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秀现在哪有心情吃东西, 这一个多月她都瘦成网红脸的尖下巴了。
可看着秦文韬闷不吭声地缩在里头, 什么都不说,心就像被掉在火上烤。
白草一连摆了六个毛巾,这才扭头问向二叔, “二叔,还记得去年关进去的那个司机吗?我前两天看到他老婆在带孙子。”
没得到人回复,白草也不着急。
“他们被人照顾得挺好,有时候想想这世道还真不公平。”
无意的感慨,像是戳到秦文韬的痛苦,讥笑声从小黑屋里传出来。
“呵,公平。”
姜秀像是知道丈夫要说什么,之前满心让他开口,现在又想赶紧堵住他的嘴。
这时候说这些话,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添罪证。
“老公。”姜秀希望他清醒点。
小黑屋,秦文韬抹把脸,盯着对面墙壁说:“秀,我不会有事,等秦晏压不住公司那群人时,为了以后爸妈也会放我出来。”
他进来之前就在规划,各公司管理层一齐抗议,就不信秦晏真能抗住压力全部罢免。
秦晏想,爸妈也不会答应。
秦氏集团成立这些年,公司里不可避免的有些亲戚、老人。
所以他根本不着急。
白草垫砖的手一顿,看向姜秀,“二婶最近劝人,没把外面的情况告知二叔吗?”
“外面好好的,你别胡说。”
丈夫可最在乎秦氏。
奈何秦文韬已经听见,“什么意思?外面出什么事了。”
白草只当没看到二婶的动作,好心开口。
“秦氏快要倒闭了。”
“什么!”秦文韬不相信,“这不可能。”
白草将牛仔裤也涂上水泥折叠两层后,才洗干净手,掏出手机,点开新闻。
朗朗的播音腔响起,“负债过亿,夕日霸主的秦氏集团为何突然不行,它是如何一步步陷入困境……”
还没说完,小黑屋里的秦文韬砰砰砰将门砸得巨响。
“放我出去!”
“爷爷奶奶在等二叔说实话。”
白草关掉新闻,听二叔砸门的力道,深觉她对秦氏是真爱了。
她又稍微刺激了下,“只要二叔说出瞒的事情,秦晏就会停止攻击。”
“秦晏,秦晏。”秦文韬怒火滔天,“谁都有资格败坏秦氏,独独他没有!”
“为什么?”
秦文韬疯狂起来,“他根本不是秦家人!他不配。”
“?”
“我怀胎十月生下的儿子,谁敢质疑他的身份。”
白草回头,才发现婆婆不知道何时出现,又将话听去多少。
江木兰一步步靠近小黑屋,拿着钥匙将秦文韬放出来,两人面对面,一个滔天恨意,一个怒火满目。
“你曾经为发展南方市场在那待了两年,秦晏生在南方,八月份的生日,可早在五月你就已经在备产,而大哥只头年国庆匆匆回国一次,你生的就是个野种!”
白草睁圆眼睛,掌心忍不住发汗。
侧目看向婆婆,充满恨意的双眸闪过一丝讶异,最终变成讥讽。
“说完了?”
“我知道你不会承认,当年医疗情况更改生产记录太过简单,所以我找到了当时照顾你的保姆。”
江木兰瞳孔微缩,撑着身子保持淡定,“我不会给你污蔑我儿子的机会,今天来这就是打算彻底解决这事,车在外面等你。”
“什么车!”姜秀意识到不对劲。
“警车。”江木兰盯着秦文韬,“你现在该感谢被你骂成野种的秦晏,是他坚持你才能被移送司法。”
照她本心,是想直接同归于尽。
姜秀抓紧秦文韬,“不,不行!”
白草则想到婆婆和秦晏的相处,难道二叔说的是真的?
她心里闷闷的,看着俩人对峙最终闹到爷爷奶奶面前。
二叔得到机会,当即将之前找到,照顾江木兰的保姆找到,丢下一份亲子鉴定。
“大哥不在,我买通父亲的体检医生提取了DNA做了鉴定,爷孙俩的准确率连五十都没有,我拿秦毅做了对比,却过了七十八,结果还不够明显!”
秦文韬盯着来的证人,“你说,当年这个女人让你照顾月子是几月。”
“五月,她是难得的有钱人,加上那孩子弱得像小猫一样,出生就天天看医生,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秦文韬瞬间嚣张起来,“江木兰,你现在还有脸说秦晏是大哥的儿子!”
“之前我不说,是念着他是大哥养大的孩子,腿脚废了,秦家多一张嘴吃饭没问题。”
“是我疏忽,人的野心是会被一点点养大。”
……
白草脑子里塞的信息过多,看着厅中一言不发的秦晏,特别想过去捂住他的耳朵。
这气氛让她不想继续待下去,借着领证人回房间出来透口气。
她失神地往前走,眼看转角要直接撞上墙,被身边证人拦住。
“小心点。”
白草道了谢,看着证人小心翼翼地询问,“当年怀孕全程都是你照顾的?”
“是啊,谁能想到事情会是这样,我当时看他们关系好,还以为是夫妻。”
“!”
白草惊了,“你见过那个男人?”
证人回忆起,“我是主顾到江南就定下的保姆,那时候两人住一起。”
所以她才认为两人是夫妻。
“从怀孕到生产,都是男人亲自照顾。”
白草心里怪怪的,照二叔的意思,那段时间公公在国外发展事业呢,这绿帽子有点太大了。
如今,秦晏的处境一下子就变得尴尬起来。
将人送去休息,白草没再回到客厅。
蹲在小黑屋前靠墙砌了个半圆的小花坛,晒的水泥已经硬起,拿起来完全独自成型。
她边装土边想,秦晏会不会被赶出秦家,到时候她的大棚地能转移吗?转移到哪?
“你在玩石子?”
白草被唤回神,扭头看到逆光的秦晏,身后散发着炙热耀眼的光,温柔了五官。
多好的人,白草起了贪念。
“秦晏。”
她手里捏着石头,鼓足勇气冲秦晏说,“我们离婚吧。”
“???”
秦晏笑容尽敛,目光聚焦在她脸上。
白草有点心虚,有点别扭,却还是抓住轮椅扶手无比认真地小声说:“离婚后,你再入赘到我家。”
刚刚聚集起怒火的秦晏兜头被浇了整盆冷水,丝丝冒着烟。
“你说什么?”
白草左看看,右看看,确定没人才偷偷凑到他耳边重复,“我说,以后我养你。”
她手里的钱在乡下置办房地完全没问题,日子虽然没现在富裕,却也能安心过下去。
秦晏垂眸,长长的睫毛投下剪影,遮住眸底闪过的大半心思。
“是听了二叔说的事,担心我?”
“不担心。”白草摇头,“你又不是小孩子。”
她偷看一眼,好吧,是有点担心,不过就小拇指尖的那一丢丢。
秦晏又问,“那为什么提离婚?”
“嫁给你的不是我。”白草提醒他,“我要养你得先把你变成家人,不然我好亏。”
作为一个生意人,得会算账。
“那小邵也是你家里人。”
“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我更喜欢你一点点。”就一点点。
白草望着秦晏,或许是今天的太阳过于耀眼,照得人头脑有点不清醒。
“可你已婚,这不合法。”
看多了豪门偶像剧,白草知道秦白两家是商业联姻。
如果秦晏真不是秦家人,联姻肯定会走向破裂,所以她埋进心土里的种子隐隐有种想要破土而出,发芽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