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她就害羞地转身跑远了。
听到她的话后,赵景深微微一愣。他的眸光骤然柔软下来,从方才便一直沉甸甸的心里也轻快许多。他定定地看着季安然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才转身回了医院。
季安然听从赵景深的建议,只当做不知道赵景云自杀的事,一直忍着没去医院探望他。而赵景深每天都呆在医院,所以他们俩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面了,只通过手机联系。
季安然曾问过她哥哥,知不知道赵景云和那个慕容家具体是怎么一回事。对此,季君然只摇了摇头,道:“我派人查过了,目前还没有任何线索。”
季安然皱着小脸,苦大仇深地抱怨道:“怎么会这样呢?那该怎么办啊……”
如果不能知晓赵景云和慕容家的恩怨,并彻底解决这桩麻烦,赵景云岂不是还有崩溃自杀的风险?
看着妹妹紧皱的眉头,季君然无奈地叹了口气,开解道:“慕容家那边很谨慎,暂时查不到什么情况,我觉得可以从赵景云这边入手。让赵景深直接问问他哥哥发生过什么,比任何手段来得都快捷。”
季安然若有所思:“嗯……虽然赵哥好像很抗拒提起这件事,但如果是赵景深的话,应该有办法?”
毕竟赵景深在原著里对慕容氏公司下手那么狠,一看就是了解过内情,知道他们和自家哥哥有仇。既然原著里的反派赵景深能够查出真相,那么现实中的他应该也能顺利地查明一切吧?
季安然心怀忐忑地等待着,等赵景云好转,也等赵景深的反馈。然而她没有想到,这一等就等了一个多星期,直到她生日的那天,她都没能再次见到赵景深。
甚至,在她生日之前的三天,她就根本联系不到赵景深了。电话一直打不通,医院那边也传来消息说,赵景云出院了,目前没人知道他在哪儿。
这不同寻常的情况让季安然很是担忧,她甚至缠着哥哥求他帮忙查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赵家兄弟俩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季君然也没能查到他们的行踪。
在这样的忐忑不安中,季安然的生日到了。她没有如父母所说回S市过生日,而是直接在外公外婆家里办了生日宴。当晚,很多人都参加了她的生日宴,席间的众人身份都不简单。作为今晚的寿星,打扮得像仙女一样的季安然堪称众星捧月。不过,她全程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季安然表面上端着得体又乖巧的微笑应对各种寒暄,一颗心却早就飞到了赵景深的身上。
他到底去哪里了呢?为什么整整三天都联系不上,还有,赵景云的情况怎么样了?
生日宴会很快过半,季安然望着安静的大门口,惆怅地垂下眼眸。
她早就给赵景深发过消息,告知了他生日宴会的时间和地点,然而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出现。季安然独自坐在某个角落里,双手托腮,眼神有些怔怔。
她的十八岁生日,怎么完全没有想象中那样开心呢?
明明是这么完美且盛大的生日宴会,她却总觉得有一丝遗憾。
生日宴即将结束的时候,季安然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当她看到手机上刚收到的消息后,瞬间愣住了,然后她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连招呼都没有打一声,就匆匆跑出了宴会厅。
季安然提着裙摆,按照短信中所提到的地址,七拐八拐地绕到外公家老宅的后面,终于在丛丛树影中见到了那个一直惦念着的人。
“赵景深!”季安然微微有些喘,看到那个清俊挺拔的人时却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她提着裙摆,小心翼翼地绕过地上的石子或树杈,一步一步走到赵景深面前。
赵景深仿佛融入黑夜一般沉默,他静静地看着季安然朝他走来。
季安然今晚穿着她妈妈特意定做的仙女裙,纯白飘逸,分外动人,她头上还带了顶精致繁复的小皇冠,整个人高贵优雅得如同童话里走出来的公主,美得有种可望而不可即的距离感。
季安然站定在赵景深面前,清澈明亮的眼睛里满是纯粹的担忧,她问道:“赵景深,这些天你都在做什么?为什么联系不到你啊?”
赵景深面无表情地垂下眼睛,眸色深沉,他用很轻的声音说道:“我在……查一些事情。”
季安然秀眉微蹙,有些迟疑地打量着赵景深。她总觉得……赵景深的状态很不对。
现在的赵景深宛如游魂一般,浑身透着股死气沉沉的压抑感。但是,在他沉静到极致的外表下,好像有什么汹涌的情绪被苦苦压制着。就像平静湖面下隐藏的漩涡,一不小心就会将人吞噬殆尽。
“你……你怎么了?”季安然小心翼翼地问道。
赵景深深吸一口气,他缓缓闭上眼睛,喉结微滚,半晌才收敛了所有的异样。当他再次睁开眼时,他似乎已经恢复成原先那个温润平和的赵景深了。
他专注地看着季安然,深邃的眸中是浓烈到让人看不懂的情绪,他抬手将一个盒子递到她面前,轻声道:“十八岁生日快乐。”
季安然看着他手里精致的礼盒,惊喜地眨了眨眼睛,对他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谢谢!”
