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远门?
原来自己失踪几日,阮奉先就是找的这样的借口隐瞒吗?
不对……
阮觅突然发现了其中的违和之处。
当日柳十令亲眼看见她被人掳走,依着他的性子,怎么也不可能无动于衷。而且她之前就说过她的马车停在茶馆前面。
冬叔见到柳十令,知晓她被人掳走的消息后肯定会回府将这件事告诉阮奉先。
而柳十令有八成的可能会因为担心,跟着冬叔来到阮家。
那么,阮奉先为何要谎称她出远门?
阮觅神色越来越冷。
只有一个可能,阮奉先一开始或许是真的派了人去查掳走她的人是谁。但是查到是段般若后,阮奉先肯定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比如说,牺牲阮觅,从而换取梓宁大公主对他的庇佑。
这样的事,阮奉先肯定是做得出来的。
对外宣称她出远门,便将她出事这个真相掩盖住,也杜绝了别的人发现不对劲后赶去公主府营救她。
若把公主府比作笼,阮奉先便是想做那把将阮觅翅膀剪断的剪刀。让她不得不一生困于公主府,成为他攀附权贵的筹码。
而牵扯进这件事情里,唯一一个不属于阮家,却又势单力薄的人,就是柳十令了。
为了不让柳十令将事情泄露出去,阮奉先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想到柳十令如今很有可能面临的处境,阮觅眼中闪过些暗色。
旁边还想同她搭几句话的婆子见状,抖了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话也不敢说了。
阮觅回府的消息很快传进阮奉先耳中,他赶来得非常快。阮觅连翠莺都还没见到,阮奉先便出现在了她面前。
神色惊诧中带着一丝慌乱。
他定了定神,装作什么都不知情一般道:“觅儿这几日去哪儿了?为父甚是担心,派出许多人前去找寻都没有音讯。最后只能一边派人继续找着,一边对外宣称你出了远门。不然你失踪的消息若是传出去了,恐怕对你的名声不好。”
眨眼间便将自己扯了出去。
阮觅直接问道:“柳十令呢?”
她停下脚步,连与阮奉先虚以委蛇的心思都没有,神情凛然将他刚才那些话当成废话。
听到柳十令的名字,又见阮觅这般不给自己面子。阮奉先脸皮一僵,眼底闪过怒色,很快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柳十令是何人?我从未听过,也未曾见过。”
阮觅直直看向他,唯有的那点耐性已经消失殆尽。
她突然嗤笑一声,出乎所有人意料地走上前去单手屈起,手肘朝阮奉先腹部狠狠一击。等阮奉先疼得缩着身体蹲下去的时候,阮觅一把将他的双手扣住,接着反手一拧。
阮奉先猝不及防发出哀嚎,然后又惊又怒,“我是你父亲!还不快放开!”
见他没有丝毫悔改之心,阮觅没有多说,手落在阮奉先喉咙上,冷声道:“带我去柳十令那儿。”
说着,手上微微用力,阮奉先顿时呼吸困难,不一会儿脸就涨得通红,喉咙里发出破窗里透进风的嗬嗬声。
阮奉先心里终于明白阮觅这回是动真格的了,连忙忍着喉咙处的剧痛,艰难开口:“我、我带你去。”
旁边站着的仆人个个不敢出声,有些甚至开始脸色难看的后退,企图让人忘记她们曾经出现在这里。
这种深宅大院里有许多不能被人看到的隐秘,尤其是关乎掌家人脸面的事情。
他们看到阮奉先这般狼狈的模样,心中都惶恐起来。但同时,在心底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又生起一些对于力量的渴望。
阮觅压着阮奉先一路走到一间柴房。
门口连个守着的人都没有。
这只有两种可能,一是阮奉先对柳十令的关押并不严苛,第二种可能是柳十令现在已经丧失了逃跑的能力,所以守门的人才敢堂而皇之的偷懒。
一瞬间,心中产生了一点对阮奉先的杀意。
但是从表面看,阮觅只是沉默了一会儿。她从柴房门口找了根绳子快速地将阮奉先绑起来,扔在一边。然后快速推开门走进去。
柴房内光线晦暗,阮觅又往前走了几步,才在角落里看到一个躺着的身影。
“柳十令。”她蹲下身轻声喊道,手刚搭上他的额头,就被手心的温度烫得一怔。
得赶快送到医馆去。
阮觅沉着脸打算抱起柳十令,没想到他这个时候却睁开了眼。
睁开眼,也没有别的动作,就那样静静看着阮觅,像是在分辨这是谁。
阮觅这会儿不知道他情况到底是怎么样,见人醒着,便尽量放缓声音。
“你现在觉得怎么样?我送你去医馆好不好?”
