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警官,你这样说我很不高兴,”萧如斯刘海下的眼眸深了点,阴恻恻地道,“如果我真的肆意妄为,他们不会还站着喘息。而且我从来不随意出手,只针对某些对我心怀恶意的人,你不能因为我拥有保护自己的武力就来责备我,该责备的难道不是那些主动挑衅的人吗?”
我习武,就是为了在有一天被人欺凌的时候能保护自己,并反杀对方。
难道我拥有了武力,反过来要傻傻站着不反抗吗?没有这样的道理。
也许有的强者只与强者为敌,对弱者退让闪避,但这不是萧如斯的道,从她习武的那一天起就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保护自己不受欺负。
不惹事,但是当事找上门的时候,绝不怕事,享受痛快淋漓反戈一击。
郁琅深吸了口气:“我不是想责备你,只是除了武力还有其他的解决方式,我绝对不赞同你以暴制暴。”他怕萧如斯没有限制,习惯了以暴力解决问题从而走了歪路。
“以暴制暴,”萧如斯笑了一下,“那要看对什么人了,我觉得有些人挺适合的,要不然你还指望我教化他们吗?别天真了,郁警官。”
郁琅觉得头痛。
“萧如斯,”他喝道,“我希望再有下一次无论遇到什么事能先行报警,要相信警方能妥善处理,相信法律,能做到吗?”
萧如斯转了下眼珠,捏着根牛肉干道:“有些难啊,警官。”
“为什么?”
“因为我做不到啊!”萧如斯理直气壮地道,一副你看我好诚实,都不稀得骗你的样子。
郁琅唇角抽了一下,真有股将人拖过来好好教育的冲动。
“萧如斯同学,记得回去有空的时候多看看法制节目。”他认真地道,“我不想有一天在监狱里看到你。”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学生隐瞒真相,可是下一次呢?萧如斯如果一意孤行,早晚有踢到铁板的时候,现在可不是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的古时候,而是法治社会。
问题是萧如斯又不是自家孩子,想管教都轮不到自己,让人无可奈何。
萧如斯的回应是翻了个白眼。
“还有件事,”郁琅沉吟了下,“指使那批高中生找你麻烦的是不是韩家的人?我刚得到的消息,他们在查你,你们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如斯龇了龇牙,表情并不意外:“如你所见,我们是仇人。”
郁琅无语:“ 我不是提醒过你,韩啸阳背景不简单,能避则避。”
萧如斯无辜:“避不开啊,我不就山山偏要来就我,如之奈何!”
“你们见过面,交过手了?”郁琅敏锐的问。
萧如斯坦白:“其实昨天,韩啸阳也来了的。”
郁琅动了动眉:“然后呢?”
萧如斯继续道:“然后他一言不合地拔枪,我打断了他一条胳膊,一条腿,他逃走,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她潇洒地一摊手。
郁琅变了脸色,急急问:“他动枪了,你有没有事?”边说边紧张地扫视她。
萧如斯含笑垂眸:“有事我还会好好地坐在这里吗?当然是没事的。”
郁琅也知道自己是关心则乱了,他英俊的面孔染上恼意:“这么严重的事,你竟然不早点说。”不由又气又恼,她的胆子是不是太大了点。
萧如斯平静地道:“现在郁警官知道了,那么能不能告诉我韩啸阳到底有什么身份,据我所知平民百姓是不能持枪的对吗?”
