拨着周围人的心。
珵王忽然就觉得手上那软绵绵的触感直接到了心坎处, 他的手动了动,下意识的反手去捏崔蓁蓁的手, 却没抓住,怀里的人直接转身,面对了他。
对着珵王的时候,崔蓁蓁除了醉酒和过度劳累的迷糊时候眼睛是雾蒙蒙的, 其他的时候, 崔蓁蓁的眼睛都是亮晶晶的, 但此刻, 崔蓁蓁的眼神里写满了失落、不忍和无辜,让人恨不得一头栽进去。
珵王那即将到嘴边的话忽然就没了声息。
崔蓁蓁用眼神一遍遍的描绘着珵王的样貌。
说来也是奇怪,大雍朝的几位皇子之间的个性都及其的鲜明,都有浓烈到极具个人风格的喜好,例如原太子的气质尖锐,一眼看过去,就叫人先注意到的是他的身份。
偏偏珵王,他的气质和喜好都好像没什么突出的地方,他似乎生来就是个温和疏离的人,永远也没什么发大脾气的时候,从前那个在边关驰骋的将军,好似只是人们嘴里一句很久远很久远的传说。
崔蓁蓁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悲剧见识的多了,她自己其实潜意识里就根本不相信自己会有什么好运气。
就像进了珵王府里,与崔府相比,她的日子实在是过的好太多了,但崔蓁蓁总有种不真实的飘忽感,她似乎沉浸在其中,又似乎随时都准备抽离。
就像这次宫里的消息传出的时候,崔蓁蓁诡异的感觉竟然毫不吃惊。
但清醒归清醒,哪怕她自己很理智的告诉自己,皇权和她之间是半点没有可比性的,但崔蓁蓁心中还是隐隐的藏着不平。
这是一种总是无法掌控自己的不甘,而现在,崔蓁蓁决定将这种不甘的情绪传递给罪魁祸首。
于是,她看着珵王近在咫尺的眉眼,缓缓抬起了手,她用手指轻轻的描绘着珵王的骨相,细细的摩挲。
正是白日的光景,房内的烛火没有被点燃,外头的日光透过了窗棂,光线似乎就这么分隔开来,一束一束的缠在崔蓁蓁的身边,将她那惊心动魄的美丽,模糊了边界。
在她的身后,是冒着热气的桂花甜汤,这样的场景,太过普通,也太过熟悉,就像这样安静美好的场景,齐沂舟像是见过了千百遍。
这种错觉让齐沂舟的神情都恍惚了一瞬,他似乎都能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跟着崔蓁蓁划过他眉眼的动作走了。
崔蓁蓁在齐沂舟的面前从来都是鲜活或者一片小狗腿的殷勤模样,她能被人一眼就看透了,齐沂舟总是随手就捞起了她,亲吻或者逗弄她。
但这一次,做主宰的是崔蓁蓁,她捧着齐沂舟的脸,轻轻的亲吻在了他的眉间。
那一瞬间,齐沂舟的呼吸都随着崔蓁蓁的这个吻变得轻了。
从来都是半点不得体的神情都不曾外露的齐沂舟慌了神,甚至那一晚他吃糖糕时都没有现在的紧张慌乱和神思不属。
“蓁蓁,”他轻轻的念了一声,:“蓁蓁。”
“王爷,妾身在的。”
崔蓁蓁抱着齐沂舟的腰身,听着他的心跳声,慢慢的问了一句,:“王爷,妾身还能陪您多久?”