说话时,她手上动作也没停,收回搭在柳十令额前的手准备扶起他。可下一秒柳十令却轻轻抓住她的手,重新放在颊边,感受到阮觅掌心的凉意后,他眷恋地蹭了蹭。
那双眼尾下垂的眸子微阖着,仿佛舒服极了。
“阮觅……”
他低声喊道。
阮觅以为他要说什么,连忙附耳去听,却被贪凉的人趁机黏上。
他靠过来,将脸埋在阮觅肩窝处,又蹭了蹭她的脸。
即使烧迷糊了,柳十令说话还是那副淡淡的口吻。
“热……”
声音低低哑哑的。
像是孩童难受极了的时候,只能委屈又无助地朝身边人寻求帮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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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柳十令烧得厉害。
当他靠过来的时候,阮觅更清楚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若是神智还清醒,柳十令肯定不会这样靠近她,毕竟这人平日里恨不得离她十万八千里远。
叹了口气,阮觅没有推开柳十令,而是直接将这个靠拢过来的人一把抱起,走出柴房。
翠莺听到消息急匆匆赶了过来,见到被绑在柴房边上的阮奉先。然后眼角一抽很快移开,就当作自己没看到。
“去叫冬叔准备车。”阮觅抱着柳十令快步往外面走,翠莺听到后,看了眼柳十令,明白现在的情况没时间问别的,于是也急急忙往外院去。
一番折腾后终于将马车驾好,阮觅将柳十令放好,让他躺着。
冬叔跑过来的时候流了一头汗,这会儿又将马车驾得飞快,生怕耽误功夫。
他心里有些愧疚,总觉得要是自己那日不把柳十令带回来,他就不会遭遇这样的事情了。
因着一家老小都在阮家当差,阮奉先倒是不怕他把事情说出去。仅用他一家老小威胁了一下,就闭得冬叔不得不闭上嘴,同时还让几个人平日里盯着他,省得他管不住自己的嘴。
冬叔倒是想过办法,想将这件事告诉翠莺,只是人实在太老实,刚迈出去脚就被阮奉先的人发现了。然后也随便找了个借口说冬叔偷了东西,将人囚`禁起来。
而阮觅一回来,就当着许多人的面让阮奉先没脸。不仅如此,还把他双手拧着,逼他不得不说出柳十令的下落。
那些仆从心中怕阮奉先秋后算账,找他们这些看过他笑话的人的麻烦。可往后一躲,立马又将这事儿传得沸沸扬扬的。
于是等翠莺过去找人的时候,看守着冬叔的人已经听了阮觅做的事。他们见到翠莺就想到阮觅的凶残,忙不迭地把冬叔放了出来。
冬叔觉得自己没什么用,心中愧疚,于是驾车驾得更快了。
不一会儿就到了医馆。
阮觅匆忙下车,让大夫来看柳十令的情况。
诊脉的时候柳十令握着阮觅的手一直没松开,大夫瞧了几眼,欲言又止。
阮觅道:“没关系,您诊另一只手。”
大夫瞬间就脑补了很多。
比如什么秋日的街道上,世族贵女救了一位因病倒在地上的贫困学子。学子虽然没有看到救命恩人的模样,但凭着坚强的意志紧紧地拉住了对方的手。而世族贵女心地善良,并不在意这些小细节,一心想着救人。
当真是一段美妙的缘分。
大夫心中十分感慨。
他脑中浮想联翩,但站在柳十令面前准备诊脉时,瞬息又恢复了严肃,郑重将指尖搭在柳十令手上。
确定好柳十令此时的情况,大夫先是拿出了针,准备给柳十令扎针。
扎针需要将衣服褪去,可柳十令一直握着阮觅的手。考虑到阮觅是女子,可能不方便,大夫便建议她先离开一下。
当阮觅试图将手抽`出的时候,柳十令就算昏迷着什么都不清楚,却还是难受地皱起了眉,神色不安。而一旦阮觅不动了,他又平静下来。
故而阮觅只能待在那儿。
非礼勿看,非礼勿言,非礼勿听。
她仰着头瞅屋顶瞅了好一会儿。
直到大夫扎好针后给柳十令穿好衣服,阮觅才收回了一直看着屋顶的眼神。
“晚上看看人会不会醒,要是醒了,我便再来诊一次脉。”
“好。”阮觅认真听着各种注意事项,然后坐在柳十令身边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