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俞家的门第原就要比盛家高,她是准备要嫁过当人媳妇儿的,又有些忐忑不安,生怕自己做得不好遭人诟病,还想着俞家和盛家商定的条件,只要她生了两个儿子,就能让第二个儿子跟盛家姓。
那万一她没生出两个儿子呢?万一她一个儿子都生不出来呢?
纠结来纠结去的,结果压根就没等她纠结出个所以然来,好了,不用纠结了,人家左思右想权衡再三之后,不要她了。
盛锦娘早在那一天回了自己院子后,就砸了一堆的东西。
砸完后,看着那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又哭开了。
能被她精心收在房间里的东西,先不说贵重与否,那都是她的心爱之物。是一点一点的收集起来的,每一样都有自己独特的回忆。这下好了,亲事没了,心爱之物也没了,本来就很生气的她,那天更是气得吃不下饭。
等盛凌云过去一问,好家伙,据说一开始是被俞九气的,之后又被自己气到了,气来气去的,直接给气饱了。
本以为她会跟往常一样,气两天也就没事儿了,偏生其他几房还不安生,自个儿不好出面就派了媳妇儿出面叨叨,直接把盛锦娘叨叨烦了,跑去盛家老太太那儿躲清静去了。
躲清静是一回事儿,继续生气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及至俞九终于把这烂摊子收拾完毕了,也接到了来自于家中长辈快马加鞭传来的信件后,再度去盛家登门拜访时,却被告知已经被列为了不往来户了。
俞九当场傻眼。
更傻眼的还在后头,有那一心想同他交好的盛家庶子,私底下偷偷跟他碰面,告诉他盛锦娘跑了,去外头散心了,据说是家主亲自安排的,没人知道她跑去哪里散心了,甚至只带了一个贴身丫鬟和她的奶嬷嬷。
与此同时,一辆刚出城门不久的马车上,盛锦娘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说:“俞九那个混蛋!亏得我还觉得自己辜负了他对我的喜欢,结果呢?他真的是说得比唱得还好听,口口声声给我画大饼,给我勾画将来的生活……我呸!”
赵桂枝热烈鼓掌,夸她说得好棒棒:“没错!这人就是虚伪,不喜欢就不喜欢嘛,干嘛要编排谎话,非说自己爱得深沉,非你不娶,然后扭头就变了脸。翻书都没他翻脸快!那就是个臭不要脸!”
尤菜花也附和的狂点头:“就是就是,还不如赵爸爸呢,他虽然是个卑鄙小人,但他卑鄙得光明正大!”
啊这……
盛锦娘本来是想点头的,但点到一半就顿住了,疑惑的看向尤菜花:“那我干嘛要拿这两人比呢?”
“我们这不是在帮你分析吗?”赵桂枝也觉得自己太不容易了,她本来是想给她哥捣蛋的,但没奈何,她哥太擅长糖衣炮弹了,这真不是她不够坚定,实在是她哥给得太多了。
最关键的是,她家太后娘娘居然也觉得还可以再给一次机会?当然,这一次条件就要苛刻太多太多了,但希望还是有的,赵闰土表示这次一定会把握住的。
尤菜花听着这话题似乎要跑偏了,赶紧帮着圆回来:“二胎妹妹……不是,哭包妹妹,咱先不管你以后咋样,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个俞家九少爷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盛锦娘疑惑了:“你怎么知道的?”
“小公爷说的!”尤菜花简直就是干啥啥不行甩锅第一名的经典案例,“他说那个俞九老带他去秦楼楚馆,还要请他去画舫里玩,请了一堆的舞娘穿着很少很少的衣服,围着他们跳舞。对吧,桂枝。”
突然被点到名的赵桂枝愣了一下,然后猛点头:“那可不!连小公爷这种身经百战的人都夸了俞九少爷,说他真的非常可以,特别会玩,浪得飞起。”
盛锦娘的脸色愈发不好看了:“没想到他居然是这么个玩意儿!也是,能跟小公爷交上朋友的,还一口一个兄弟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赵桂枝&尤菜花:……
虽然但是,小公爷好惨啊!
正在被她们深深同情着的小公爷,其实也没多惨。这会儿,他正在前头那辆马车上,同行的人还有赵闰土、赵爸以及石二苟。
本来还有陈仵作的,但他又高升了,留在了省城那头,可能接下来还会回府城交接一下,可这趟回程确实没有他。
赵闰土和赵爸此时是作为两位吃瓜群众的,小公爷虽然没有教材,但他不愧是专业人士,空口讲课的能耐也是很不错的。
至于石二苟,他也是万万没想到啊!