她接过礼物,又问:“我可以打开吗?”
“嗯。”
季安然怀揣着一颗雀跃激动的心,迫不及待地打开礼盒。盒子里是一条美得很梦幻的钻石项链,甚至还是一颗非常极品的粉钻。季安然轻呼一声,眼睛亮晶晶的,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这条项链上的粉钻一看就价值不菲,称得上是她今年收到的最昂贵的礼物之一。
“好漂亮啊,我很喜欢,谢谢你!”季安然在这一刻忘记了先前所有的忐忑与不安,满心满眼只剩下欢喜与满足。
看着季安然那很有感染力的笑容,赵景深也不自觉勾起唇角。但是慢慢的,他的面色又沉寂下来。赵景深沉默片刻,哑声道:“安安,我接下来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你不用急着找我,也不用担心我。”
季安然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她不由自主地握紧手中的项链,紧张地问:“你要去哪里?对了,你前几天到底做什么去了?你还没回答我呢。”
赵景深抬眼望着漆黑的天空,蓦地轻笑了一下,那短促的笑声中带了几分自嘲。他说:“安安,其实我之前的确一直在骗你,我这个人阴暗、疯狂,还……不择手段。”
他垂在身侧的拳头死死地捏紧,整个人紧绷到身体都在微微颤抖,“但是我对你的承诺也是真的……我愿意改正所有不好的性格,变成你喜欢的模样。可……”
赵景深眸中迸发出令人心惊的恨意与怒火,他一字一句道:“慕容昱,他该死。”
“我真的很想……”赵景深缓缓闭上眼睛,嘴里吐出几个带着浓烈煞气的字眼,“将他千刀万剐。”
季安然先是被赵景深那毫不遮掩的戾气吓了一跳,然后她就被他话中的信息量吸引住心神。
慕容昱?这段时间她对慕容氏公司了解颇多,知道这正是慕容家的掌权人,也就是这位,在原著中被赵景深生生逼死。
季安然着急地问道:“你查出什么了吗?这个慕容昱,他是不是跟赵哥有仇啊?”她迫切地想要知道一切。
赵景深急喘几声,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良久,他才慢慢恢复冰冷沉寂的面色。赵景深低头深深地看着季安然的脸,半晌又瞥开视线,用有些压抑的沙哑嗓音说道:“对不起,安安。别问了……”
赵景云连他这个亲弟弟都拼命瞒住的秘密,他不会告诉任何人。
季安然感受到了他压抑着的痛苦,心情忐忑地不再追问。看来……那个慕容昱真的对赵哥做了很过分的事吧?不然赵景深也不会一提起他就咬牙切齿的。
赵景深深吸一口气,眉眼低垂地说:“安安,我还有事,先走了。大概要一个月之后,我才能回来,这段时间你先不要找我,记得保镖不要离身,好好听你哥哥的话……”
听着赵景深的这番叮嘱,季安然的心里更慌了,她直接拽住赵景深的手臂,瞪大眼睛望着他,问:“赵景深,你想做什么?你不要冲动啊!”
难道他真的要像原著里那样,用极端的手段报复回去吗?也许那样做确实比较解气,但是很容易把他自己也搭上啊!明明赵景深刚考上全国最厉害的学府,有着大好的前途,怎么能因为一个人渣而走上歧路呢?!
赵景深薄唇微抿,微微转头看向一侧,并不直视季安然的眼睛,以沉默来应对她的质问。
季安然急得跺了跺脚,又绕到他面前,很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说:“赵景深,你还记得我之前对你说的话吗?”
赵景深眸光微动,静静地看着她。
季安然脸色微红,有些羞涩地垂下眼睛,很快她又故作镇定地迎上他的视线,一脸严肃道:“我之前说过,我季安然的男朋友,一定要是个‘行事磊落,内心光明’的好人。你……你可是还在考察期呢,可不能去干那些违法犯罪的事,听到没有?”
赵景深看着满脸认真的季安然,微微一愣,一时间没有说话。
季安然又羞又恼地瞪他一眼,还拉住他的手臂晃了晃,说:“说话呀!”
赵景深垂眼,看着放在自己胳膊上的那只柔软温热的小手很久,他眼神微转,又望向季安然明亮的眼睛,突然间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我可以给你戴上项链吗?”
