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众人都是这种表现,张大娘怒道:“这小丫头片子可心真毒啊,我将你姐弟二人拖拖拉拉养到这么大,可竟一点儿也不知感恩,还要空口污蔑你娘我的清白。”
这对姐弟的父亲很早便因为意外逝世,的确算是张大娘将他们二人带大。
可是,秦白萱问:“她身上的这些伤是怎么回事?”
接着语气带着嘲讽:“张大娘还真会带孩子,将儿子养的白白胖胖,女儿却这般瘦小。还有刚才,你是让你家大宝去打秀花吗?”
如此畸形的家庭与相处模式,才使得这个小姑娘看上去就是一副畏畏缩缩的自卑模样。
张大娘没想到秦白萱竟看到了秀花手上的伤,她顿时有些慌张,忙解释:“公主殿下,这是您有所不知,秀花她从小便不乖巧,每次都惹人生气。气得我嘞,根本就没有管着她的方法,这动手也是无奈之举。”
“她是不是很早就跟着你做活了?”秦白萱没有搭理她的解释,继续追问。
此话一出,秀花轻轻点了点头,她抓紧了秦白萱的手指。
“这给家中补贴补贴家用,也是她一个姐姐该做的。”张大娘如此说道。
此处的动静,引得这条街上不少人围观。
旁边有一些住的近的邻里,都对张大娘这副做派很看不惯了:“这张大娘对她家姑娘可是狠心,有时候在家中打她,秀花的哭声周遭都能听得到。”
他们一边说一边感叹,秀花真是个苦命的孩子。
见竟然还有其他人帮着说话,张大娘往地上一坐,撒起泼来:“你们这些人就知道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就是看我不顺眼,硬是说出这样的话来。我照顾着秀花的时候,你们怎么都看不见,家中艰难,能给她一口饭吃已经不错了。”
“呸,你这样说也不嫌丢人,听说你们家饭还都是让秀花做的,还总让她吃不饱,才让她长得像豆芽菜般,这么瘦瘦小小。”领里的大娘给了好几记白眼,揭穿张大娘的恶毒行径。
这下总算是大概弄清楚了大致情况。
这张大娘不仅经营不善,人品有着极大缺陷,还重男轻女,对家中的女儿极差。同时还喜欢卖惨,动不动就拿他们孤儿寡母来说话。
可要是她真的好好做活,生活得应当能更好才是。
“将人家买衣服的钱赔给客人。”秦白萱下了命令,语气坚定,没有丝毫缓和空间。
张大娘苦着脸,又是擦起眼泪,一边哭泣一边道:“可是铺子里都没什么进账,哪有赔给她的钱。”
这竟然还想要赖账。
秦白萱冷着脸:“要是没现钱,那就拿铺子中的布匹去抵。”
她对着那拿着已经破了的衣服的姑娘道:“这般可以吗?”
那姑娘见公主是个明事理的,还愿意为自己做主,此刻很是感激:“多谢公主殿下。”
见此情况,张大娘又不乐意了,要是让这姑娘挑,估计还是自己赔本。
她蠕动着的身躯,从地上缓缓站了起来:“你们这可真是要我的命啊……”
接着张大娘走到柜台前,不知从哪儿零零散散的凑出了八百文钱来,接着将这些钱用布包包着,狠狠地摔进那姑娘怀中。可见方才她说的没钱,都是故意撒谎,口中每一句真话。
她口中还在嘟嘟囔囔:“真是个赔本玩意儿。”
那姑娘见她还是这态度,又是气不过,不过好歹是将钱拿到了。
钱管事见第一次和将军夫人出来,就看到了这样管理不佳的场面,心中也是不快,他跟着斥道:“张大娘,你们店中每次都交不齐该缴纳的银钱,现在还闹出这样的事情。怕是这铺子日后都不能租给你了。”
“什么?!”张大娘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都很震惊,原本以为最多赔些钱,可想不到会落得这般田地。她半跪下来,匍匐着,想要去扒住钱管事的大腿,“钱大人,你可不能这样啊,我们全家可都在靠着这个过活。”
这条街上至少称得上人多,每日还算是有不少人经过,偶尔还能给她讹上那么一笔。
加上自从之前开始,她就不怎么能缴纳基础的金额,并且发现将军府的管理似乎还挺仁慈,并未多次上门催收,之后就变本加厉。
要是这个地方没了,那日后可让她怎么找一个像这般好的场地,继续赚钱呢?