齐沂舟的下巴搭在了崔蓁蓁的头上,他的眼睛已经慢慢的眯了,声音都飘忽了些,他第一次是没有掩饰自己的心情,那是一种古怪的喜意,:“七日,再给本王七日的时间。”
这是一个要命的隐秘计划,要是被人发现,足以让齐沂舟死无葬身之地:在已经加大药量的情况下,泰康帝的身子最多只能在坚持七日了。
宫里宫外的人他已经将触角伸了进去,耐心的蛰伏了这么多年,很快就是他要迎来收获的时候。
这些话,齐沂舟没有对崔蓁蓁说出口,他贪婪的抱着崔蓁蓁,放任自己沉浸在这一片温情里,而崔蓁蓁的心沉了沉,半点侥幸都不剩。
还有七日。
*
傍晚时分,崔蓁蓁回到院落的时候,就见到了早早等候在此处的吕昭,她那张扬的长裙都没了往日的光彩,她的眉毛死死的拧着,见着崔蓁蓁回来,吕昭下意识的松了口气。
崔蓁蓁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吕昭拉进了屋内,一进去,她就做主,直接打发了金环和留香出去,连小碎嘴子都没留下,叫金环一并带了出去。
“怎么样,蓁蓁你问了王爷,这外头的流言到底是什么情况,宫里那些道士真的说了你的坏话?亏我还以为那些道士有什么本事呢,原来也都是一些沽名钓誉之辈。”
“呸,这些该天打雷劈的东西,活着就会浪费粮食,于国于家无用,獐头鼠目,只会动动嘴皮子,端的害人。”
吕昭骂这些道士的时候,那是真的十足的厌恶劲,这些烂人装模作样,道貌岸然的做派真是十足的恶心,她的蓁蓁小可怜一个,连府门都不出,能碍着谁的什么事?
若说这府里还有谁能让崔蓁蓁放心的话,头一个就算吕昭了。
本来以为自己没什么感觉的崔蓁蓁,因着吕昭毫不掩饰的态度,心头忽然就升起一股抑制不住的酸软,她扭了扭头,没让自己陷入到这种悲哀的情绪中。
只见崔蓁蓁她跟着吕昭一同骂着,:“呸,一群只会浪费粮食,祸国殃民的妖道。”
崔蓁蓁骂完,顿觉得心中的气顺了些,她捏住了吕昭的手,:“吕姐姐,王爷给了我七日的时间。”
这一句话,就叫吕昭心头狠狠的一痛,她看着崔蓁蓁,嘴唇动了动。
以前她一直痴迷于崔蓁蓁的美貌,但这一刻,吕昭竟然都不希望崔蓁蓁长得如此清丽动人,最起码,这样她很有可能就不会遭遇如此的无妄之灾。
随即,吕昭又恶狠狠的恨了一次珵王,没用的东西,平日里与她争抢蓁蓁抢的厉害,一丝缝隙都不给她留,如今到了关键时刻,竟然是一点用都派不上,还要自己给自己戴一顶绿帽子。
“我在这府里,最放心的也只有姐姐了,金环我不想带着她一同入宫,还请姐姐在我入宫后对她多加照拂,白淇的年纪也还小,她虽然跟着我的时间不长,但也每每都尽心尽力的照顾我,吕姐姐,她们两就拜托您了。”
崔蓁蓁如此托孤般的神色和话语,另吕昭心头翻江倒海般难受的紧,她看着崔蓁蓁,那些在脑海里想了许久,隐约存在的念头忽然就清晰的闪现在了脑海中——
“蓁蓁,我们私奔,不,你跟我一起离开这吧!”