她觉得自己对韩啸阳所做的不过是以牙还牙,然而显然对方比想象的还要睚眦必报,他不会认为自己有错,只会不顾一切地想报复回来。他们双方已经结下死仇,韩啸阳想杀她,自己也想要他死,怕是一定要一方死一个才能了结仇怨。
郁琅深深地看着她,有时候萧如斯的表现一点也不像一个才从闭塞的小山村里走出来的女孩子,谈及枪支话题犹面不改色,让人看不透。“这不是你一个小孩子该知道的事。”郁琅拒绝透露更多。
“郁警官说这些不觉得太迟了吗?”从韩啸阳决定找她麻烦,而她必然会反抗那天起,他们之间注定早晚不能善了。
萧如斯威胁,“你不告诉我,我就自己去查。”
郁琅瞪她,觉得这就是一个十足的熊孩子。
怕她初生牛犊不怕虎,真的无知无畏地自己去查,郁琅只好妥协地说了一部分。
韩沃森早前在HG的经历涉黑,通过不正常手段积累了大批财富,而后急流勇退携大笔资金返回内地创办企业,企图洗白以一个成功商人的姿态立足社会。
那时的管制还不是很严格,就被韩沃森钻了空子,‘明阳集团’得以创立。
但是经调查发现韩沃森金盆洗手可能只是表面文章,而是将见不得人的生意由明转暗,暗中继续涉足贩毒,走私武器,贩卖人口等黑暗行业。
警察怀疑韩沃森有一个隐秘的得力助手或者是合作者,明面上韩沃森是个清白的商人,暗地里却借由那个人继续掌控地下事业,谋求利益。
韩沃森的‘明阳集团’一直是警方重点关注对象,也在积极调查那个隐在暗中的人到底是谁,只待找到证据就将人一网打尽。
而韩啸阳别看只是个高中生,经历也绝不简单。他是从十三岁才被接回韩沃森身边,此前一直由韩沃森派人秘密训练,小小年纪就精通枪支格斗,不但是计算机高手,还精通多国语言,有上过地下擂台创造连胜的记录,手上更沾染了人命。
“地下擂台,那是什么?”萧如斯眼睛一亮。
郁琅似笑非笑地睨她,你就只关注这点?
萧如斯抿了下唇,保持安静,示意他继续。
韩啸阳这个人大概是从小被迫见识了太多黑暗面,所以整个人很偏激,传闻和父亲的关系也不好。但这样的人更可怕,一旦失去了理智,谁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来。
萧如斯和他几次对上,更伤了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你这些时日尽量不要单独外出,不要乱跑,我会多派些人盯着韩家的动静,也会往学校附近都派人手巡查,不要再激怒韩啸阳了知道吗?”郁琅紧盯着萧如斯,等着她的回答。
“那多不好意思,太麻烦郁警官了。”萧如斯眨了下眼,身子歪了歪,低声道,“不如我们合作,既然韩家父子都不是好人,我愿意协助警方取了他们的命,这样的人死有余辜不是吗?”
杀了,就一了百了。
“萧如斯!”郁琅忍无可忍地敲了下她的头,“你以为自己是谁,整天喊打喊杀的,当你自己是天下无敌吗?你只是一个小孩子,小孩子就该过正常的生活,而不是将自己卷入麻烦中,让人担心。你如果该再乱说一个字,我就将你带回警察局锁起来,让你提前体验一把失去自由的滋味。”
郁琅真的是担心,刚才萧如斯说起取人性命时的轻描淡写和漠然,仿佛是什么不值一提的小事,让他怀疑这孩子心理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萧如斯摸着头,她很久没有试过被人打头了,此刻还有些目瞪口呆的怔然。
“现在是法制社会,我们要依法守法。说,你的法制道德课是不是白学了,考试及格了没?我看很有必要再学一遍。”郁琅冷冷地道。
萧如斯眨了眨眼,这种感觉很新奇,还是第一次有人用管教的口吻跟自己说话。她放下手,忽然倾身靠近,一瞬不瞬地看着郁琅:“郁警官,是在担心我吗?”
郁琅推开黑不溜秋的小头颅,风姿优雅地翘起腿:“是啊,我担心你误入歧途,有一天亲自拿手铐铐你,好意思吗?”
‘啧’,萧如斯老实地坐好,她承认自己还没有彻底融入这个社会,行事多少还是带了几分江湖习气,我行我素!