“不可以啊钱大人,我们这样会饿死的。”张大娘死皮赖脸,哭声震天。
要是有人不知,还以为她受了天大的委屈。
旁边铺子的掌柜也有的出来看热闹了,听闻此事,他们都拍手称快:“终于是等到这一日了。张大娘,你自己做过什么事儿可自己都清楚。”
她本身就是那种爱贪小便宜的人,和周遭店铺掌柜的关系都处得很差。
天空中的云层似乎又更多更密更挤了些,几乎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秦白萱道:“那便如此决定,给你三日时间,搬出这个铺子。还有之前那些亏欠未缴纳的银钱,也不能让你独吞了,要是现在拿不出来,那便依照着拿铺子中的物品来抵。”
在此时,张大娘终于自食恶果。
她哭天抢地:“公主殿下,您可是这是不给草民活路,之前都是好好的,怎么……”
言语中竟有些像在阴阳怪气,暗示是公主过于严格,没有仁心,故意为难她一般。
跟着来的守卫都动了动,害怕张大娘突然暴起对公主行冒犯之事。
张大娘自然是不敢的,她一向是欺软怕硬,如今看将军府人多势众,又发现自己诉说惨状都没了效果,一时之间心慌万分。
秦白萱稍稍安抚那位顾客:“姑娘莫要生气,此次的钱也已经进行了补偿,并且日后这家铺子不会再出现此条街上。”
那姑娘终于觉得解气,她拿着钱,朝着张大娘道:“做恶事总是会有报应的。”
“事已至此,你也是多次坏了这条街上的规矩,无论是这条街还是将军府的铺子,都容不下你。”钱管事慢慢道,“此事本就该是要整治,这都是你自己变本加厉,自食恶果。”
张大娘不断抹着眼泪,她一下子像苍老了十多岁:“还带着两个拖油瓶,可真是要让我走上绝路。”
一旁,她的邻里讥讽道:“张大娘你可别这么说了,之前不是还在家里藏了挺多钱的,加上你开铺子这些日子赚的黑心钱,也够好大一笔了。”
听到要被赶出去的消息时,张大娘似乎丧失了身上所有力气,她也不再和对方吵了。
此时忽然看到依附在秦白萱身边的秀花,她顿时像是有了发泄口,从地上起身,去掐秀花的胳膊:“都怪你这倒霉玩意儿,要不是你多嘴,要不是你多嘴!”
见她状若疯癫的举动,一旁的侍卫忙将她架起。
秀花离秦白萱位置近,不断的朝她身旁躲。
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张大娘还想着打秀花。
秦白萱揽住了秀花瘦弱的肩膀,瞪着张大娘:“这是又在做什么?”
“看我不抽了你的筋,扒了你的皮。”张大娘依旧是看着秀花,面容狰狞,“上面会胳膊肘往外拐,我就要把你扔了,把你卖了。”
见她这副模样,那个男孩也不敢去张大娘身前,不过或许是习惯了这种氛围,见张大娘拼命骂自己的姐姐,他也跟着骂:“都怪你,克死了父亲,这又是要来克我们了。”
乍一听根本令人难以置信,这是他这个年纪的孩子该说出来的话吗?