没想到在从孝义镇赶往府城的路上,他老姐的男人江二郎给他和三郎上了一路的课,更没想到这种惨烈至极的事情,居然还有进化版的。
江二郎讲的是诗词歌赋啊!
大不了就背呗,问题不大的,江二郎对石二苟的文化水平是有着很大误区的,因此绝不可能让他自己去写什么诗词文章一类。充其量就是诗词赏析,理解诗词的意义,再就是背诵了。
这些能同土木工程的专业理论课相比吗?
石二苟是真的没想到,在马车上听课这种事情居然还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更恐怖的是,之前好歹陪同的只有三郎,本来是还有个钱货郎的,但他后来不是跑了吗?
同辈倒是没啥,长辈要是不靠谱也没啥,而现在居然是他听着小公爷讲课,赵闰土和赵爸目不转睛的看着,从眼神到表情再到肢体语言,无一不充满了嘲讽的意味。
等终于到达府城时,石二苟就只剩下了一个想法。
他老姐有毒吧?
她喜欢的人和喜欢她的人,都他喵的不是正常人!
总结一下就是,他姐不是正常人,也可以缩写成……
他!姐!不!是!人!
第152章
在这之前,石二苟从未觉得补课有多吓人。
作为一个从小就暴露了学渣属性的人来说,补课这种事儿不就是跟吃饭喝水一样平常吗?假如他是那种普通家庭出身的孩子,那兴许还没那么夸张。可谁让他有一对学霸父母呢?
他爸妈作为知名高校的教授,别的人脉或许没有,但找个补课老师别提有多容易了,毕竟本身他们就是圈子里大佬级别的人物,只要他们放下自己的面子,什么补课老师找不到呢?
也因此,石二苟是一路饱受摧残着长大的。当然,他小时候补课的氛围还没那么浓烈,小学生压根就没有补课的说法,就连他这种家庭的娃儿,那都是从初中,严格来说是从初三才开始正式接触补课的。
初三补了一年,高中补了三年,先不说花了多少钱,单就是他爸妈贴出去的脸面,估计就不老少了。
最终的结果也是非常喜人的,他居然考上了大学!
甭管那个大学评价如何,那也是个大学呢!关键他运气好,调剂过去的专业还非常棒,土木工程怎么说都不算是冷门了。
于是,他那对告知父母心满意足的放生了他。
那个时候,他们还不知道放生的结果会那么惨烈,毕竟在正常人看来,你都考上大学了,又没指望再继续考研读博深造的,所以高考结束了,肯定是放松了。
石二苟家里虽然不是那种大富大贵的人家,但他家确实不穷,加上他这人是学渣了点儿,但品性还是不错的,也没有任何不良嗜好,别人高考结束后还跑去网吧通宵呢,他却是拿起柜顶上已经结了蜘蛛网的篮球,一溜儿烟的下楼找人打篮球去了。
本来就心大的狗子父母,自然就很放心的让他去浪了。
当然,他俩也不是完全袖手不管的人,经常性的也会看一下狗子的朋友圈,见他进了大学后,几乎每天跑篮球场,之后又参加了轮滑社,就连放假都是跟哥们一起去滑雪的。
也行吧,在父母接受了他是个学渣之后,对于他这些爱好,也是睁只眼闭只眼,不然还能咋地?那会儿再生二胎也来不及了呢。
谁能想到呢……
“你是猪吧?你自己说实话,其实你压根就不是狗,你就是猪。”小公爷看着车窗外府城的景色,脸上却并没有任何的喜悦之情。
一行人已经进了府城的城门,距离赵府是还有一段路的,但估摸着也快到了。明明已经在旅途中晃悠了好几日,身子骨都快散架了,可小公爷完全不感动,他只有满脸的绝望。
石二苟心里嘀咕着怎么能人身攻击呢,他都已经是傻狗了,这会儿连狗籍都要被开除了?这是什么人间疾苦呢!
心里是不停的叨逼,但他并不敢说出心里话,因此他只道:“对对对,您说得对。”
“你真的上过大学吗?虽然你那个大学并不咋样,但也没有那么离谱吧?”小公爷扭头看向赵闰土,“哥们,跟你打个商量,你看这样行吗?给我换个徒弟,我看你就可以凑合一下。”
赵闰土微微一笑:“我比他更不如。”
“但我宁可从头开始教,也不想教一个傻子啊!”
“没事儿的,你想骂就骂,想打就打,他不是一直想要给自己换个爸爸吗?没问题的,他以后就是你儿子了,记得给他买几个橘子吃。”
小公爷并不想要儿子,更不想给这傻子买橘子,在意识到换人无果之后,他都想跳车了:“不然就算了吧,你想发财咱们可以另外想辙儿,我看教辅书就挺好的。回头,我跟刘承宇商量一下,让他给你写个序言?”