这句话惊呆了崔蓁蓁,她愣愣的看着吕昭,以为自己没有听清楚。
吕昭的神色却激动了起来,她的思绪此刻格外的清晰,她看着崔蓁蓁,眼里的亮光逼人,她是前所未有的激动。
这个王府,这个京城,这四四方方的天,这么多年,待的吕昭是如此的厌烦疲倦,她甚至每日都有一半的时间在懊恼。
懊恼自己当初瞎了眼,千里迢迢的孤身来此,什么都不顺心,还要和一个讨人厌的女人较劲,若是她还在边关,每日自由自在的打马驰骋,对着街头的公子品头论足,没人对着她指手画脚。
就这么忍着,吕昭勉强不让自己做出些什么疯狂的举动,好不容易,她遇见了一个崔蓁蓁。
还没高高兴兴的在黏在一起多少时日呢,却要她眼睁睁的看着,看着这个小美人因为一些荒唐和莫须有的理由,忍受那些莫名其妙的屈辱。
吕昭的脸颊激动的红彤彤的,她看着崔蓁蓁,说出的话带着激动人心的魔力,:“蓁蓁,我可以先带你去江南,去看看那些人最爱作诗的地方。”
“那里的水乡很美,哪怕是摆渡的渔娘,也会唱些很好听的曲子,我们累了就倒在舟上,还可以摘新鲜的菱角和莲蓬吃。”
“若是江南的风景看腻了,我还可以带你去边关,那里的风沙大,却有不同寻常的壮阔景象,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景象,是你在京城里看不到的。”
“你喜欢吃甜食,那条坊市里有一家卖饴糖的老婆婆,她的手艺最好,你若是尝了,必定也是喜欢的。”
“吕姐姐,我.”崔蓁蓁拒绝的话在嘴边打着转,她喜欢的明明是锦衣玉食,崔府里那些让她百般厌恨的人还活的好好的,她需要借助权势来实现自己的欲望。
甚至吕昭的这些话,崔蓁蓁的理智提醒着她,事情没那么容易,这一路上会有多少意想不到的困难,她能不能顺利的出王府都是一个问题,但莫名的,崔蓁蓁有些舍不得,舍不得打断吕昭的话。
“这世上大多数的困难都是钱不够造成的,我们只要带足了银两,躲起来的日子也不会多难熬,只要熬过了半年,不,一年,熬过了一年的时间,就不会在有人惦记着我们了。”吕昭看着崔蓁蓁,认真的说道。
“蓁蓁,你好好想一想,趁现在还来得及。”
吕昭走了,顺便带走了崔蓁蓁的魂。
*
崔府
从前的崔尚书事事都端的住,自然是因为没有连累他的缘故,但这次的事关自己的官位,崔迵做起事情来格外的雷厉风行。
这几日来,他先是每日都在言辞恳切,一字一泪的给宫里的上了折子,同时又让柳氏去宝福观内捐了一大笔的香火钱,至于十二皇子处,那更是重中之重。
这日一早,命令管家守好门窗,崔尚书就在书房内写着东西,这是他的投名状。
这份折子里,其中一半是根据崔侧妃前几年时不时的传回来的消息写的细节,一般则是崔尚书似是而非的‘合理’推断。
崔尚书显然极其的具有死道友不死频道的精神,这一次他决定出卖的是珵王。
墙倒众人推,自然是因为这样的人非常的适合泼脏水,他伏案奋笔疾书,很快就写满了小小的一本。
崔尚书当然也是从这千千万万的学子一路杀出来的进士,他的文采是有的,否则也不会坐在这个位置上这么多年。
如今按照他‘合理’的推断和‘嫁接’,不仅将几年前的边关之事和齐沂舟联系了起来,更是将宫中去岁太子坠马,六皇子悍然谋逆的事情也完美的和珵王联系在一起做出来个推断。
这一番的推断经过崔尚书的描写,那简直就像是他亲眼见过的一番有理有据,有头有尾。
写完折子,崔尚书检查了一遍,他沉吟了半晌,看看书房内的官服,崔尚书还是将折子收拾好,起身,去了十二皇子的府上。
珵王府内
崔琇听着织文给她从崔府带回来的消息,:“四姑娘已经被老爷悄悄的送进宫了。”
听到这个消息,崔琇的手抖了一下。
崔琇和崔芸的关系很好,府里崔尚书的女儿里,只有她们两个是真正的一家人。
崔芸和崔琇的性子并不像,所以相处起来也格外的和谐些,崔琇虽然在之前并不喜欢崔芸和游谕定亲,但看崔芸自己实在喜欢,她也就没有横加干涉,现在看来,倒还不如让崔芸早早的嫁出去。
而崔琇除了为崔芸觉得难过之外,更心惊的是,这件事情崔府没有和她商量,崔尚书一声不吭的将崔芸就送进来宫里,没有半点口风透漏出来。
尽管知道崔尚书是个有多看重自己官位的人,但临了,这种事真的发生的时候,崔琇的心里还是沉闷的紧。
织文看着崔琇青白的脸色,将其他崔府内的情况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