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气场倏变,仅隔了一米多远的女人自然注意到了。
顿时瞳孔紧缩,心脏猛地快速跳动着,浑身汗毛竖立起来,连风声都在诉说着危险的逼近。
祁珍:“别怪我。”
祁珍:“要怪,就怪你自己,谁让你顶替了夏清优的名字,害我找错了人呢。”
女人瞠目结舌地看着她。
想问她这话什么意思,到底想做什么,可不待说出口,便觉得脑子变得混沌起来,她眼神逐渐迷离涣散,嘴巴开开合合就是吐不出一点声音,周身仿佛被水浸泡着,四肢渐渐感到乏力……
就在魂魄被剥离出来的那一刻,邵兵跟真一及时赶到了。
“放开她!”邵兵冷声道。
趁祁心乱的刹那立刻祭出八方符咒,将整个草棚罩住。
祁珍没有回头,唇角微勾,冷笑。
他们以为自己穷途末路,却不知她很快就有积分开启幻梦。幻梦的威力她最清楚不过,它能麻痹所有人的记忆,如同BUG修复程序,能将一切不合理的存在合理化。
只要她源源不断供给系统能量,幻梦的效果可以持续相当长一段时间。
思及此处,祁珍难免作出自负之态,她边在脑海里催促系统加快剥离速度,边嘲讽邵兵没用:“没用的,一旦开始夺舍,你们这些臭神棍以为凭几张符就能阻止?”
“我示弱麻痹你们,你们也不遑多让,故意让我以为自己逃出生天了,你们放我离开时怕是没想到我的系统手段通天吧?看到没,我马上就要解脱了。现在也不怕说给你们知晓,你们心心念念的东西呀,是高维度位面的科技产物。科技,知道吗?跟你们擅长的那些封建迷信手段根本就不是一码事,呵,还真以为能拿我怎么样?一群自视过高的蠢物!”
她大半心神盯着被系统控制的“夏清优”,并未回头。
突然——
“你都被撵得和落水狗一样了,还能居高临下大放厥词,我简直佩服!”
这个声音……陌生又熟悉。
祁珍心里咯噔了一下,猛地回头,就见一个虚影慢慢凝实,渐渐地,那张同自己有七八分相似的面孔显现出来。
她眼珠倏地瞪大,嘴唇微微发颤。不需要问系统,她就明白了眼前之人的身份。
“祈真一!!”她惊慌尖叫,“你不是魂飞魄散了吗?”
她亲眼见证系统绞杀的过程,她笃定祈真一已经没了,系统也连连保证不会出错。
这段时间被特管局黏得这么紧她从没想过跟七年前的事有关,就连被凌天奇戳破秘密,毫不留情质问时她还以为是系统能力衰退的缘故,谁想到祈真一竟能新杀回来。
“是你害我?”
真一被她的厚脸皮震惊了,不怒反笑:“喂喂喂,谁害谁啊,我都没骂你小偷不要脸呢,你今天的下场啊,叫因果报应。”
祁珍瞥了眼大半个魂魄被拽出来的夏清优,心里默念着:只剩两条腿了,快点,快……
“报应?哈哈,是谁让祈家盖上新房子,是谁给他们搭桥牵线赚钱,是谁帮他们安排工作,是我!没有我,他们能过上现在的好日子?我拿你的身体是瞧得起你,祈真一,别不识好歹。”
她心中发急,面上去也竭尽全力保持淡定模样,不断用话激怒真一,试图转移她跟邵兵的注意力。
真一睫毛弯了弯,笑眯眯地点点头:“说了这么多都是他们的好处,关我什么事?”
祁珍在等,她也在等!
邵兵不懂她为何有闲心跟祁珍耍嘴皮子,看她摆手,若有所思拨弄了一下罗盘。随后摆出花架子,打了一道力量进符阵,假装自己很努力地捉人,免得祁珍跟系统察觉出不对劲。
事实上,系统此刻剩余的能量并不多,它察觉到了邵兵二人有些不对劲,却没提醒祁珍。
系统没有感情,只有任务,作为一界的主系统,除了权限比子系统多,在判断危险方面也更加智能。它已经做好了更换宿主的准备。
这一切祁珍却不知晓,她仍在继续催促系统。
很快,“夏清优”的魂魄被彻底剥离开,祁珍欣喜若狂。
而邵兵两人除了继续给符阵施压,没有做出别的动作,系统沉默了三秒,没有足够多的新数据分析两人的行为,便立刻按照原定程序抓取祁珍的魂魄。
祁珍的魂魄虽然跟身体融合了七年,但毕竟不是原装,不像“夏清优”那样麻烦。
眨眼间,一团灰白色的人影飘了出来,犹如流光,迅速砸向昏迷在地的女人。
同时,系统老练地开始绞杀夏清优的魂魄。没料到还没碰触到那瑟缩在墙角的光团,立马跌进漆黑无光的空间。
更麻烦的是,它好像被屏蔽了。
既联系不上宿主,也联系不到主脑……
草棚里,真一将倒在地上的女人扶起来平放在床上,她退后两步:“你将她的魂魄送回去吧。”普通生魂无法在外面停留太久,超过一刻钟便会受到轮回境的召唤,回归地府。
邵兵的目光在她手中珠子上停留了一瞬,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
他轻松掐了个诀,朝朦胧的人影上一拍,夏清优回魂了,他再给人施了忘咒,确保今夜之事不会泄露出去。
因着阎君发了话,真一没敢打系统的主意,也没有像处理子系统那般草率地毁了它,她立刻联系了老柳树,让地府派人来取系统。
那边手脚也快,祁珍魂魄刚入地府,阎君就得了消息。
再听系统被困在真一的珠子里,阎君立马赶了过来。
这是真一第一次面见阎君。
长得人模人样,穿着体面的西装,脸上挂着一副大大的黑眼镜,手里还拿着一块……半通明的、似玉又似玻璃的东西,那法器还有声音。
一来手一摊,倒是没有多余的话。
真一屏了气,想翻白眼又强行忍下了,想要谄媚恭顺些,做出来总是有几分别扭。
阎君接过木珠,见她舍不得的小气样,锋眉微扬,语带几分凉意:“怕本君吞了你的珠子?”