“这个可以有。但儿子你也不能丢。”
“……我穿越就是为了来遭罪的吧?”小公爷都迷茫了,别看他穿的身份是挺不错的,但谁家一穿越是在案板上的?当然他也不是在案板上,他只是被人摁在了凳子上打板子而已。
一穿越就是先挨板子,挨完板子还要挨骂,关键是这年头的医学太不发达了,天知道光是为了养伤,他反反复复的遭了多少罪。
外伤敷药疼得他恨不得二度穿越,等稍微好点儿了,又开始疼兼痒,加上他当时只能趴着休息,那苦逼的感觉,简直没谁了。
除了要养外伤之外,他还要吃药。中药很苦,这个事儿属于常识,种花家的儿女们人人都知道的。但古代的纯中药,跟现代还是有区别的,尤其国公府里的人是用小炉子熬出来的,那味道啊,不光是苦,还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奇葩味道。他在吃了几天之后,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吃药坏胃口。
不是啊!正常人谁吃了这种东西,都不可能再吃得下饭了,那是恨不得把胃整个儿吐出来,翻过来仔细冲洗一番,才能去掉的苦味啊!
所以,等他后来发现自己的身世有问题,人设方面的问题更大,但没关系,他彻底的放飞了自己。跟其他人不同,他完全没有任何的心虚,他觉得就是原身和原身的家人坑了他。
苦逼的日子过了两年,小公爷也是真的没想到,他先前都已经苦成这样了,出了一趟院门,还能苦上加苦。
是的,不光石二苟觉得人生了无希望,小公爷也是这么想的。
赵闰土还安慰他:“你以前看过那些辅导孩子写作业的家长被气得心梗住院的视频?你就当是提前体验了一把,再说了,你这人也不好养呢,这叫做风水轮流转。”
“我是坏!不是蠢!”
因为过于气氛,小公爷都懒得解释那是原身的问题,他直接表示,坏和蠢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前者是品性问题,后者是脑子有问题啊!
石二苟瑟瑟发抖,但他还是觉得应该为自己说两句:“我姐夫也给我补过课,他就没你那么凶。”
“啥?!”
这话可算是彻底的捅了娄子,小公爷当场跳脚,但因为车厢内部的层高实在是有些不太够,他一脑门撞到了车厢顶部,捂着脑壳壳哎哟了半天,气急败坏的道:“你等着!我必须给你教出来!在这儿要是没教我,你就跟我上京城!学完了,学好了,学出师以后再回来!”
赵闰土笑倒在地,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就连赵爸都忍不住开始捂脸叹气,心说见过蠢的,没见过能蠢成二狗这样的。在小公爷跟前提什么姐夫啊!这是上赶着找抽吧?
石二苟人都傻了。
他其实没觉得自己说错了,上一次从孝义镇赶往府城的路上,他姐夫确实给他补过课的。补了一路呢,虽然并不是一对一的,因为当时还有个三郎在,但一对二也没差吧?当时他觉得他姐夫有毒,特别烦人,但如今想想,他那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道理很简单,以江二郎的为人,他是不可能直接开口骂人的,他连三郎都是委婉的训诫,又怎会直接对着石二苟开骂呢?
再说了,江二郎又不知道全部的情况,在他的认知中,石二苟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泥瓦匠,从小就没有上过一天学,但因为本人相当上进,跟着学了几个字,还学得十分不错。
江二郎还曾经拿石二苟训斥过三郎,他觉得三郎的先天条件要远比石二苟更好。
要知道,三郎是六岁多就开始上学堂的,尽管石坪村的村学也没有多好,但那也是正经的学堂,先生的基础学问还是相当不错的,作为一个启蒙老师,他是非常合格的。
结果呢?
三郎是比石二苟好上那么一点点,但结合三郎在村学念了七八年,又去镇学读了一年多,在这期间身为哥哥的江二郎还对他单独辅导了很久……
这么一比,三郎他羞愧不羞愧呢!他居然只比石二苟好了那么一星半点儿!
说真的,三郎到底羞愧了没有,谁也不知道,但二狗子确实挺心虚的。
就感觉吧,自己好像真的是九年制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
但他嘴硬啊!
“我姐夫就是比你好……姐夫!”石二苟突然愣住了,透过车窗的缝隙看向外头,“我姐夫来了!”
赵闰土赶紧扭头看了一眼,随后叮嘱道:“你别瞎逼逼啊!我可以叫他妹夫,但你别乱叫。你的身份是你爹。”
一旁的赵爸只觉得脑壳壳疼:“啥玩意儿?啥叫他是他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