秦白萱心中愤怒的情绪汹涌翻滚,她道:“若是你这么不愿带着她,要是你这么不想养她,那我便将她买下。”
听了这话,秀花眼中似乎有了光芒闪动,她连忙抓住秦白萱的衣袖,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公主殿下,秀花愿意跟着公主殿下。”
张大娘本身对这个女儿便不疼爱,她一直将她当做一个扫把星来看待,还时常对她进行打压,几乎是将她当做一个小奴隶。
每日清晨起床,秀花就需要为全家做好一日饭菜,她母亲与弟弟都吃得好,而自己则要只能啃啃干粮。
家中有什么脏活累活,都是秀花来做。
这些日子她像是逆来顺受,可在心中终究是苦的,没想到有一日竟能逃离张大娘身边。
守卫依旧拉着张大娘的手,免得她再行不理智之举。
见秦白萱似乎真的有意向买下她家女儿,张大娘坐地起价:“你看我这姑娘好歹也养到这么大了,怎么说也得五六十两银子吧。”
这真的是太高了,不普通的丫鬟几乎五两银子就足够,若是再漂亮一点的才能卖到二十两。
秀花看起来这么瘦弱,而且还是穷苦出身,似乎并没有什么力气,也没有接受什么教育,到时候到了府中还需要花费精力教养一番。
众人都在感叹着张大娘的无耻。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秦白萱算是听了不少荒唐事,如今自己亲身经历,都止不住心中的震惊,无奈与愤怒。
她忍不住想,赵大娘真的是秀花的亲娘吗?原来在利益面前,原来在一些人面前,血缘关系是如此淡薄。
不过想想长宁帝对他各个孩子的态度,秦白萱多多少少也能明白些。
她其实知道要价五六十两的价格是贵了,可是并不想讨价还价。
秦白萱会担忧,这样讨价还价会不会让秀花难过,觉得自己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物品般。
小姑娘之前受了这么多苦,现在还被亲人抛弃,应当是很不好受才对。
秦白萱:“那就定六十两,从你之前未缴上的费用中扣。”
张大娘觉得越少些损失就越好,此刻。立刻点了头,似乎是害怕秦白萱反悔般:“那就这样定下。”
正好众人都在,账房先生立了身契,让秀花画了押。
张大娘也终于被侍卫松开,在上面按了自己的手指印。
之后又很嫌弃的看了秀花一眼,仿佛是终于丢掉了什么垃圾般。
此事就这么定了,还有关于铺子一事,之后都要等张大娘自己去搬运货物,去凑钱。
这人就是嚣张惯了,又正好赶上了好时候,能够租到这样的铺子,本就是她的幸运,还不知珍惜。
终究是恶有恶报。
围观的众人都为这个结果感到快活。
那来讨个公道的姑娘笑了:“原本因为这件事儿,之后都不想来逛这条街了。现在做恶事的铺面掌柜终于被扫地出门,让人心中的芥蒂都消除了。”
正是这样,像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在一条街上,或许其他铺子都不错,可要是混上了这一两个不好的,那就会引得这一整条街上的铺子都生意不好。
就像是好的名声会逐渐传播,差的也是一样。
秦白萱顺道还一并去查了查另一家缴纳不出款项的铺子。
这家倒是同张大娘那家裁缝店不一样。
他们竟是在偷偷做着假账,并且动手处十分细微,不是亲自来铺子中勘察核对,怕是都发现不了。
可这一次又是有秦白萱,又是带着小翠,还有负责的账房先生。
三人一对帐,就发现了此事。
最终也是做了个不将铺子再租给此人的决定。
那家掌柜的还想再挣扎:“公主殿下,钱大人,小的知错了,可以将之前欠的款项都补上,希望……”
秦白萱将他的话打断:“抱歉,此事似乎不止一次。这便是诚信的缺失,本次被发现了,要是下次你还想再动手脚又该如何?我们这处是没有反悔机会的。”
铺子的掌柜苦着脸,但是也没有办法,只得接受了这般命运。
“将军府将铺子租给你们本是好意,毕竟租金也并不算高,想不到竟用假账来来糊弄人。”钱管事面色唬人,他冷哼一声。
终于将这两家铺面解决完毕,也算是花了不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