“看在郁警官担心我的份上,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主动出手,但是要是对方欺到头上,那就不要怪我了。”萧如斯唇边勾起一丝神秘的笑意,按照韩啸阳的尿性,也许她根本用不了等太久。
萧如斯骨子里某种东西让郁琅胆战心惊,好像一个控制不住就会破土而出,择人而噬。
郁警官操着一颗老父亲的心,希望能多灌注萧如斯一些正面的东西,不致让人行差踏错。
叹了口气,郁琅道:“我先送你回家。”心里筹算着要从哪里抽调警力,防范韩家人保护萧如斯。
“好吧!”萧如斯按了按肚子,腹谤了一声,郁警官还真是小气,都舍不得请她吃顿晚饭。
萧如斯着实安份了几天,等待着韩家不知什么时候到来的报复,意外的一连还几天都没有什么动静,而韩啸阳一直请假没有返回学校。
直到这天,她接到了‘榆林村’萧荣打来的电话。
对萧荣这个假堂弟她还是喜欢的,到了B市后就写了信给他,信上有自己的电话号码,万一有什么可以方便联系自己。
“姐,我是借隔壁王叔给你打的电话。”萧荣在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大,“有人来这里问你的事,还把道观翻了一遍,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找东西?
萧如斯莫名,道观穷得老鼠都不来,除了道长的牌位一无所有,对方想找出什么东西?
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挂了电话,就将这事抛之脑后了。
韩沃森一行自然是找不出想要的东西,又风尘仆仆地回了B市。
等梳洗完后,他才有心情关心儿子的境况。
韩啸阳的状态很不妙,他对萧如斯的杀心不减,就一直饱受折磨,短短几天下来人瘦得不成样子。
他也不肯信张柯的那一套,什么排除杂念平心静气,除了杀了萧如斯,他心头的怒火才能平息下来。
“父亲,你什么时候动手为我报仇?”韩啸阳躺着病床上,他已经虚弱地脸束缚带都拿掉了,原本俊逸的面容像是苍老了十岁。
“你怎么会搞成这样?”韩沃森却没有理他的责问,而是反过来指责他,“啸阳,你要战胜它,难道你要一直受它的控制吗?这样,我将来如何放心将事业交到你手上。”
不管萧如斯用的是什么手段,本意是要压制人心底的恶意,那韩啸阳就不能屈服,否则要学张柯和王洛吃斋念佛吗?
他一向是这样,对韩啸阳这个儿子高要求。
韩啸阳忍着不接歇的疼痛,再次问:“什么时候杀了萧如斯?”
韩沃森摩挲了拇指,半晌道:“萧如斯还有用,现在不能杀。”
“为什么?父亲,是你教我的对付必要的敌人要立即斩草除根,萧如斯有什么不同吗?”韩啸阳眼珠红得似要滴血,“我要她马上死。”
韩沃森沉下脸:“好了,这事我自有分寸。如今要紧的是你要摆脱身上的挟制,不行的话,留着萧如斯还能解决你身上的问题。”
总而言之,萧如斯不能杀。
看着韩沃森大步离开的背影,被独自留在病房内的韩啸阳阴冷的笑了,每次都是这样,父亲最看重的只有他自己。
既然他不帮忙报仇,那就他自己来。
韩啸阳咬牙撑起身子,踉跄地下床抖着手找出一台笔记本电脑。用尽平生最大的意志力,他在上面打开一个网页,然后输入一串指令,看到最后‘完成’两个字,一口血顿时吐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明天见。感谢在2021-03-24 22:37:23~2021-03-25 22:43: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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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B市的天气很好, 蓝天白云,阳光普照。
庞大的机身穿过云层,而后降落在B市国际机场。
繁忙的机场内人来人往, 充斥着来自天南地北的人群, 还有操着异国语言的外国游客。
吉姆掏出墨镜带上, 大手抄起自己的旅行袋, 环顾了四周一圈,顺着人潮往机场外走去。
紧跟在他身后的是几性别各异肤色不同的外国人士, 他们遥遥对视一眼,随即在机场门口上了出租车各自离开, 好像互不认识一样。
萧如斯一如往常的起床, 先吐息练功,然后洗澡换衣服,下楼吃饭。
真的在这个家里呆得时间久了就会发现, 想跟萧家人长时间相处是有困难的。白天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交际的交际,无非是餐桌上短短时间碰面。
而这个时候萧夫人忙着关心疼爱的养女和小儿子尚来不及, 等想起萧如斯的时候,大家都差不多吃好早饭准备要上学了。
晚上同样如此, 萧夫人还要陪着丈夫除夕宴会应酬什么的,不是每一晚都会呆在家里。就算是晚上在家, 她也和萧如斯亲近不起来, 无非是呆板的惯例问几句, 就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