“……”真一噎了噎,老柳树不在这儿,她不敢放肆,讪讪笑了下没说话。
阎君来得快,走得也快。取了系统,将木珠扔回给真一后难得大方表了态:“本君赏罚分明,此事你办得很妥帖,待你回地府本君必对你论功行赏。”
“多谢阎——”话没说完,眼前哪里还有阎君的身影。
真一脸颊鼓起,气得磨牙,这该死的上位者姿态,着实让人生气。
被忽视了个彻底的邵兵见状,一脸同情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真一:“……”
“祁珍被收了,系统也没了,这身体怎么处理?”
邵兵讶然:“你不用?”
真一其实有些尴尬。
因她起初并不太信任邵兵,便没有提身体已经塑好只差最后一步的事,但她一贯脸皮厚,嬉皮笑脸地摆了摆手:“不用,反正她做了这么多年祈家人,我想了想,还是让大家眼里的祈家老五死了吧。”
她不恨祈家人,没有报复他们的打算,更不想看到他们对着自己痛哭流涕,有些事过了就过了,留下的伤疤不是说几句忏悔暖心的话就能消除,那些消磨过的感情更不会再回来。
桥归桥,路归路,这就是她跟祈家所有人最好的相处之道。
邵兵冷嗤一声,看她就避就轻的样子,还能不懂她藏了一手?
“我来处理,你不要再插手。”
真一点头如啄米:“你来你来。”
让她插手她还不乐意干呢,真一顺便把收尾工作也推给了邵兵:“除了她,床上那个也交给你处理,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拔腿溜了。
邵兵脸“刷”一下黑了,瞪着祈真一快活跑远的背影,一阵无语。
当夜,真一完成了塑体最后一步。
天光大亮时,久违的温度新回到了她身上,盛景玚陪在旁边熬了一整晚,眼见她面色逐渐红润,鼻息不再冰凉,一时竟呐呐无言。
盼了这么久,原以为愿望达成时他们会激动得蹦三尺高,大声发泄几句。实际上两人这会儿都显得手足无措,呆呆愣愣的看着对方,仔细瞧眼睛同款湿润,颇有种苦尽甘来的滋味。
“我真的回来了……”真一喃喃。
盛景玚环着她的动作微微啾恃洸用力,语气涩然的感叹道:“嗯,你回来了。”
“……我活过来了,盛景玚。”
盛景玚心里酸酸胀胀,只觉得必须做些什么才能平复起伏不定的心潮。
他单手轻托着真一的下巴,俯首,深情吻过她面颊上的泪痕。
眉眼,鼻梁,嘴唇……
屋外院墙角落的野花野草舒展张扬,晶莹明亮的露珠缀在枝头,显得生机勃勃,偶尔几只小鸟飞过,叽叽喳喳的叫唤着,伴随着一缕金色的光芒,一切都那么美好。
屋里,鸳鸯交颈舞,翡翠合欢笼。
第55章 ·
祁珍死了的消息震惊县委大院。
虽说这几年红白喜事能简就简,但像凌家这样不停灵,直接把人拉到火葬场的行为还是引起了众人的非议。
再联想到祁珍突然消失了两个月,也不知是哪个机灵鬼提了一嘴计划生育,大院里都以为祁珍消失是躲到乡下生娃,不幸一尸两命。
少数在派出所有亲戚的人倒是知道凌家这个八面玲珑的儿媳妇进过局子,但具体犯了什么事却打听不出来,本着不得罪人的心思也就没敢出去瞎嚷嚷。
如此,听到凌家两个孩子哭着闹着要妈妈,众人不免感到唏嘘不已。
大院里谣言满天飞,说凌父枉顾政策的有,说凌母面甜心苦,逼着儿媳妇怀二胎的有。父母都被编排了,凌天奇这个丈夫自然也逃不了。凌家一个个气得要死,偏还不能澄清。
咋说?
说祁珍给凌天奇戴了绿帽?
说祁珍跟不可说的封建迷信有关?
还是说出特管局的存在?
哪一项都不是能跟普通人说的事,甚至为了孙子孙女不走歪路,他们还得替祁珍说话。
这个哑巴亏吃得人人膈应。
一贯好脾气的凌母被气得晕死了两回,如果不是为了丈夫的名声,她甚至不想给祁珍收尸,等意识清醒后立刻叫儿子把骨灰送回红顶寨祈家,来个眼不见为净。
陈冬梅一见骨灰罐,两眼一黑。
完了,完了。