“啊?”季安然脸上凝重的表情顿时绷不住了,呆呆地看着他。
赵景深却没再解释什么,径直打开季安然手里的盒子,将那条价值不菲的粉钻项链拿了出来。他迈上前一步,两人贴得更紧了,几乎能听到对方剧烈的心跳声。
赵景深双手绕过季安然的后颈,动作轻柔地为她戴上项链,态度小心翼翼如同手捧珍宝。
季安然感受到赵景深的靠近,不由自主地红了脸颊,但她并没有躲避,而是微垂着脑袋乖乖站在原地,任凭赵景深动作。赵景深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后颈上,让她耳根滚烫,一颗心更是跳得快要蹦出来似的。
为她戴好项链后,赵景深并没有如往常一样绅士地与她保持距离。赵景深的手掌从她的后颈缓缓下移,落到她的腰上,然后轻轻一带——季安然就这样跌入他怀中。
赵景深的这个拥抱很克制,却带着滚烫的热度,有种无言的深情。
季安然的侧脸贴在他结实的胸膛上,她睫毛微颤,整个人都慌得不得了,但是,当听到赵景深胸膛里剧烈急促的心跳声时,她的心又蓦地安定下来,甚至还有点窃喜。
原来,不止她一个人紧张呀。
季安然感受着后腰处炙热有力的手掌,感觉有股麻痒之意顺着后腰攀爬而上,直冲大脑,让她身体都要酥了。
赵景深虽然有些冲动地将季安然抱进了怀里,但他并没有更过分的举动,他的动作很规矩,也很克制,带着股小心和珍视。
良久,赵景深松开手臂,后退一步和她拉开了距离。
季安然一开始还紧张得不行,现在离开那个温热的怀抱,反而有些怅然若失。
赵景深专注而温柔地看着她,轻笑一声,温声道:“抱歉,不能陪你过生日了。”
“我走了。”
赵景深不再看季安然不舍的眼,狠狠心直接转身离开了。
季安然看着他孤独的背影,心头一跳,莫名觉察出几分孤注一掷的决绝感。
季安然不由自主地往前追了几步,她强忍着眸中的泪水,冲他喊道:“别忘了我跟你说的话呀!”
赵景深,我理解你想为你哥哥讨回公道的想法,但是,一定不要把自己也搭上……
季安然眼巴巴地看着赵景深离开,良久,她沉沉地叹了口气,没精打采地回去了。
赵景云到底遭遇过什么呢?为什么赵景深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就是不肯告诉她呢?或者,这对赵景云来说是不能提及的伤疤,不愿意被任何人知道?那她还是不要深究了。
季安然虽然性格娇纵,但一直很懂得什么是分寸感。
季安然低调地回到生日宴会厅,好在没什么人发现她刚消失了一段时间。
宴会结束前,王艺萱惊讶地看着她,或者说,是看着她脖子上的项链,问道:“安安,你什么时候换的项链?我怎么没印象?”
季安然抬手摸了摸胸前那颗耀眼夺目的粉钻,不自觉露出一个笑容,“是一个很重要的人送我的生日礼物呢!”
*
从生日宴那晚见过赵景深后,季安然就一直眼巴巴地等着他再出现,然而过了很久,她都没有得到关于赵景深的一点消息,连带着赵景云也失去了踪迹。
季安然还曾拐弯抹角地跟哥哥打听过这件事。季君然淡淡地瞥她一眼,怎么可能看不穿她的小心思,他只道:“我跟赵景深又不熟,怎么可能知道他的消息。”
“马上就期末考了,你功课复习好了吗?”季君然不悦地皱眉问道。
季安然:“……”
告辞。
无法,她只能漫无目的地继续等待。
赵家兄弟杳无音讯的这段时间里,季安然以为,她已经是最担心他们的人了,没想到……有人比她还着急。
“安安!大小姐!或者我直接叫你祖宗行吗?能告诉我赵景深在哪儿吗?”《我的兄弟姐妹》节目的导演迟雨直接杀到季安然的家里,扒着门框哭喊道。
季安然无奈地耸了耸肩:“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儿啊!”
“那赵景云呢?你知道影帝的情况吗?”
季安然心虚了一瞬,很快又理直气壮地答:“不知道!”
前段时间,赵景云在浴室中自杀,幸亏他们及时赶到,才将人救了下来。影帝自杀的消息一旦传出去,绝对会引起轩然大波,还会引发各种各样的揣测,好在季君然很有先见之明,在他们到达医院后没多久,便雷厉风行地出手封锁了消息,而且赵景云抢救的时候,季安然的保镖也在医院周边警戒,当场抓到了一些闻风赶来的狗仔。
多方位的控制之下,赵景云自杀的消息一点风声都没传出去,只有有限的几个人知道。迟雨也是被蒙在鼓里的其中一员。
听到季安然果断的回答后,迟雨身形微晃,差点跌坐在地上。他艰难地扶住门框,表情呆滞了半晌,蓦地哭嚎道:“天要亡我!这可怎么办啊!”
季安然被他的大嗓门吓了一跳,有些尴尬地看着迟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